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多年后 第74章

作者:宁夙 标签: 宫廷侯爵 甜文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王妃娘娘?”

  翠珠屏气凝神,见江婉柔扑闪着浓长的睫毛,也不说?话。她忽然?福至心灵,道:“您要喝水?等着,奴婢这就来。”

  她手脚麻利地沏了一杯淡茶,奇怪,一晚上了,茶怎么还是温的?

  翠珠心中疑惑,但她没多想,温的总比凉的好。两盏茶下肚,江婉柔终于开口,声音干涩沙哑,背过?去?。”

  “帘子,放下。”

  翠珠不明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听?从主子的吩咐,放下床前玉钩上的纱帐。江婉柔闭着眼,心中把陆奉骂了个狗血淋头,双颊不自觉浮着一层绯红。

  呼吸,用力,再用力。她咬着唇,忽地闷哼一声,把体?内的东西弄出来。

  翠珠似乎听?到?了“叮当”的铃声,还没听?清楚,江婉柔道:“给我穿衣。”

  ……

  她忙前忙后,伺候主子穿戴。江婉柔只穿了件亲肤柔软的绸缎寝衣,如云的乌发用一根玉簪松松挽起,翠珠正捧着颜色鲜艳的褙子、小袄和裙子过?来,江婉柔摆摆手,道:“又不出门,打扮那么仔细做什么。”

  “哦。”

  翠珠又哒哒跑回去放下。江婉柔从前可不是这样的。入冬以?来,她不爱出门,就算只待在锦光院,她也是把自己收拾得清清爽爽。不戴繁重的头冠,但会戴几支喜欢的金簪,偶尔兴致来了,还会让翠珠给她画上个精致的妆容。

  看来主子昨晚真累着了。

  翠珠身份低微,平时?连陆奉的面容都不敢直视,这会儿却?生出许多怨气。嘴上嘟囔抱怨道:“王爷真是的,您是正儿八经娶回来的王妃,怎么能这么作践人?!”

  江婉柔没骨头似地,靠在已经收拾妥当的梨花榻上。她手中捧着一盏温茶,轻声提醒,“翠珠,慎言。”

  她知道翠珠没有坏心,就是嘴上不把门,什么话都敢说?。陆奉是谁,当朝齐王殿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是她一个丫头能编排的?

  翠珠自知说?错话,低下头讷讷不敢言。过?了一会儿,见江婉柔没动?静,她讨好地笑了笑,道:“王妃娘娘,奴婢今儿发现个趣儿事。”

  江婉柔抬起秀眉:“哦?”

  她不说?话是因为昨夜嗓子用多了,不舒服,翠珠以?为她生

  气了,绘声绘色道:“咱们这茶壶儿,成精了!”

  “昨个儿晚上奴婢沏的茶水,隔了一早,您猜怎么着?还是热乎的!”

  “您说?这事奇不奇?”

  江婉柔正在喝茶的手一顿,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隔夜的水为何温热。

  昨日陆奉又凶又狠,不知道发哪门子邪火,偏偏一句话也不说?。因用了脂膏,倒不怎么疼,兴许,还有点儿感觉。两回后,她趴在他的胸前,迷迷糊糊地问:“妾那五姐姐,到?底怎么回事?”

  “万一她……真的……妾得去?裴府走一趟,尽尽礼数。只是如今裴大人?不在京都,裴府只有一个年迈的老夫人?,可怜哦。”

  陆奉声音沙哑:“谁可怜?”

  “都可怜。裴大人?年纪轻轻,成了鳏夫,啊——”

  不知道哪句话戳中了陆奉的肺管子,接下来便由不得她。从床榻到?梨花榻,再到?桌案上、圈椅……陆奉向来稳重,没想到?混蛋的时?候真不是人?啊!她身上出了很多汗,又被他吃了好多口水,嘴里干涸,虚弱到?浑身脱力。

  陆奉拎起茶壶给她灌水,她那会儿意识已经有些涣散,不肯喝凉水,陆奉把茶壶放在手心,一会儿,茶忽然?热了。

  ……

  后来的事她也记不大清,太多的欢愉堆积便成了痛苦。他的大掌牢牢捂住她的口鼻,她浑身没有力气,明明眼睛好好的,眼前却?一黑又一黑,只能感受着他,沙哑的呢喃声如魔咒一边,响在耳畔。

  “我的。”

  “你是我的。”

  ……

  昨夜的荒唐远不止这些,床头暗格里的东西用了大半,江婉柔中间昏过?去?一次,又生生醒来,一瞬身处云端,一瞬如坠地狱,等她完全清醒,就是翠珠在床边叫她的时?候。

  身上干爽,陆奉还算有良心,给她清理过?了,但不妨江婉柔痛骂他,因为他的良心实在不多,临走不忘给她塞个“小玩意儿”,她现在还觉得酸。

  ……

  江婉柔忽然?不想喝手中的茶了。

  她放下杯盏,对翠珠道:“你去?打听?一下,近来京中有没有哪户人?家办丧事,别失了礼数。”

  虽然?心中生疑,经过?昨晚,江婉柔暂时?不打算过?问江婉莹,陆奉从不信口开河,既然?人?去?了,她作为娘家妹妹,备上份厚礼,面上好看些就是。

  翠珠领了差退下,换金桃顶上。金桃素来沉稳,她没有叫旁人?,默不作声换上新床褥,收拾好桌案椅子,又把窗户打开半拉,散房间的气味。江婉柔用了膳,见窗外梅花开得正好,正想叫金桃给她剪两枝回来,插在白釉高颈细口瓶中,这时?,外头丫鬟来报:

  “王妃娘娘,有拜帖。”

  寒冬腊月的,谁会来拜访?

