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妤熹
谢嗣音哭笑不得:“母妃没事的,之前也不是没有过?。”
宣王妃气得将人一甩:“之前和现在这一样吗?刚刚道长也说了,倘若同心?蛊失控, 那那那......”
浮云子摸了摸鼻头,插嘴道:“王妃,失控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十。”
“百分之十不是危险吗?”宣王妃狠狠一瞪他, 不悦道。
“道长是从宫里出来的?不知见过?王爷了吗?这件事,有跟王爷说吗?”
浮云子脚下往后退了一步,摸了摸胡须:“见过?了, 王爷说......交给郡主自?己定夺。”
宣王妃闭了闭眼,冲他恶狠狠的道:“出去!”
浮云子往上耸了耸眉毛, 乖觉地转身出去。
等人走了, 宣王妃叹息一声, 重新?拉上谢嗣音的手:“昭昭, 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谢嗣音抿着唇点头:“母妃,仡濮臣虽然种种不好, 但他终究救了我数次,于理,我总该还他一回;于情?......更该还他。”
宣王妃面色不好,语气更不好:“昭昭,你......可想过?他醒过?来之后,又会如何??以这个人的性子,难道你们还要?再继续纠缠下去吗?”
谢嗣音偏了偏头,目光望着昏迷不醒的仡濮臣:“母妃,倘若命里注定我们就此纠缠,那我也认了。”
“我只想他好好活着。”
宣王妃闭了闭眼,松开她的手转身离去:“随你吧。”
哗啦一声,珠帘碰撞在一起,女人走出房门没几步,气怒的声音再次传来,“你来做什么?一天天的也不着家??还知道有这么一个娘,一个妹妹吗?”
话音落下,也没给来人说话的时间,就扶着人气冲冲的走了。
谢辞摇了摇头,进?来瞧着谢嗣音还在床前乐,不禁叹道:“你惹了母妃生气,她倒来拿我撒气了!”
谢嗣音噙着笑道:“那也是哥哥一直让母妃憋着气。”
谢辞坐在桌前,从盘子里捡起一颗坚果朝她扔了过?去:“少?说我!母妃都说了,如今最头疼的是你。”
提到这个,谢嗣音笑着走过?去,问他:“听说哥哥让母妃准备着大婚的事?”
谢辞哼了一声,没有回她这个茬儿:“你别笑我!昭昭,你若是救下他,可有想过?之后怎么办?”
谢嗣音同他目光对视了片刻,顿了一下,跟着慢慢坐下。
她明白哥哥的意思。
巫蛊之术,原本就为帝王大忌。
如今永昌帝又经了这样一场巫蛊之祸,就算这一次仡濮臣救了人,可时间久了......只怕陛下会心?存忌惮。
尤其,这一次陛下龙体?大损,底下的皇子也被承平王喂了药。而宣王府,爹爹和哥哥总体?却没受什么伤,而且再一次救了驾,立了威。
倘若,她再同仡濮臣牵扯过?甚,甚至将人招赘入府,那么......帝王的猜疑最终也将会降落到宣王府的头上。
谢嗣音抿着唇,点了点头:“我知道哥哥的意思,救下仡濮臣之后,我就着人送他回苗疆。此生......不再相见。”
谢辞一愣,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昭昭,你......”
谢嗣音没等他说完,安静的打断他道:“哥哥,我没有那么喜欢他。救下他,我们之间也就算结束了。”
谢辞缓缓收回了手,叹道:“那澄朝呢?你和澄朝可还有可能?”
谢嗣音摇了摇头,笑道:“哥哥,你觉得呢?”
谢辞忍不住认真考虑起来:“倘若没了仡濮臣再碍事,那么你同澄朝未尝不可以继续?他对你的心?,我们也都看在眼里。”
“你如果担心?英国?公夫妇......请陛下给你开一个郡主府,你同陆澄朝择府别居也不是不行。”
床榻之上的仡濮臣指尖微微动了一下,两?个人却都没有发现。
谢嗣音有些啼笑皆非:“哥哥,你想得倒是周全。”
谢辞瞪了她一眼:“别笑,哥哥在跟你说认真的。”
谢嗣音也敛了笑容,认真的看着他摇了摇头:“哥哥,我同澄朝就像一对生了瑕疵的璧玉,就算能重新?拼凑在一起,可里头已?然不复如初。与其之后再成怨侣,不如,在这个时候就放过?彼此。”
谢辞板着脸看她:“你怎么知道以后会成怨侣?就不能一对眷侣吗?”
谢嗣音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谢辞看她意思坚决,心?头暗叹了一声,也不再提他,转而道:“你既然不愿再同他牵扯,那你同哥哥去西北走一遭吧。”
谢嗣音眨了眨眼睛,不解道:“去西北做什么?”
谢辞冷笑一声:“西北好男儿那么多,难道还不能有一个让我妹妹喜欢的?”
谢嗣音无语起身,将人拉起来就直接往外推:“好了,哥哥你去忙吧。”
“哎哎哎,你别推我!昭昭,哥哥跟你说认真的。”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等谢嗣音将人轰走,才将目光望向亭子中的浮云子,出声道:“道长。”
浮云子慢慢走了过?来:“郡主真的想好了?”
