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妤熹
等人走了,谢嗣音才松下一口气慢慢挪移着净了脸,又挪到梳妆台前净肤。上面摆着的一应是?用?过的胭脂水粉,谢嗣音捡起一盒胭脂,低头嗅了嗅,跟着微不可几的皱了皱眉。
东西还算不错,但是?......她第一反应却是?——
这东西应该进不了她的妆奁盒里?。
谢嗣音眨了眨眼睛,难道她之前用?的东西比这个要好得多?想到这里?,谢嗣音低头微微思忖,夫君虽然没有细说之前的情况,但从他的行为举动之间,大体可以猜测出应该是?非富即贵。那时她在他房里?,那用?到的东西应该也会是?最好的。
对比如?今,东西差了些也情有可原。
更何况,夫君都洗手做羹汤了。她还有什么说的呢?
话虽如?此,谢嗣音终究还是?没有用?胭脂,只拿护肤的香雪红玉膏抹了抹,又勾了勾黛眉。
刚收拾完,那个洗手做羹汤的男人就端着缘木托盘过来了,瞧见谢嗣音这副模样,不觉面上温软:美人晨起懒梳妆,最是?勾取少年郎。
仡濮臣搁下东西,将人打横抱起,亲了一口女?人脸颊:“娇娇吃饭了。”
谢嗣音双手勾住男人脖颈,亲了下男人下巴,声音低柔道谢:“辛苦夫君了。”
仡濮臣没想到还有这福利,激动得心下砰砰直跳,恨不得再为她做些别的什么:“辛苦什么,娇娇喜欢就好。”说着,动作温柔地将人放在玫瑰椅中:“尝尝如?何?”
三菜一汤,还有一些果脯果干。瞧着倒是?简单清淡,甚合口味。
谢嗣音夹起一块青笋送入仡濮臣口中:“夫君先吃。”
仡濮臣觉得心头的烟花一朵接一朵地炸开?,哪还会什么思考,直接吞了下去。
谢嗣音看得好笑不已?,眼里?浸满笑意,指指对面的位置:“夫君快坐回去,一起吃吧。”
仡濮臣低低应了一声,却抓着椅子过来紧挨着她:“我在这里?吃。”
谢嗣音笑着随了他,然后一顿饭就在男人不停的夹菜偷香中吃了过去。
黏黏糊糊的,真是?越瞧越像小狗了。
饭后,男人将她抱到外面的花藤秋千上,自己转去收拾碗筷。
长风吹过,细细密密的白?花顺风落了一地缤纷,还有一些顺着溪水向下,杳然而去。
山中景色舒然,实在让人心旷神怡。
没一会儿?男人就出来了,过来亲了口谢嗣音的额头,扭头又去斫木头。
连着两天?了,男人一直在做这个。谢嗣音心下纳罕,晃着秋千出声问道:“夫君这是?在做什么?”
“浴桶。”仡濮臣简单说完之后,看她眉色似乎不解,低低笑了一下,望着她的眼睛更是?含意深深,“之前那些实在禁不住两人折腾,所?以,为夫这次亲手做。”
第53章 山桃
什么折腾?怎么折腾?
谢嗣音瞬间无师自通地明白了他的意思, 白皙的面容浮上浅红,不过想到刚刚发生?的那事,轻轻哼了一声:“夫君, 我那处伤还没好。要折腾, 你且自己去折腾吧。”
仡濮臣瞧着她这副志得意满的小模样,直接气笑了,放下手中?工具慢慢朝她走过来:“娇娇难道忘了它总会?好的吗?”
谢嗣音双手抓着两侧花藤, 身子往后缩, 嫌弃道:“夫君手脏, 不要?过来。”
仡濮臣步子一顿, 低头瞧了瞧自己确实有些?脏兮兮的双手, 哼笑着?朝她走过去:“那不正好在娇娇脸上......画个王八。”
谢嗣音使着?力气往后荡去,却在荡回来的瞬间整个人撞入仡濮臣怀里。男人身体硬得要?死,回来的冲力又不小, 谢嗣音登时就?磕红了额头一片,气着?骂他?:“都说了不要?过来。”
仡濮臣刚握住她的下巴就?要?瞧她额头,就?被女人狠狠打落:“脏兮兮的, 不要?碰我。”
力气不小,啪的一声,仡濮臣手背都留下了清晰的手印子。
谢嗣音瞧了眼, 心下一虚,正想着?再?说些?什么找补的话, 男人已经一言不吭地转身走了。
谢嗣音无声地滚了下喉咙, 瞧着?男人的背影, 心头颇有些?七上八下。
没一会?儿功夫, 男人重新净了手过来,手上还?拿着?一块儿干净的湿帕子, 站到谢嗣音面前......就?给她一点一点儿擦拭刚刚自己印上的黑印子。
谢嗣音不说话,也不阻拦他?,就?抬着?脸瞧他?,任由他?动作?。
男人面容俊俏,双眸认真而谨慎,眼下朱砂在日光下衬得灼灼耀眼,让人止不住的想碰触......亲吻。
谢嗣音吞了吞口水,完全不知?她眸子里的欲望已经尽数被男人收入眼中?。
仡濮臣擦拭的动作?越来越轻,直到最后,双指轻轻摩挲着?女人下颌,声音低哑诱哄:“娇娇想亲我吗?”