  江婉柔打开一看,是宁安侯府的帖子。她心中更加疑惑,在成为“齐王妃”后,她去?看过?一次丽姨娘,她身体?还是老样子,依旧不爱出门,她要见她,派个人?给她递信儿就是,亲生母女,没有必要弄得这样客套。

  不是丽姨娘,给她下拜帖的只有……秦氏。

  江婉柔随手搁置在一旁,道:“拒了。”

  如今宁安侯辞了官,只领一个虚爵。宁安侯本就是说?降臣加恩,爵位不能再往下传,下一代只剩个白身,地位一落千丈,几乎要淡出京城勋贵的圈子。

  后来陆奉受封齐王,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连带着宁安侯府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可惜,齐王对这个岳家既不提携,也不亲近。

  倘若江婉柔不亲近侯府,少?不得被人?暗戳戳说?“不孝”,可陆奉态度明显,谁敢指责龙子凤孙?毕竟先“君臣”后“父子”。陆奉对岳家冷淡,又宠爱王妃——成婚多年,后院只有一个女人?,王府子嗣皆出自她腹中。明眼人?看的出来的疼宠。

  于是宁安侯府的地位便尴尬起来,不上不下的,江婉柔已经拒了几次拜帖。今日她身上又酸又软,她难道要重新梳妆,撑身子着去?见秦氏吗?

  秦氏还没这么大的脸!

  江婉柔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心中忐忑,唯恐陆奉今晚再发邪疯,甚至想过?要不要谎称月事躲过?去?。又想起她初为人?妇时?,她刚恰巧来月事,陆奉进门便牢牢盯紧她,皱眉道:“受伤了?”

  “你身上,有血气。”

  江婉柔:“……”

  他对血腥味儿异常敏锐,要不弄点猪血抹上头?陆奉简直不是人?,昨晚闹到?几乎天亮,今天竟然?如常上朝!她现在真有怵他。

  翠珠勤勤恳恳,真从厨房弄来一碗猪血,江婉柔又嫌猪血腥腻。冬日天短,一下午时?间很快消磨过?去?,傍晚,常安过?来传信儿,说?王爷今晚和诸位王爷在皇宫议事,不必留灯。

  江婉柔欢喜之情?溢于言表,朝着紫宸的方向拜了拜,第一次从心底感激皇帝。当晚,一夜好梦,养足了精气神。

  陆奉统领户部后不似之前那样繁忙,原以?为他次日便会回来,谁知第二日还不见人?影。江婉柔倒是又接到?了侯府的拜帖,她依然?不见。第三日,江婉柔的身子终于养好了,她按时?上药,除了胸口的皮肉细嫩,留了几个牙印,其他痕迹消得七七八八。

  一直阴郁的天终于出了太阳,虽然?那薄弱的日光盖不住冬日寒冷,但比起前段日子凌冽的寒风,让人?心情?大好。江婉柔难得穿了件嫩黄色的提花小袄,领口和衣袖缀着白绒绒的兔毛,和院里的姑娘们赏花采梅。

  丫鬟送上拜帖,不出意料,又是宁安侯府。加上她此?前推拒的,已经五六回了。

  难道宁安侯府出事了?

  当年在秦氏手底下战战兢兢讨生活,江婉柔了解她,清高傲气,往日看见她恨不得避着她走,怎么会几次三番,上门自取其辱。

  江婉柔把采花的篮子递给金桃,用绢布擦了擦手,道:“走吧,去?见客。”

第78章 当年恩怨

  江婉柔原本没打算出门,上身?穿着嫩黄色的小袄,下配一条靛青色下裙,乌发上簪了?支宝蓝翠羽珠钗,艳丽的红梅簪在髻侧,衣裙摆动,带来?一阵梅花的幽香。

  秦氏不值当江婉柔费心,她没有专程换衣裳,径直去宴客花厅,骤然见到来?人,她微微一怔。

  她看起来?苍老又憔悴,比上回见到她和宁安侯吵架时还要糟糕。

  见到江婉柔,秦氏连忙起身?,躬下身?道,“见过王妃娘娘。”

  江婉柔顿了?顿,心绪复杂地抬手,“起吧。”

  宁安侯府还没有落魄到穿不起绸缎的地步,秦氏身?上的穿戴倒是?富贵板正,显然是?好好收拾过一番才出门,脸上敷着白?粉,还遮不住眼底的乌青。

  江婉柔收回打量的目光,直接道:“有什么话,直说。”

  秦氏可不是?这么“知?礼”的人,她还是?陆府大夫人时,秦氏还要摆嫡母的架子,现在“忍辱负重”在她跟前弯下腰,想来?所求不小。

  她真有点?好奇。

  秦氏把原本出口的客套话咽了?下去,她迟疑一瞬,看向江婉柔,“我知?道,我往日待你不好。

  你若有怨,冲我来?便是?!”

