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平安 第68章

作者:发电姬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甜文 轻松 古代言情

  彩芝和绿菊都是公府老太太房里出来的,十分干练,进王府后,彩芝先主内,绿菊和两门陪房统筹外院,以防被下面人遮蔽视线,两眼抓瞎。

  彩芝说了伏锦交钥匙的事,绿菊笑道:“原是你们拿到钥匙了,我说呢,外院的人突然对我们又客气了几分。”

  彩芝:“如今只是拿到姑娘私库的钥匙,还有王爷的呢。”

  绿菊:“不急,这才刚开始,姑娘在,往后会愈发顺利的。”

  话音刚落,两人才发现她们还唤平安作“姑娘”。

  饶是她们心思周到,这一时半会儿,却也没能立时改过来。

  另一边,静幽轩的倒座房,几个大宫女都有些郁闷,尤其是夏若。

  她埋怨道:“咱们好心提醒她们,不要进内书房,有错么?就这么讥讽咱们!”

  她倒是不提,虽然是好心,却也以此强调王府规矩,行排外之事。

  另一个管厨房的大宫女:“不会到以后,咱王府的人还得听那公府的号令了吧?”

  伏锦道:“不急,这才刚开始,刘公公也说,王爷的私库也还是咱们打理。”

  王妃漂亮,心性也良善,只是,王妃的娘家,能对王爷登宝有助力吗?薛瀚素是清流,他能做的,王爷手里早合适的利刃。

  只要薛家不能在政治上对豫王府有益,王府里,自然无关薛家人什么事。

  …

  次日巳时,阳光晴好,碧空如洗,向来清冷的静幽轩,芳草新叶,花盏垂枝,着上春红飞花,点缀出一片蓬勃。

  元太妃还是宫妃,昨日的时候,就随裴诠、平安回宫,因此王府里头,平安上面没人压着,又没人叫她。

  一个不小心,就睡到这个钟头。

  睡得有点潮热,她懒洋洋翻了个身,朝床里头拱了两下,下一刻,肩上放了一只大手,将她捞回去。

  平安再拱,又被捞。

  她终于睁开朦胧的眼,就看王爷靠着枕头,他穿戴整齐,面冠如玉,神色冷淡地坐在自己身边。

  只翻着一本册子,书名就叫《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

  见平安盯着书封,面露好奇,裴诠:“想看?”

  平安软软“嗯”了声,她想,好长的书名,和诗经论语这种短的,肯定不一样,故事肯定也长,好看。

  裴诠的目光,缓缓扫过少女盈润的眼,与雪白衣襟下,那精致漂亮的锁骨,偏生她一脸不谙世事,若仙子纯澈。

  他似有若无地轻笑了一下,道:“以后教你看。”

  …

  起床洗漱,吃过早饭,裴诠吩咐伏锦:“拿画具。”

  伏锦应了声是,便去提来一个箱子,在房内的梨花木葡萄缠枝方桌上,一一摆上纸、笔、镇纸等。

  一架山形水晶笔掭上,挂着十几只型号不一的画笔,更有满满一盒的颜料,用白玉青荷碟装着,色彩各异,十分好看。

  平安含着一口香片茶,眼底滴溜溜转,瞧着伏锦仔细分类颜料。

  做完这些,伏锦后退一步,站到屏风处,房内只剩她待命。

  裴诠牵着平安的手,走到桌边。

  平安:“画画?”

  裴诠:“嗯,会吗?”

  平安挺起胸脯:“会。”

  她寄去皖南的信,一半写,一半是用画的,皖南的爹爹娘亲每每回信,都夸她画得比县太爷养的画师还好。

  不过她记得,王爷画画也很好,她曾经见过王爷画的花,很漂亮,呼之欲出。

  裴诠先她一步,他端坐在方桌后,唯一的梨花木椅上,这儿没有别的椅子了,平安看了眼不远处的圆凳。

  裴诠却一手将她拉过来,平安一头跌坐在他身上。

  他看着身形瘦削挺拔,底盘很稳,被平安一撞,也不动如山,只用手心托住她的腰臀,让她坐好。

  平安坐着扭一扭,身形晃了晃。

  裴诠掐了下她的腰:“别乱动。”

  平安从没有坐在男子腿上过,她撩起眼睛,眼底水光缱绻,悄悄看了他一眼,道:“硬的。”

