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发电姬
张皇后送了自己一根簪子,老太医查过,没毒,还是被彩芝收起来。
和薛常安下了一回象棋,故意输给薛常安,薛常安发现,气哭了。
……
收到这封信时,军医正在给裴诠的肩膀上药,那创伤药是烈性药,军医本来有点怕下手重,让王爷不悦,但王爷看着信,心思不在包扎伤口上。
甚至,看着信的王爷,唇角竟微微勾了勾。
军医心道,真是见鬼了,头次看别人用这个药不鬼哭狼嚎,还笑了的。
当天,裴诠见过众将军,提笔回信。
这次他改成画画,就按她的方式,画了个大概,再配上一些文字辅佐阅读。
因最开始,万宣帝和朝廷都以为裴诠会是个富贵闲散王爷,所以裴诠记事后拿笔第一件事,不是写字,是画画。
后来,他还潜心画过几年,直到九年前,才渐渐画得少了。
但毋庸置疑,他的画功极好,即使是大场面的战场,挥墨在不比巴掌大的纸上,笔画简单,也能栩栩如生。
画功好也就罢了,画的是他的切身经历,打仗、谋划、抓细作,等等等等,跌宕起伏。
比外头卖的话本子、画册,还要精彩很多。
收到了几回信,平安读得很慢,很认真,来回地读,偏偏每件事的结局,他也不画完,只落下一句:待归来,细说。
下次就重新讲一件事。
看到这五个字,平安缓缓蹙起眉头:“唉。”
彩芝一吓,王妃什么时候竟然会叹息了?
害怕是家书中有不好的事,但王妃不问,她也不好探听,把彩芝担心得瘦了几分。
而这一次,平安花了好几天,才完成一封家书。
这封家书送到边疆时是夜里。
一战方休,裴诠挑灯,打开厚厚的家书,里头讲的是秋狩,还把那些贵妇少妇的对话,以半画半写的方式,描述给裴诠。
裴诠一页页翻着,他看向最后一页,说的是平安自己做的梦,到了最后一列,明晃晃几个:待你归来,细谈。
裴诠:“……”
他欺负了小平安那么多回,这是第一回,她回击了。
还是隔着千里迢迢。
裴诠轻轻磨了磨牙尖,叫一个士兵:“叫张将军来。”
张大壮低头进营帐,还以为是要详谈策略,裴诠却说:“王妃给你写了家书吧?”
果然,平安在张大壮的家书里,把梦都补了。
虽然已经知道内容,不过回去后,他会假装忘记的。
他只是不能忍受,不清楚她的任何一件事。
睡前,裴诠又把那封信看了一遍。
以前他曾问过平安要信,果然是离开了,才会收到她的信。
希望以后不用收到了,他只想听她亲口说。
…
陆陆续续又打了三个月,瓦剌没等到严寒逼得大盛撤兵,反而等来自己营帐被捣,首领被当场射杀!
十二月,边疆大捷。
消息传回来之后,百家备受鼓舞,更有阁老放言:“边境将有二十年不再动荡!”
豫王本身的名号,已经超过先帝遗腹子,他如今和太子比,从血统到能力,方方面面,都是碾压。
这几个月,张皇后是眼睁睁看着局势,彻底倒向豫王,无能为力。
李氏哭泣:“就只能这样了吗?玉琴还在诏狱出不来,为什么我们家就这样了呢?”
张皇后道:“你回去,多劝劝你夫君:认命的话,反而能留下最后的体面,将来太上皇的富贵,自不会比现在差。”
李氏却不语。
这一年的除夕,宫中该办大宴,却在早晨,宫里传来坏消息:万宣帝驾崩。
“怎么这么突然?天爷啊。”
永国公府内,冯夫人心中惶惶,一边命人给自己麻布白衣,帝王殡天,百官和宗妇都要进宫哭的。
薛家两人没去,一个是秦老夫人,老太太年纪大了,今年入秋又生了回病,就没有进宫,另一个是薛常安,她未婚,且待嫁闺中。
只是她看着冯夫人、薛铸与今年新娶的大嫂、薛瀚准备进宫时候,心口莫名一紧。
她命人在二门口盯着,有消息赶紧传回来,不一会儿,红叶匆匆忙忙:“三姑娘,不好啦!街上有军爷,现在不让上街!”
