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地绵绵
四年前他要这幅模样去蜀州好好提亲,她倒也不是不能考虑……
程皎皎快速打住自己的想法,和程远一道?行?了礼:“原来是陛下?。”
程远也十分吃惊,他们?离宫的时候分明听到陛下说今夜不出来了,这又是……
严炔的眼神?锁在程皎皎身上:“今晚这么冷,小王爷和郡主也有兴致游湖?”
程皎皎:“陛下?不也是?”
好样的,嘴又快了。
严炔:“今夜约了几个使?臣在湖上谈事罢了。”
程皎皎:“既然这样,我们?就不打扰陛下?了!”
说完,飞快扯了扯程远的袖子。
在程远开口?之前严炔先道?:“无妨。既然有缘,便一道?过来喝一盏吧,船上有西域使?臣进贡的百花蜜,小王爷,可要尝尝?”
百花蜜是西域名酒,千金一壶。
姐弟俩对视一眼,既然陛下?都主动邀请了,两人也不得不应下?。严炔勾了勾唇,让人放了甲板下?去,长贵马上就要上前去接人,被严炔轻飘飘看?了一眼,果断又退下?了。
程皎皎先往过走,程远在身后护着她,另一边,严炔朝她伸了手。
虽然两艘船挨得很近,可下?面就是冰冷的湖水,她可不想掉下?去受罪。
于是她毫不犹豫就握住了严炔的大掌。
掌心很暖,但覆着一层薄茧,这才是常年握枪握刀的手,与那?些弹琴对诗的公子哥儿,还?是有天壤之别的。
程远也几步就迈了上来,接着是金果和银果,几人站定之后,程远让那?船夫回去了。
到底是帝王的船,程皎皎刚进去就不禁感叹,这里和宫殿有什么区别!
什么东西都一应俱全,火炉就有好些个,不仅不冷,还?微微有些热了。
也是难怪大家都想争权夺利,如果可以,她也想一直过着公主般人上人的日子好吧……
“坐。”
严炔先一步坐到了桌前,桌上酒水菜色点心瓜果也什么都有。
程皎皎和程远也在对面入座。
长贵笑着道?:“二?位姑娘和奴才来吧,隔壁包间咱们?也能乐呵乐呵,陛下?恩准的。”
金果银果点头?跟上。
严炔入座后,主动斟了两盏酒,程远连忙起身:“陛下?,臣来吧。”
“不必客气。”严炔看?着他道?:“你从?前还?小的时候朕也没招待过你,今日无君臣,都自在些。”
这话?便是主动提到从?前和程家的关系了,程皎皎有些尴尬。
偏偏她还?发现,这桌上的菜色都是她喜欢的,尤其是甜甜花酿鸡和三彩团子,已经好久没吃到了,更别提还?有绯樱饼和千层果酱糕。
“刚才席上你就没动几下?筷子,吃吧。”严炔忽道?。
程皎皎也没空去琢磨这人到底想干嘛,她现在是真饿了,反正?又不花自己的钱,客气什么。
程远开始和严炔喝酒,她便自己自顾自吃了起来。
程远和严炔的对话?无非还?是一些国?事,她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是那?百花蜜……她馋的很,还?想喝两口?,就在她犹豫要不要自己斟一杯的时候,弟弟的声音倒是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程皎皎偏头?一看?——
好家伙,这没出息的家伙,竟然直接趴桌子上醉倒了!
严炔似乎也没想到,手上的酒杯还?没来得及放下?去,程皎皎无语极了,赶紧晃了晃他:“阿远,阿远……?”
程远嘟囔了一句,“别动……让我睡……”
“……”
严炔眼中漫上两三分笑意:“看?来阿远并?不怎么会?喝酒,倒是朕的疏忽,也是,他才多大。”
“是这个百花蜜也太烈了些……他醉了,不如我们?就先走吧,我将他带回去。”
严炔看?向她:“朕让人先送他下?去休息,一会?儿着人送他回宫。”
程皎皎:“好吧……”
长贵很快过来,瞧见这一幕瞬间明白,搀扶着程远去了别的厢房。
也多亏这画舫够大,不然还?真没地方安置他。
这屋里忽然就只剩程皎皎和严炔两人了,气氛渐渐沉默下?来。
严炔自顾自又饮了一杯酒,示意她继续吃。
程皎皎慢悠悠放下?了筷:“饱了。”
“那?要喝一杯吗?”
