阿满逃婚记事 第122章

作者:天下无病 标签: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轻松 古代言情

  裴长旭翻看了?一会,将簿册交给许清桉,“许少卿看看吧。”

  来?永州的路上,裴长旭已跟许清桉说过南昌府的大致情形,比衡州好些,但比永州要差上一些。另有另外两地,同样有蒂棠茚的踪迹,好在?刚有苗头,暂未形成气候。

  纵观蒂棠茚的踪迹,已知的是遍布五洲,均由当地有头有脸的商人暗中?布局。利用病患及亲眷们?的求医心切,以高价贩卖蒂棠茚丸。再进一步,想必便如衡州那般,笼络当地官员,牟取钱财利益,而罔顾此举会酿成的灾祸。

  其中?最?关键的线索,便是这些商人们?都曾去往兰塬,在?当地一所名为求香畔的青楼中?寻得美娇娘。从那时开始,他们?便走向一条被利欲熏心的不归路。

  神通广大的求香畔,与其背后的势力才是重中?之重。

  许清桉心中?渐有定夺,景帝此次派他与端王秘密行事,彰显出他对广阑王的极端猜忌,或许更?有势在?必除的决心。是以,此行只许成功,而不许失败。

  裴长旭问:“许少卿,看完了?吗?”

  许清桉合上簿册,“看完了?。”

  裴长旭言简意赅,“本王明早要看到前往兰塬的具体计划,以许少卿的聪明才智,想必易如反掌。”

  “凭什么!”薛满率先抗议,“这会儿已经接近酉时,你明早便要详细计划,岂不是要他通宵达旦地干活?”

  “阿满,事出紧急,多耽搁一天,便可能多一个被蒂棠茚祸害的病苦百姓。”裴长旭道:“至于凭什么?自然凭本王主领此事,许少卿得听从本王的安排,否则只需本王的一句话?,许少卿便能锒铛入狱,余生再难窥见阳光。”

  话?毕,他不想再听她任何对许清桉的维护,负手走出大门。廖望远连忙跟上,而薛满顾着跟许清桉告状,“少爷,他分明在?公报私仇,刻意刁难你!”

  许清桉往门口看了?一眼,确认没人偷听后,牵住她的手道:“阿满,他方?才的吩咐没有问题”

  “让你通宵做事还?叫没有问题?”

  “他是端王,凡事无须冲在?最?前头。”

  “你的意思,有事你去做,有险你去冒,有灾也得你去抗?”薛满瞪眼,“他只需要在?后方?指手画脚,坐收渔利?”

  “是运筹帷幄。”许清桉拉她到身前,耐心解释:“领兵打仗,总是有兵有将。于公,他是天家皇子,我是臣子,理该听他命令行事。”

  薛满郁闷,“那你一路上都要这么累?”

  “有你陪着,又怎会疲累?”

  这话?说进了?薛满的心坎,她转怒为笑,“好吧,我有空便帮你泡茶,炖大补汤,可好?”

  什么汤,猪肺汤?

  许清桉道:“当然好。”

  见她重新恢复神采,眸光熠熠,许清桉难免心魂荡漾,双手勾住她不盈一握的细腰。

  一切恍如梦境。

  阿满直面真心,远赴云县来?寻他。端王紧随其后,虽别?有用心,却没有再阻止他们?的靠近。前往兰塬的一路上,他们?拥有许多相处的时光,如在?晏州,如在?衡州,如在?瑞清院的日日夜夜。

  他没有失去阿满,反而如愿走得更?近。

  薛满感受到那近在?咫尺的凝视,专注且灼热,仿佛想在?她脸上烧出个洞。

  但她知晓他不是想烧出个洞,而是另有渴求。

  她轻仰起脸,凑近他线条优美的薄唇,“你想亲我吗?”

  需要回答吗?

  不需要。

  许清桉正?待用行动代替回答,门外忽响起裴长旭阴魂不散的声音。

  “阿满,该陪我去书房练字了?。”

  “……”

  许清桉置若罔闻,扶正?她分神的小?脸,俯首覆上柔软,如品尝一块细腻的糕点?,将她里外吃了?个透。

第86章 【双章】

  夜深人静,许清桉仍在书?房奋笔疾书?。

  案上摊着一本本关于蒂棠茚的记载,它的来历,它的危害,在前朝时引起的各种动乱,为?一代王朝覆灭埋下?的祸根,桩桩引人深思。

  蒂棠茚产自?南垗,历来由南垗王室把?控。他先前派人去打探过南垗王室近况,得?知?如今的南垗王年过五十,妻妾诸多,子女数不胜数,更?为?关键的是王储未定。

  这位年过五十的南垗王雄心勃勃,从年轻时起便试图侵占大周的边境土地。然而多年来未能?如愿,尤其在广阑王接手兰塬后,更?是一度被镇压到灰心丧气,对外放话?:如有哪位子女能?助他谋得?大周一城,不拘男女,他都将王位传之!