“想。”话头先大脑一步说了出去,等回过神?来,男人已经重压压地吻了下来。
风声迢迢,屋旁还?没开尽的粉白海棠簌簌往下落,在男人背后形成一片飘飖花海。谢嗣音微微仰着?头,迎着?这个温柔细吻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们之前应该就?是一对眷恋夫妻吧?
不然,她如何会?对这个人,这个人的吻......如此上瘾?
千里之外?的英国公府已经撤了红绸,恢复原来模样。
陆澄朝半靠在床头,唇色发白,眸色漆黑,声音低沉却带了几分不怒自威的肃然:“还?没有他?们的踪迹?”
底下人乌压压地跪了一片,没一个吭声。最后还?是听雨轻咳一声,出声道:“刚刚苗疆那边传回来消息,仡濮臣似乎没有带郡主......世子妃回雷公山。”
陆澄朝冷笑一声,温和的面容泛起几分凉薄:“他?不是傻子,怎么会?带昭昭回苗疆?”
听雨噤了声,不敢再?说话。
陆澄朝低垂下眸子,鸦青的睫毛在下眼睑落下一片阴影:“山野之间可有去找过?”
听雨点点头,紧着?眉头道:“自从那日之后,陛下亲自下了令,全国通缉,边关戒严。任何地方突然出现一男一女,都要?上报调查。便是县城辖下的荒野村落,也有捕头去搜索,倘若发现踪迹,毋需惊动,直接上报。”
“可如今已经过去四五天了,市井、深山仍旧没有消息......”
陆澄朝清隽的眸子里渐渐滚上沉意,声音沙哑暗沉:“宣王那边呢?”
听雨脸色不好的答道:“宣王爷一连找了数个城镇,也是一点消息没有。听说最近气得不行,骂了底下不少人。”
“没找到不代表没有,继续找。”说到这里,他?掩唇低声咳了两下,青白的脸上顿时现出血色,“以他?对昭昭的心思,必不可能藏身于市井之中?。”
“昭昭心思细腻聪慧,便是被他?......下了蛊失了忆,也定然能从蛛丝马迹之中?猜出几分来。他?不敢,也不会?冒这个险。”
“所以,他?藏身的地方......定然少有人烟。甚至于——”
“让昭昭只看得到他?。”
听雨立时反应过来道:“世子放心,我这就?让人在荒山偏僻之所,着?重搜查。”
正说着?,门口有人低声上前:“世子爷,夫人过来了。”
陆澄朝闻言摆了摆手,让一众人下去,自己重新躺下。
英国公夫人扶着?婢女进了屋,一眼就?瞧见陆澄朝还?昏睡在床上,眼中?登时落了泪,快步上前坐到床头问道:“朝儿还?没有醒过来吗?”
听雨立在一侧,板着?脸摇头:“还?没有。不过夫人放心,那酋长说了最晚也就?是这几日功夫了。”
英国公夫人轻轻擦去眼角泪水,低头瞧着?自家儿子的病容,不免又抱怨道:“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若非你愿意,我是一万个不愿意让云安进门的。这个姑娘......宣王护着?,陛下也护着?,万事随心所欲。上次在宁国侯府做了那般荒唐事,最后也只禁足了一个月了事。就?这样。她还?不安生?,还?勾着?你去大兴恩寺,差一点儿没要?了你的性命啊。这样一个人往后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事来。”
“如今一瞧,可不是吗?人还?没进门,就?......”
话没说完,陆澄朝闭着?眼低低咳了起来,似是要?醒。
英国公夫人连忙止住话头,轻声唤他?。可陆澄朝也只是咳了那一声,再?没有反应。英国公夫人回过头去看听雨,问道:“朝儿可是要?醒了?”