薛常安脸色刷的煞白:“快关大门!”
太子逼宫造反了!
等百官和宗妇被关在宫门里,才反应过来,有些体弱的,险些就晕过去!
那领头包围皇宫的,正是何家大郎,原是在禁卫军副统领,因何尚书被革职,何大郎也赋闲在家几个月。
“陛下如今怎么样了?真的殡天了吗?”
“陛下呢!陛下可还好?”
众人惊惶,文渊阁大学士率先斥那何大郎:“狼子野心!你何家遗臭万年!”
何大郎没有吭声,父亲丢了城池,他何家若不趁这个机会,拥立太子,等待的也会是杀头之罪。
虽然被当头骂了几句,他却还不能随意杀人,等万宣帝把诏书签好再说。
他如今只有一个目标:“豫王妃在哪?”
控制住豫王妃,豫王就算千里迢迢赶回京城,也会受制。
太子和何家心急,在百官和宗妇刚进宫,来不及分成两拨人,就关宫门,因此,冯夫人还和薛瀚在一处。
冯夫人死死掐着薛瀚的手,瑟瑟发抖。
她环顾四周,平安呢,平安在哪?
…
一刻钟前。
皇帝殡天,平安也要进宫的,作为王妃,她是最早来的。
只是刚进西华门,她就被一个女人拦住。
平安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她是梳了妇人发髻的玉慧。
薛家与东宫分道扬镳后,几乎没再单独见过面,玉慧九月的婚期,就不曾去八月秋狩,她们着实有快半年没见。
彩芝刚要问怎么了,玉慧推了下彩芝,让宫人堵住彩芝的嘴,她说:“你最好安安静静的。”
接着,她狠狠拽住平安的手,平安不得不跟她走,手腕被扯得有点疼,但挣不脱,也没有挣了。
就跟着玉慧,来到一座威武的建筑侧门,眼下这里除了没有宫人,一切正常。
停下脚步,玉慧神色极为复杂,忽的问:“你为什么要相信我?”
平安疑惑地看着她。
玉慧拔高声音:“我说,你为什么要相信我,那只马车里的死兔子,不是我杀的?你为什么要相信我!”
这回,平安想了许久,才记起那是去年的事,她不太记得,马车里的死兔子的样子。
她又茫然地想,她相信了玉慧?
相信了,什么呢?
玉慧眼底的恨,都快化成实质的针,扎向平安。
三百个日夜,她总想,当时薛平安故意表现出一副心性善良的样子,才会说要听她的辩解,兔子不是她杀的。
她想,薛平安肯定觉得是她救了自己。
她想,薛平安一定很洋洋自得,因为一句话,就挽留住自己郡主的地位。
可此时此刻,平安眼底的,是清澈的迷茫。
她忘了,她竟然忘了!
她从来没有觉得,是她救了玉慧,也从来没有洋洋自得,甚至,玉慧不提醒,她已经忘了!
这一刻,玉慧有种天塌了的感觉,她居然因此惦记了三百天,而薛平安早就抛下了!
所以她恨薛平安,恨这个,长得漂亮,又脾气好,姐妹都喜欢她的薛平安。
恨死了,恨死了。
玉慧攥紧手,把薛平安推进那一道门里,这里是兴华殿侧门,现在禁卫军都叛变了,万宣帝没死,太子还要他写诏书。
一刻钟后,只有这里,既危险,又是最安全的。
她冷笑:“我警告你,外面会很危险,如果你想活着,就在里面,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平安捏捏被拽疼的手,她轻轻“哦”了一声。
外面,禁卫军的步伐砰砰砰的,一片压抑的恐怖。
平安歪歪脑袋:“你呢?”
玉慧一愣。
平安牵住她的手,拉进门内:“危险,一起躲。”
第53章
在玉慧拉走平安时,禁卫军率先包围凤仪宫。
此前,玉慧是先来跟张皇后报信,因为太子和李氏密谋,被她偷偷听到了,后来才会守着西华门,先发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