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妤熹
陆澄朝冷嗤一声,不再同他废话,提起长剑就朝着仡濮臣砍去。
剑光如虹,直指仡濮臣要害。
仡濮臣身子?后仰,脚尖跟着往后滑去,轻松避开之后仍旧笑得灿烂:“陆世子?,本座说了?不同你打。你若是执意要打的?话,我只能......躲了?。”
陆澄朝长剑荡去,攻势凶猛:“仡濮臣,你若不还手,只有死路一条。”
仡濮臣微微一侧,身法轻盈地躲开致命一击,语气轻松:“倒也未必。不过,陆世子?,真的?不考虑握手言和吗?”
“本座都放下?之前的?事了?,陆世子?又何必执着于旧日恩怨,念念不忘呢?”
陆澄朝冷笑一声,手下?动作更甚:“仡濮臣,你如今倒是说得好听。”
当日执着不放的?,难道不是他仡濮臣?
如今,得了?昭昭喜爱,倒是摆足了?姿态。
仡濮臣又笑了?一笑,这?一回虽说不上语气轻佻,却也听起来?气人:“娇娇已然在你面前说爱我了?,我如何还不能说些漂亮话。”
陆澄朝连连冷笑,不再接话,只是剑招越发凶戾。
说着,只听呼的?一响,那长剑几乎贴着脸颊边削去,一缕乌压压的?黑发飘然落地。
谢嗣音心口一提,刚刚仡濮臣若是慢了?一时半刻,只怕是真的?要被陆澄朝给劈个两半。
她心头着急,可是穴道被点?,连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越发紧张的?望着局势。
二人已然斗至了?白热化?,剑光连连,风声急促。仡濮臣也不再出口戏谑,目中神色也渐渐凝重起来?。
谢嗣音刚刚说的?那番话,让他心头火热,也无意再用蛊毒同陆澄朝过招。
他如今好不容易得了?谢嗣音的?心,倘若再伤了?陆澄朝,难免那个女人又开始惦念牵挂,因?此?只是连连闪躲,心下?暗暗思?索破局之法。
可陆澄朝的?身手本就同他不相上下?,如此?下?去,确实也落了?下?乘。
谢嗣音如何不知他心头那些小九九,可是,眼瞧着被陆澄朝压得越来?越低,心头着急却不是作假。
尤其?他才醒过来?几天,一身重伤初愈。只怕,根本不是陆澄朝的?对手。
更何况,陆澄朝手上招招都是杀招,没有一点?儿留情。
谢嗣音急得厉害,仡濮臣却恍若不觉,仍旧只是躲闪避开,不出一招。
又是一招横剑扫去,仡濮臣身子?连连向?后退去,立在树梢尖之上,噙着笑看?他:“陆世子?,如此?下?去,你我打到后日怕是也没个结果。我倒是无所谓,不过却是担心娇娇会饿坏了?。”
谢嗣音:......
话虽糙理?不糙,只是不知陆澄朝会不会罢手。
就算不罢手,好歹将她的?穴道解开。
陆澄朝冷笑一声,慢慢停下?,紧跟着长剑一震,重新?将其?收于身侧。
“听雨,带昭昭走。”
谢嗣音心头一紧,目光紧紧看?向?仡濮臣。
听雨抿了?下?唇,紧了?紧手里的?马鞭,声音沙哑:“世子?,不如放手吧。您这?些日子?以来?,都已经不像您了?!您是汴京城的?第一贵公子?,出入之间朗若明月,可如今为?着云安郡主已经成了?什么模样?”
陆澄朝猛地回头,凤眸划出厉色:“听雨,你要叛我?”
听雨双眸通红,立在马车一侧砰然跪地:“世子?,我和听风自小跟随在您左右,可是三月份......听风因?她而死,您也几度险些丧命。六月份那一场祸事,国公爷和夫人更是差点?儿没了?性命。”
“您为?她付出了?这?么多?,她可有半分动容?没有,她一点?儿没有,只会累得您一次一次的?陷入危局!”