听雨心下透亮,但是嘴上却什么都不能说,只道:“约莫是,不过世子这几天经常这样在睡梦中?咳嗽。”
英国公夫人叹着?捏了捏被子一角,叹道:“朝儿可快些?醒过来吧。”说完又垂泪瞧了一会?儿陆澄朝,细细叮嘱着?听雨等人好生?伺候,才起身走了。
等人走了之后,陆澄朝面无表情的睁开眼睛,坐起身继续吩咐听雨事情。直到最后精力实在不济了,才挥了挥手,将人打发下去,重新躺了下去。
可即便躺了下去,人仍没有睡着?,藏在薄衾之下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尖深陷入掌心之中?,从未有过的忿恨几乎在男人胸腔之中?尖啸。
终究还?是他?小觑了那个人。
男人病白的面色虚弱异常,睫毛微颤,就?像遭了重刑贬入尘世的仙人。
可心中?暗涌的却是无穷黑雾:仡濮臣,他?会?亲手......杀了他?。
仡濮臣浑然不觉京中?众人对他?的咒骂,便是知?道,也不会?在意。如今正是美人在怀,他?哪里还?管那些?人怎么样。
“不......不要?了。”谢嗣音涨红着?脸推他?,男人却低着?头又含了块儿桃肉送入她口中?。
“娇娇不是说要?吃山桃吗?如今为夫给你送了过来,怎么又不要?了?”声音黏腻含糊,吞咽声明显,不知?是在吃桃子,还?是在吃别的什么。
屋前有一棵山桃树长了约莫有几十年,树身足有两人抱那么甚粗,上面沉甸甸地结满了桃子,青涩中?泛着?红,将枝干压弯得厉害。
谢嗣音刚远远瞧了一眼,口中?生?津,于是招呼还?在斫浴桶的男人,指了指:“夫君,我想吃桃子。”
男人终于舍得停下手边工作?,洗了洗手,抄起笸箩走过去,挑拣着?个大泛红的摘了十几个过来,洗了洗又切成小块,才托着?盘子过来。
谢嗣音捏过签子尝了一口,蹙了蹙眉,轻推开盘子道:“夫君,我想吃酸口一点儿的。”说着?,指着?青得最厉害的那几个,“要?吃那个。”
仡濮臣眨眨眼,转身又去给人摘了几个青涩硕大的果子,跟着?清洗、处理了一遍,装盘拿了过来。
这一回,谢嗣音又是尝了一口,小脸皱成一团,将果子吐出来:“夫君,太酸了。不要?这个了,要?青红适中?,酸甜得当的。”
仡濮臣终于反应过来,这个女人是在故意作?弄他?。
他?低笑一声,声音中?无端多了几分危险意味。
谢嗣音咬了咬唇,白皙的小脸望着?他?:“夫君生?气了吗?”
仡濮臣没有回答,而是拿过托盘,然后自顾自挤上秋千架,跟着?将人一卷,转了半圈放入怀里,一手揽着?她的脊背,另一只手拿着?托盘,声音温柔含笑:“怎么会??”
这个姿势太过危险了,谢嗣音惊呼一声,双手揽住他?的脖颈:“夫君!”
仡濮臣又笑了一下,低头咬了咬她的唇:“喂我。”
谢嗣音动了动身子,夹着?他?腰肢的双腿紧了紧,不安道:“夫君,我们下去之后,再?喂你吧。”
女人的动作?似是无意识,仡濮臣却一下子收紧了脊背,眸色都跟着?暗下来,勾着?她的唇舌,细细吮吻:“就?这样喂。”
谢嗣音一动不敢动,深刻觉得自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她确实想探一探男人对她的容忍程度,结果满意,却又不是她想要?的满意结果。
面对一个陌生?的世界,任何一个幼兽在出生?之后,都会?忍不住在那个亲密至极的人面前,拼命试探自己的存在究竟占着?什么位置。直到得到确定的满足,才会?真的觉得安全下来。
可她忘了,这个亲密至极的人......还?是一个男人。
纵着?她,却还?能用别的方式......收拾她。
男人收回护在她脊背上的大手,慢条斯理的捡起一块果肉,送入谢嗣音口中?:“娇娇尝一尝。”
谢嗣音哪还?有心思再?吃果子。如今背后一空,整个人都处于紧张状态,双手双腿下意识地将人缠得更紧了,语气央求:“夫君,我们下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