  江婉柔莞尔,“所以你今日来?,是?要兴师问罪?”

  她完全不知?道秦氏在说什么,只是?这语气她听?着不舒服。不说两人旧日有怨,就是?寻常客人,眼巴巴跑来?求人,也得说两句吉祥话。若有所求,必低人一头,这么浅显的道理,她这个孤高的嫡母显然不明白?。

  “既然如此,我便不留客了?。金桃,送——”

  “你兄长如今在禁龙司!”

  秦氏咬牙切齿,想起在禁龙司受苦的儿子们?,脸皮、羞耻,什么都不重要了?。

  她走到江婉柔面前,深深弯下腰身?,“王妃娘娘,我……求您!”

  “我是?对不起你,可我好歹没有动辄打骂,更没有像那种?恶毒嫡母般,害你性命。一笔写不出两个江字,那是?你的亲兄长,你一定要赶尽杀绝么!”

  秦氏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的沟壑遮不住憔悴,昔日高高在上,一句话拿捏她生死的嫡母此时狼狈至极,江婉柔心里并没有多?少痛快。

  当然,她更不会可怜她,她说得凄惨,江婉柔永远不会忘记她当初怎么为难她们?母女?,她不动手打骂是?因为顾忌名声?,她没有害她们?性命,因为她只是?个姑娘罢了?。

  宁安侯府一共六个姑娘,两位公子,

  两个男丁皆是?秦氏所出,是?其他人生不出儿子吗?她记得小时候,宁安侯府是?有庶子的,只是?那孩子命薄,夭折于一场风寒,那位姨娘经不住丧子之痛,紧跟着去了?。

  江婉柔看见了?,是?秦氏院里的一个嬷嬷,趁奶娘昏睡,把窗户大敞。她告诉丽姨娘,姨娘死死捂住她的嘴,告诉她“柔儿乖,你看错了?。”

  江婉柔从不敢小看内宅女?人,面上言笑晏晏,内里杀人于无形。她闺阁时尽量低调不惹眼,依然时刻处于恐慌之中?,生怕有一点?惹了?秦氏的眼,死于非命。

  ……

  那些年的胆战心惊,小心翼翼,现在已经在江婉柔心里翻不起任何风浪,她慢悠悠喝了?一口茶,并没有为自己辩解,冷静地问秦氏内情。

  她有句话说的没错,一笔写不出两个“江”,姨娘还在侯府,她总得知?道发生了?什么。

  原来?,自从宁安侯被迫“辞官”后,皇帝明显恶了?宁安侯府,上行下效,原本在两个公子身?边奉承巴结的人一哄而?散。原先仗着有“恭王妃”这个亲姊妹,两个公子出入风流,皆以皇亲国戚自居,后来?恭王倒台,还有裴璋和陆奉这两个举足轻重的“妹夫”,两人在外依旧呼朋引伴,光鲜亮丽。这会儿处处受排挤,两人心中?难免苦闷。

  紧接着,陆奉成了?“齐王”,不止江婉柔跟着大起大落,在陆奉没有明确表态之前,两人又“抖”起来?了?,宁安侯府的男丁没出息,二十好几,至今还是?白?身?,日常出入酒肆赌坊,秦氏也知?道自己儿子的德行,只要不闹出人命,随他们?去吧。

  一个月前,兄弟二人迟迟不归府,能找到地方都找遍了?,就是?不见人影,多?方打听?才知?道,人被抓进了?禁龙司,罪名是?“不敬上位。”

  不敬上位,这个罪名可大可小,轻了?,打几板子放回去,重了?,可是?杀头的大罪。秦氏急得多?方斡旋,宁安侯也四处奔波,没有人搭理他们?。

  这里头门道大,一般人不愿意插手。

  随着陆奉恢复身?份,如今禁龙司的指挥使名叫“霍费昂”,是?陆奉一手提拔出来?的副将。如今禁龙司大不如前,虽还有无诏拿人的特权,但霍费昂没有陆奉的手段和魄力,从未用过这项权力。唯一破例,就是?这次,直接绕过刑部和大理寺,拿下了?陆奉的“舅兄”。

  陆奉身?为亲王,又曾对霍费昂有提拔之恩,按霍费昂谨慎的性子,要不是?背后有人示意,绝不敢这么做。能指挥得动禁龙司,普天之下只有两个人,一个龙椅上的皇帝,一个是?陆奉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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