程皎皎:“算了吧……”
她可不想出丑。
“你说这百花蜜烈,怎么知道?的?喝过?”
严炔把玩了着手中酒盏,状若无意地问她。
“没有,但是之前宫里都说这酒烈,尤其是——”
程皎皎话?说一半,戛然而止。
严炔抬眼瞧她,一双好看?的凤眸还?带着几丝笑意:“尤其是什么?贺垣喜欢?”
程皎皎:“嗯……”
他眼中笑意扩大,贺垣嗜酒,她却没喝过,那?至少说明,贺垣喝这百花蜜的时候她不在场。
严炔也不知为何忽然因为这小事心情愉悦几分。
“那?尝尝这个吧,果子酒,你从?前就很喜欢。”
程皎皎眼睛一亮,这倒是!
她接过之后浅浅抿了抿:“甜的!”
严炔瞧着她嗯了一声。
程皎皎的确喜欢这果子酒,甜丝丝的怪好喝,一下?子忍不住喝了两三盏,也不知道?是不是程家人酒量都不行?,她喝完这个东西之后竟然也有些晕乎乎起来。
一晕,程皎皎原本那?不怕天不怕地的劲就上来了。
“喂。”
她撑着下?巴忽然喊了一声对面人。
严炔手一顿,抬眸看?她。
“你今晚是怎么回事,一口?闷酒一口?闷酒的喝,东西也不吃,有心事啊?”
严炔有些意外,随即放下?了酒盏,“有。”
回答倒是干脆利索。
“那?你说说看?啊,什么心事。”
“要回秦城了。”
程皎皎怀疑自己的耳朵:“嗯?回秦城算什么心事,你不想回家吗?”
“也不是。”
程皎皎耳朵烧了起来,她扯了扯自己发红的耳垂:“那?是为什么,你说话?怎么总说一半让人追问,和从?前一模一样!惹人讨厌……”
严炔一愣。
“你从?前还?讨厌我这个?说说看?,你还?讨厌我什么?”
似是没想到程皎皎喝了几杯酒就变成他熟悉的样子了,严炔来了兴趣。
“很多啊!从?前你这个人不讲究的很,整日就在军中习武,不懂一点浪漫!要么行?事大大咧咧的,要么就和现在一样是个闷葫芦,嘴笨……这些倒也罢了!还?有就是当初你居然不来蜀州接我!我一个人北上去怀州,你知道?那?一个月我多郁闷么!马车那?么小,西北那?么干,我从?小到大没离开过家,嫁人这么大的事夫君竟然没去迎亲!啊……我当时就就觉得,我嫁了个真糟糕的夫君啊……”
严炔抿唇,没想到她竟现在都还?记得那?事。
他嗓子发干,“我是为了剿匪……”
“我知道?你是为了剿匪!别和我扯那?些家国?大义呀!我十五岁刚满就嫁给你了……从?小也幻想过嫁人的场景,姐姐和姐夫又那?么恩爱……”
程皎皎说着说着就趴在桌上了,她耳尖很红,神?情也有些醉了。
“抱歉……”
严炔喉结滚动,声音嘶哑。
此事的确是对不住她。
当初怀王忽然指婚,他没有任何准备,怀州东南又起了山匪,的确让程皎皎一个人北上来的怀州。
本就是下?嫁,还?受了这般委屈,也难怪她一开始就不待见自己。
“不用……都过去了……”
程皎皎这会?儿耳朵烧得难受,她便伸手去扯了扯,一边的花丝耳铛竟被她扯了下?来,严炔害怕她伤着自己,立马阻挡。
“你别管我。”
程皎皎这样子不大对,严炔拿起她那?边的酒杯闻了闻,脸色变了。
什么果子酒,也是和百花蜜差不多的烈酒。
这傻子……
严炔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好好好,都是我的不是,你别扯了,不舒服就卸了。”
“那?你帮我。”
程皎皎的娇蛮劲上来,颇有几分几年前的样子,严炔叹口?气:“好,你别动。”
他伸手过去帮程皎皎卸耳铛。
可他手笨,这种精细活当然是干不来的,程皎皎这会?儿浑身发软还?有些晃悠,耳铛没卸下?来,严炔倒是沁出一身的薄汗。
“哎!笨死?了!”程皎皎哼哼唧唧地,拍掉了他的手,自己伸手将那?耳铛给卸了,顺手就丢到了地上。
严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