  此话?一出,兰塬与南垗的边境着实热闹了好一阵子,却?都是些小打小闹,很快被广阑王轻松化解。

  平心而论,广阑王闵钊出身显赫,有勇有谋,无论身处何地都能?成事,实乃不可多得?的一员猛将。但古往今来,朝廷最忌惮的莫过于地方军势过于壮大,广阑王的存在无疑是对远京中皇权的威胁。是以,景帝用削藩来制衡广阑王,希望能?维护皇权至高无上且独一无二的威信。

  广阑王不服亦在情理之中,他是翱翔战场的猎鹰,怎甘耕耘多年,被景帝轻易折去羽翼?两相其害间,他选择与南垗王室联手,搅乱兰塬一池春水。

  许清桉坚信,求香畔必与广阑王脱不开干系,只不知?,是南垗的哪位王室为?他在牵线搭桥?

  对了,还有秘入兰塬之事,他们得?寻个?天?衣无缝的伪装,力?求真实,既能?打探求香畔的秘密,又不能?叫旁人看出端倪……

  夜愈加深沉,院中悄寂无声。

  廖望远准备的别院够宽敞,护卫们被统一安排在外院,便于夜间轮班巡护。端王与许清桉住在相邻的两间院子,而薛满作?为?裴长旭的婢女,被安排在端王隔壁的厢房。

  许清桉对此没有异议,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发现裴长旭对阿满视如珍宝。即便她?从不给好脸,在婚约内与他定情,无数次挑战底线,裴长旭依旧舍不得?责备一句。

  这十几年的青梅竹马情果然深厚,能?叫端王殿下?卑微至此。

  ……话?说回?来,既如此珍爱,裴长旭中途又怎会对姓江的婢女情深义重?如阿满所说,兴许他只是尊严有损,不甘心罢了。

  希望端王能?趁早醒悟,成全表妹的天?假良缘。

  许清忙碌许久,才从案间抬头,正撂笔揉着手腕,忽闻院里响起轻盈的脚步声。

  是阿满,她?说过今晚会来送汤。

  许清桉唇畔扬笑,起身往外走。不等窈窕身影抬手叩门,便由内打开门扉,与对方四目相对——

  许清桉的面容迅速变冷,对方却?是盈盈一拜,温声细语,“奴婢花尹,特意来为?许少卿夜间侍奉。”

  许清桉一语不发,正欲关上门扉,花尹却?眼疾手快,径直往门槛跪下?。

  寒冬腊月天?,她?仅着水绿色的抹胸裙,外头罩件薄如蝉翼的纱衣,跪在地上时能?见胸前的波澜起伏,肩颈的优美滑腻。

  她?仰起脸,眸光含水,言辞恳切,“许少卿,奴婢两年前偶然见过您一面,当时奴婢便对您芳心暗许,苦于没有机会与您说话?。此次能?再见到您,是奴婢的意外之喜,奴婢不想再错过您,恳求您怜惜奴婢的情意,今晚留奴婢在身边伺候。”

  许清桉眉眼结霜,“裴长旭叫你来的?”

  花尹摇头,“奴婢虽是端王殿下?的婢女,但多年来只做活,从不近殿下?的身。如今年满十八,奴婢仍是清白之身。请您暂忘却?奴婢的出身,怜惜奴婢一晚,给奴婢一夜黄粱美梦便好。”

  许清桉冷笑,“你求错了人,该去隔壁求你家温柔多情的端王殿下?才是。”

  花尹轻蹙眉尖,眼中掠过一抹受伤,“奴婢恋慕的是您,只想与您共度一夜春宵。”

  许清桉道:“我数到三,你若再不离开,别怪我对你动手。”

  花尹若有似无地叹息:“您是怕薛小姐生气吗?奴婢向您保证,只求一晚温存,过后绝口不提,不会叫薛小姐看出任何端倪。冬夜漫漫,冷入心扉,许少卿,奴婢的身体很暖和……”

  一双柔荑即将缠上许清桉的腿,许清桉嫌恶地躲开,抬脚正要踹开对方时,院中响起瓷碗碎裂的脆声。

  是薛满,她端着托盘站在院中,汤碗被砸碎在脚边,显然是她?有意为?之。

  隔着不远的距离,她?默不作?声地瞪着他们,瞳孔中跳跃着两簇小小火焰。

  好你个?许清桉,大半夜的艳福不浅啊!