  裴诠眯了下眼,他让她身子侧向自己,坐到他大腿前处。

  这下好多了,平安像找到了一个温暖舒适的椅背,无骨似的靠进裴诠怀里,不偏不倚的正好。

  她这才留意到,原来桌上的画,已经好了。

  她翘首看画,从衣襟里,传来一股温甜的暖香,隐约之中,还有一股冷调的香味。

  那是裴诠身上的味道。

  裴诠看着她一截细长如天鹅般的白颈,好一会儿,才将目光挪回来。

  他拿起桌上一支画笔,仔细沾沾颜料,落到桌面的纸上。

  平安的目光被裴诠的画笔吸引走,原来这画竟是还没好,至少在她看来,不知道是哪里还没画好——

  只看纸上铺开了一幅世情画卷,远处青山渺渺,近处楼阁鳞次栉比,眼前是一面江,或有画舫,或有老叟小船,沿岸杨柳齐齐,上还有一窝小鸟。

  这幅画,很熟悉。

  裴诠原来是在补着江上的白鹭,她才反应过来,这是从临江仙三楼望出去的景色。

  如有一股气韵,流动在画里,让人愈看愈像回到临江仙。

  平安看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间,就坐直了腰,也不嫌裴诠大腿硬了,笔触却倏地停下。

  裴诠将画笔塞到她手里,他执起她的手,在她耳畔道:“你画。”

  平安:“我画,不一样。”

  裴诠:“不一样正好。”

  她抿起嘴唇,小脸上满是认真,在画上落下一笔,不成想,画笔毛太软,一下在画好的白鹭上,戳出一个圆坑似的点。

  平安浅怔,她看了眼画笔,嘀咕:“它坏了。”

  裴诠顿了顿,忍不住笑了一声:“嗯,它坏,换一支。”

  这回,平安拿起几支画笔,仔细在自己手心戳戳,每一支都很软。

  她挑了一支感觉比较好的,沾沾同色颜料,在刚刚划坏的地方,把它补充成一点圆圆的白。

  平安:“好吗?”

  裴诠摸摸她的脑袋,道:“嗯,继续。”

  觉出几分趣味,平安又在画上,添上一个个稚拙的白圆点。

  然而,画得越认真,她离裴诠越远,一只脚丫勾着点地,几乎就要忘了裴诠,从他身上站起来了。

  裴诠摩挲着指尖,上面还带有她身上余温,人却走了,他眼神微微晦色。

  她太像一只山雀了,任何一点动静,都能勾走她的注意,而他把她团在掌心里,就是想要她的心神,只能在他身上。

  于是,他伸长手,突然将她的腰一带,平安重新落回他身上。

  他声线微冷,道:“画点别的。”

  平安画笔还举在半空,眨了眨眼:“画什么?”

  裴诠:“平安。”

  平安明眸中,流露一点期待:“唔,画我。”

  见状,伏锦上前,取走刚补了几笔的临江仙外景,晾在另一张桌上,又铺开一张白纸。

  裴诠道:“下去吧。”

  伏锦:“是。”

  屋内只剩下两人,平安正看着别处,想自己是不是要去哪里坐着,给裴诠参考。

  裴诠指尖却稍稍解开她的衣襟,轻轻一剥,她一边衣襟滑落,露出雪白圆润的肩头。

  入了春,这个时节也是冷的,但房中烧着银丝炭,平安只觉肌肤暴露后的微凉。

  她看向裴诠,裴诠微热的手指,停她肩头一寸下的胎记,他指腹摸了摸,道:“画这个‘平安’。”

  平安明白了,点点头:“它是小平安呀。”

  她是平安,胎记就是小平安。

  裴诠浅浅挑起唇角,胎记不过半个指节大小,他拿起一根最细的画笔,沾沾清水,却没落到纸上,而是描上她的胎记。

  冰凉的水,柔软的毛,一点点拂过她肌肤上的那一道横,平安突然动了一下。

  裴诠按住她:“别动,在描形。”

  他手腕一摆,画另一道横。

  她向来温吞的气息,轻轻颤着,嗓音轻软:“好痒。”

  他抬眸,只看平安脸颊微微鼓成一团,似乎是有点控诉的意思,耳垂与脸颊带出一片粉晕,娇得不像话。

  那双水色清眸,睁得圆圆的,乌润的眼珠子里,只有他。

  裴诠眸底的不快,一扫而空。

  他缓缓拉起她的衣襟,盖住那片雪色,带着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轻哄:“好了。”

  平安瞥向空白的纸上:“好了?”

  裴诠“嗯”了声,他用那支细细的笔,沾沾朱红色,在雪白的画纸上,一口气落下连在一起的“平安”图案。

  几乎是从平安手臂上,拓印下来似的。

  平安看呆了:“一样的。”

  裴诠看着她眉眼染上的愉快颜色,真娇真小,真想把人儿变小,揣在袖子里,只是他一个人的,带去哪里都可以。

  大平安,小平安都一样。

  看着纸上的画,他捻起它,按到了一旁的博山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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