谢嗣音点点头:“终归是我欠了他的。”
浮云子没有再说什么,继续道:“按着苗疆秘辛的记载,上次他强行取出郡主体?内的同心?蛊之后,就应该没命了。可是,当初贫道在找到他的时候,还有微弱的气息,心?脉也并非像记载一般彻底断绝。”
“贫道猜测,当初阴蛊因为某种原因,并没有彻底吞噬那小子体?内的阳蛊,反而在他体?内达到了一种平衡。”
“正是这种平衡救下了当时的他。”
“但这种平衡是很微妙的。稍微不慎,可能就会重新?失衡。而一旦失衡,最先受伤的还是那小子的心?脉。”
“这也是他心?脉如今虚弱不堪的原因。不过?他能一直拖着没死,除了心?脉强悍之外......”浮云子轻笑了一声,“只怕还是心?有割舍不下。”
谢嗣音面色如常,淡淡道:“道长。”
浮云子捋了捋胡须,笑道:“随便说说,郡主随便听听就好。”
谢嗣音继续道:“道长之前说的,让我重新?将阴蛊取出来。究竟该如何?取?”
浮云子眨了眨眼,问她:“郡主当初是如今取下的阴蛊?”
谢嗣音抿着唇想了想:“好像碰了一下,就中了。”
浮云子忍不住笑了一下:“那看来当时仡濮臣就喜欢郡主了。”
谢嗣音一下子愣住了,第一反应就是否认道:“怎么可能?他当时还总想着杀我!”
浮云子甩了甩拂尘,道:“若是他对你无心?的话,那想必郡主身上当时就有仡濮臣的气息了,也就是阳蛊的气息。如此,阴蛊才会如此迅速的认下了郡主。”
谢嗣音顿时有些耳热,当时他们两?个却是亲吻了很多次。不过?,如今听到浮云子的话,她又忍不住猜测:当时阴蛊究竟是因为选择了她。
没有想多久,谢嗣音转了话题道:“那如今该怎么取?”
浮云子沉吟道:“说来简单,却又不太简单。”
“怎么?”
“阴蛊已?经认识郡主的气息了,重新?将其吸引出来就是了。”
谢嗣音还是不太明白:“怎么吸引?”
“当初那个小子是以心?头血为代价,以阳蛊为引子,将阴蛊从郡主的体?内吸了过?去。如今,若想再吸引过?去......只怕郡主也得付出些代价。”
“也要?用心?头血吗?”
“哦,这倒不用。因着仡濮臣身为男子,本身就不吸引阴蛊,所以才用了那样的极端手段。郡主在亲近阴蛊这方面,远比他有优势。”
浮云子继续道:“如今仡濮臣陷入昏迷,他体?内蛊虫也基本陷入昏睡状态。郡主当先做的,就是将他体?内的蛊虫唤醒。这个倒也简单,取您的一些血,熬药喂下去就行。”
“可蛊虫醒过?来之后,就会重新?在他的体?内进?行冲撞。这个时候,就需要?郡主您来安抚了。”
“同心?蛊作为苗疆最霸道至极的蛊虫,任何?强硬手段都不能让它?屈服。反而,是至柔之水,才能攻坚而胜。”
“这水......可以是柔情?,也可以只是水。”
浮云子说到这里,没再说别的,只是道:“剩下的,就在郡主身上了。”
谢嗣音低垂着头想了半响:“我知道了。”
浮云子点了点头:“好,那我去准备药材。”
***
一晃一个多月过?去,仡濮臣仍旧没有醒,不过?心?脉却强健有力?了些。
用浮云子的话来说:已?经搴过?来了,差不多再等个三两?天就能醒过?来。
谢嗣音早上照旧给他喂了药,便着人准备马车,对着浮云子道:“如今他既然已?经没事了,那就再辛苦道长一趟。”
浮云子神色一警,先一步道:“如今既然他没事了,贫道也算了了事。今日就带着小童一起云游去了。”
“郡主若是有事,还烦去托付旁人吧。”
话音落下,浮云子带着小道童转身就走,不给谢嗣音一点儿挽回的余地。
谢嗣音颇有些无语的看着浮云子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出声:“墨则,你领一些人送仡濮臣回苗疆吧。”
“不用赶路,以他的身体?为先。倘若他路上醒了,就将这封书信给他。”
墨则点了点头,招呼人将仡濮臣抬上马车。
日光穿过?窗棂子落于地上,而屋檐上的阴影打在女人脸上,显出几分阴翳。
不知过?了多久,青无匆匆忙忙的拿着一封信过?来:“郡主,傅小姐刚刚派人给您送了封书信。”
谢嗣音接过?去拆开一看,眉心?一拧,喝声道:“备马!”
“郡主,怎么了?”青无一愣。
“姮娥离京了。”
谢嗣音一路追到了城外三里长亭,才看到了她的马车。
“郡主!”傅姮娥连忙让人停了车,撩着裙摆下车。
“吁”的一声!
谢嗣音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她的面前,劈头盖脸的问:“什么叫再也不回京城了?”
傅姮娥一身素衣,腰间系着白色丝绦,显得卓然清瘦。她轻笑了一声:“就是不再回来了的意思。”
“为什么不再回来了?你难道就没有......”说到一半,谢嗣音顿时停下了。确实,整个京城,除了傅老夫人之外,也没有再让她惦念的人了吗?
谢嗣音微红了眼:“难道,你也不想再回来看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