  许清桉眼皮一跳,立即跨过门槛喊道:“阿满,我以为?是你来了才开的门……”

  事已至此,花尹干脆把?心一横,双臂揽向许清桉束着玉带的腰肢,“许少卿,奴婢不求荣华富贵,只求能?日夜伴您左右,求您大发善心留下奴婢吧!”

  许清桉岂能?让她?碰到衣角?掠身躲过她?的手臂,又提起脚尖往她?胸口一点,她?便跌到旁边,趴在地上剧烈咳嗽。

  随后,他疾步走向薛满,主动接过她?手中的托盘,“我没有理会她?,也没有叫她?碰到我。”

  薛满自?然了解许清桉的品性,前有宝姝、凌娟等优秀的女子示好,他尚且无动于衷,何况是趁夜献身的端王婢女。

  “你……”薛满眯起眼,看向地上急促喘息的花尹。她?平时与风若的交谈较多,与花尹没说过几句话?,只知?晓她?负责整理裴长旭的房内事务。而今一看,对方的心思九曲八弯,竟打主意到许清桉身上。

  花尹侧脸向她?,似讽非讽,“奴婢自?知?有罪,罪在勾引了薛小姐的意中人。”

  薛满也问:“裴长旭叫你来的?”

  “为?何非得?是殿下?命奴婢来的?”花尹疑惑,“奴婢是个?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想法和冲动。奴婢爱慕许少卿,想与许少卿共度良宵,与殿下?没有任何干系。”

  越狡辩越逃不开干系。

  薛满横眉竖眼,转身便要找裴长旭算账,许清桉忙拉住她?的手,“端王应该没蠢到这种地步。”

  话?音刚落,花尹便再按捺不住真实想法,“莫说奴婢今晚是自?作?主张,即便奴婢真受了殿下?的指使,也轮不到你们二位指责殿下?的不是。你们一个?贵为?恒安侯世子,一个?身为?殿下?的未婚妻,本该井水不犯河水,却?偏偏蔑视皇威,当着殿下?的面眉来眼去。敢问你们将殿下?置于何地,将薛家和恒安侯府的名声置于何地?!”

  一番话?振振有辞,砸得?黑夜震荡,深寂支离破碎。

  啧,原来是名为?主子打抱不平的好婢女。

  许清桉唇畔噙着嘲谑,正待说话?,听薛满道:“裴长旭深更?半夜,背着未婚妻去见旧情人的妹妹时,可有顾虑过薛小姐的心情和颜面?”

  花尹一愣,“殿下?,殿下?身份尊贵……”

  “他身份尊贵便万事有理,能?不顾婚期在即,府里陪着未婚妻,暗中又怜惜着另一位妹妹。”薛满笑着拍手,“若是我,我也想当端王,不仅在外能?左拥右抱,屋内还有如花似玉的四个?美婢,一个?个?的都对我死心塌地。”

  花尹反驳:“殿下?没有左拥右抱!他从前喜欢江书?韵,后来对您一心一意,对府中婢女保持距离,已是王公贵族间洁身自?好的典范!”

  “我建议你去多读读书?,重新理解下?‘洁身自?好’的含义。”薛满道:“在我看来,他瞒着未婚妻,私下?养着旧情人的妹妹,便已是朝秦暮楚的确凿证据。”

  事情是裴长旭做的,花尹没法否认,只道:“殿下?贵为?亲王,有几个?红颜知?己又如何?往后真接进府中也是解闷的玩意儿,无人能?越过您的身份,您仍旧是独一无二的端王正妃!”

  “这样的正妃给你做,你要不要?”

  “……”

  “看来你是想要。”薛满轻道:“但我不想要呢。”

  “薛小姐,殿下?对您已经?够看重了!”

  “看重在哪里?从前爱上姐姐,后面照顾妹妹,顺带再欺瞒个?好性子的未婚妻?”薛满道:“说一千道一万,我不过是他们纠缠过河时的一块踏脚石。或许有人甘愿做踏脚石,但我薛满不愿意,也绝不会成为?踏脚石。”

  皎皎月光下?,她?的话?语掷地有声,“我薛满要找便找一个?在感情上真正宁缺毋滥的男子,他不会养一屋子的美婢,不会对仰慕他的姑娘欲拒还迎,不会吃着碗里惦记着锅里,不会与人定情后,还对旁人嘘寒问暖,随时可能?将对方迎进后院。”

  话?毕,她?下?意识地看向许清桉,许清桉则直接牵住她?的手。

  她?知?道的,他永远不舍得?伤她?的心。

  花尹却?嗤笑出声,“薛小姐,您真是天?真到可笑。您以为?许少卿会是例外吗?不,等他位高权重,身边年轻美女环绕,您又人老珠黄时,他只会比殿下?更?——”

  “够了。”一道沉声打断花尹,裴长旭不知?何时站在院门口,修挺的身姿半隐在拱门阴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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