“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竟然还爱上了?我们英国公府的?仇人。”
“世子?,对于如此?女人,您何必再执着下?去呢?”
谢嗣音有些难堪的?垂了?垂眼皮,听雨说的?都是事实,她根本无法反驳。
陆澄朝目光冷冽的?看?着他,慢慢上前:“听雨,谁准你干预我的?事情?”
听雨眼瞳漆红,咬了?咬牙,猛地在地重重磕了?三下?头,然后刷然起身,抄出匕首贴上谢嗣音的?脖颈:“世子?,对不起!”
这?一番动作不可谓不快,瞬间惊了?三个人的?眼。
仡濮臣刚刚还舒缓闲适的?表情一下?子?阴沉下?去,双手背在身后微动,慢慢从树梢之上落到地上,看?向?听雨。
陆澄朝停下?脚步,眸光微眯,声音如寒:“听雨,你在做什么?”
听雨面孔如墨,手指震颤,几近声嘶力竭:“世子?,我死不足惜。可是,我不愿再看?到您为?了?这?个女人受伤,为?了?这?个女人远离京城,母子?不合!”
陆澄朝紧了?紧手中的?长剑,冷声道:“是母亲暗自给你下?的?令?”
“不是!”听雨一口否认,“世子?,是我自己?再看?不下?去了?。从听风死后,我就恨上了?这?个女人。倘若不是她,听风不会死,您也不会三番五次的?受伤,更不会落到自请离京的?地步。”
“世子?,您不应该这?样。您应该永远立于明堂之上,耀眼辉煌,如光一般。而不是......”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变得沙哑哽咽,“以一副卑微姿态,来?求这?个女人的?施舍和爱。”
“世子?,您不该这?样!”
听雨眼孔通红,声音哽咽:“我知道这?样做,您定然会恨我。可是没有关系,世子?,痛只是一时的?,只要您忍过去这?段时间,您仍然还是那个光风霁月的?英国公世子?。”
陆澄朝忍不住连连冷笑:“光风霁月的?英国公世子??听雨,你心中那个光风霁月的?英国公世子?,到底是谁?是我吗?”
“薄情寡欲,将心中情爱深藏于心的?那个陆澄朝——就是你口中光风霁月的?英国公世子?吗?”
说到这?里,他眸子?微垂,自嘲一声:“昭昭说的?是啊,面具戴得久了?,就连身边人都骗了?过去。”
仡濮臣冷哼一声:“不是面具戴得久,是陆世子?身边所有人都在看?顾规范你的?言行。”
说到这?里,他嫌弃的?睨了?一眼:“想来?陆世子?这?半生,活得也够累的?。幸好娇娇遇见了?我,不然娇娇嫁给你这?样的?人,只怕也会这?么辛苦的?过一辈子?。”
谢嗣音:......
虽然匕首已经架在了?脖子?上,但是她竟然一点?儿也不害怕,也不知为?什么。
听雨听到仡濮臣说话,眸光一凛:“仡濮臣,你最该死!可惜我杀不了?你,不过......”
他冷笑一声,视线落到谢嗣音的?头上:“听说郡主为?了?救他,重新?种?下?了?同心蛊。只是不知真假,如今,倒可以试一试了?。”
“听雨,你敢!”陆澄朝见他当真要动手,厉声喝道。
听雨目光再次看?向?陆澄朝:“世子?,您的?知遇之恩,听雨只能来?世再报了?!”
话音落下?,男人手腕一震,横刀就抹,就在这?个瞬间功夫,男人脖颈一刺,整个身体顿时僵在了?原地。
仡濮臣冷笑一声,脚下?一滑,纵身到了?谢嗣音身旁,手指夹过匕首扔到一侧,而后推开听雨,将谢嗣音重新?抱入怀里,低头先恶狠狠亲了?一口,咬牙切齿道:“还要将我送走吗?还说什么此?生不再相见吗?如今才不过离了?一时三刻,就差点?儿没命。”
“本座瞧着,你就是命里缺我,少不了?一会儿。”
谢嗣音红唇津亮,又气又怒的?望着他,却说不出一句话。
仡濮臣手指点?过她的?穴道,哼道:“现在好了?。”
刚一解开穴道,谢嗣音就气得一抹唇,挥巴掌朝他脸颊甩去:“混蛋!都醒过来?了?好几天,还敢骗我!”
仡濮臣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薄唇勾了?下?她的?掌心:“我错了?!娇娇惩罚我吧。”
男人的?舌尖湿滑,一舔而过,痒得厉害。谢嗣音顿时羞红了?脸,扯回手掌:“那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仡濮臣眨眨眼:“说实话,还是假话?”
谢嗣音气得跳脚,狠狠踩了?他的?脚背一下?,转身道:“闭嘴!不要说了?。”
仡濮臣噙着笑跟在她身后。
陆澄朝已经走到了?马车跟前,目光从听雨的?身上一路滑到仡濮臣的?脸上,双眸深沉,一语不发。
仡濮臣挑了?下?眉,出声道:“没死。你的?人,你自己?解决。”
陆澄朝沉默良久,点?头:“多?谢。”
仡濮臣耸了?耸肩算是回应了?。
谢嗣音抿着唇看?向?倒在地上,双眸圆睁的?听雨:“抱歉,因?为?我,让听风没了?性命。也因?为?我,毁了?英国公府的?宁静。”
“这?一次,我不怨怪你,也没有资格怨你。以后,我也不会出现在英国公府的?人面前。”
陆澄朝眸光一颤,手指微不可见的?缩了?一缩。
“请你放心,也请......”谢嗣音没有再说下?去,顿了?一下?,重新?开口道,“也请你不要替澄朝做选择。”
“澄朝,他是你心里的?神,也是人。”
谢嗣音重新?抬头看?向?陆澄朝,冲他笑了?一下?,又笑了?一下?:“澄朝,没有我,你会过得更好的?。”
陆澄朝双眸猩红的?望着她,心中酸楚几乎难以排解。
可是,他却再说不出将人带走的?话。
他的?母亲想杀了?她。
他的?母亲想杀了?她。
听雨是个例,还是......只是一个开始?
陆澄朝闭了?闭眼,有些无力道:“昭昭,倘若没有仡濮臣,你会爱上我吗?”
仡濮臣在身后磨了?磨牙:什么叫没有他?怎么可能没有他。
谢嗣音望着他认真道:“我说过了?,澄朝。如果没有仡濮臣,我们会是汴京城里最令人艳羡的?完美夫妻。但是会不会爱上你,我也不知道。”
“可能会;也可能在时间磋磨之后,成为?一对怨侣。”
“可澄朝,世间从来?没有如果。”
说到这?里,她上前一步,抬手抱住了?陆澄朝。
陆澄朝猛地睁开眼,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双眸通红,几乎要沁出泪来?。
仡濮臣忍不住双眸微眯,费了?极大的?力气才没有将人一把扯开。
谢嗣音似是没有察觉到身后男人的?怒气,仍旧抱着陆澄朝道:“对不起,澄朝。”
“但我不能欺骗你,也希望你......能快乐一点?儿。”
陆澄朝几近木然,眼睫一眨,泪水瞬间落入谢嗣音的?颈侧,他猛地将人推开,转过身子?,背对着她涩声道:“昭昭,别再让我难受了?。”
仡濮臣重新?将人抱入怀里,冷哼一声:“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陆澄朝转过身来?,一双猩红眸子?看?向?仡濮臣,声音冷冽:“仡濮臣,别再让我看?到你了?。”
仡濮臣勾了?勾唇角:“你以后便是想见到我们,也不能了?。”
谢嗣音推开身后男人,嫌弃道:“谁跟你我们?”
仡濮臣委屈地抓住她的?手腕摩挲:“娇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