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笑佳人
然而女儿这胎来得不是时候,先是庆王挨骂被禁足,又是康王、惠王通过镇国公府亲上加亲,种种迹象实在叫她们这边轻松不起来。心情差了,女儿吃不好睡不好,那边姚黄养得像朵富贵牡丹,女儿却日渐消瘦,她是亲娘瞧着只会心疼,柔妃、皇上大概会怀疑如此虚弱的母亲到底能不能生出个健康的孩子。
思忖间,福成长公主已经来到了女儿女婿居住的松风堂。
门房将消息报进去,庆王出来迎接岳母。
他是大阅武第二日挨的打,养了几日后脸上的青紫痕迹都消了,只是眉眼间难掩郁气。
想到庆王参加大阅武前的意气风发,再想到他退场后的狼狈情状以及康王那边的春风得意,福成长公主第一次生出了几分悔意,早知今日,她该把女儿嫁给康王的,虽然康王丑了些笨了些,至少老实听话,不会叫她操这么多心。
奈何婚事早定,女儿也怀着庆王的骨肉,母女俩都没有退路。
“我去陪元贞说说话,你自去休息吧。”
福成长公主还算和气地道。
庆王也对母女俩要聊的养胎等事没有兴趣,将岳母送到郑元贞身边就离开了。
郑元贞靠在床头,消瘦的脸庞瞧着都没多少肉了。
福成长公主才见过容光焕发的姚黄,面对这样的女儿,心里就跟挨了针扎一样疼。
“明日就要返程了,你这样叫娘如何放心?”福成长公主怜惜地握住女儿同样清瘦的手。
郑元贞垂着眼帘,不想说话。
她平时常打交道的那些人,全都知道她与惠王有过口头婚约又因为惠王的腿废了改嫁庆王,都知道她选择庆王是为了将来能更进一步,只是碍着她与庆王的身份,那些人全都心照不宣罢了。
结果呢,庆王离那个位置越来越远,恐怕那些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吧?
家里是庆王那张让她越来越不想见到的脸,外面是暗暗隐藏的冷嘲热讽,让郑元贞如何开怀?
福成长公主很清楚女儿的心病,她靠近女儿,低声道:“别怕,明年夏天康王就笑不出来了。”
郑元贞终于抬眸。
福成长公主:“康王不放外差,咱们还找不到机会对付他,现在皇上派他去验收丰延渠,听起来就很简单的差事,对吧?那么等明年春夏要引水灌溉了,娘挑个时间安排人手去毁掉一段河渠,到时候折子报上来,皇上大怒,定会治康王一个督渠不力之罪,牵扯到千百亩田地几万人的口粮,康王的罪只会比庆王折损的一千府兵更重,届时康王受罚,便是庆王再起之机。”
郑元贞心神一震,相比此事成功带来的好处,她更怕事情败露的后果:“毁渠,会不会酿成洪涝?若死伤太多,皇上彻查,查到是您做的……”
福成长公主拍拍她的手:“放心,娘会叫人物色一段合适的渠道,黄河决堤才会引发洪涝,引水时毁掉一段渠只会淹没附近的田地,连百姓伤亡都不会有。这种由渠道决堤引起的水灾,罪责都会落到修渠人的手里,连康王都是牵连之罪,怎么查也查不到娘这边。”
“至于当地百姓,修渠没花他们的银子,修渠前天干物燥的粮食欠收他们都活下来了,毁了一季庄稼绝闹不死人,且水退了还能补种一季庄稼,秋收时依然能填饱肚子,无需你牵挂他们。”
这么一番有理有据的话,让郑元贞紧张不安的心慢慢恢复了平静。
福成长公主:“外面的事娘会做得干干净净,你呢,赶紧放宽心,多吃些东西把身子养好,来年给皇上生个结结实实的小皇孙,那边康王才惹皇上动怒,你跟庆王就送他一桩喜事,他自然更喜欢你们。至于中间这半年,庆王只要在礼部老老实实当差就好,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吧。”
郑元贞想了想,道:“可惠王跟康王的关系……”
福成长公主:“一桩赐婚而已,皇上看重康王时自然希望康王将来能照顾好惠王,等皇上厌弃了康王,惠王自己都要跟康王保持距离,所谓的亲上加亲也就成了虚设,倒是你,正好可以趁着两边的孩子差不多大主动跟姚氏增加走动。”
早三个月郑元贞都不会接受母亲的提议,自降身份去拉拢姚黄,可这三个月她实在吃够了心灰意冷的苦,与其让庆王错失储君之位让自己沦为笑柄,她宁可去亲近姚黄以增加庆王夺储的胜算。
重新看到了希望,郑元贞的心情好了,胃口也随之而来,红着脸道:“娘,我好像有些饿了……”
福成长公主忙叫丫鬟去备饭,顺便叮嘱女儿:“毁渠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若非为了宽你的心,娘连你都不会说,你只当不知,庆王那里也不要透露。”
郑元贞明白的。
从京城来北苑行宫帝驾走了六日,如今返程也同样用了六日功夫。
九月底,姚黄与惠王爷终于又回了自家的王府。
才下车,姚黄就见到了跟着总管郭枢一起等在前面的廖郎中、李郎中。
她疑惑地看向惠王爷。
赵璲:“一路颠簸,先把个平安脉。”
姚黄心想,怀孕的是她,惠王爷操的心却比她多了一大箩筐。
稍顷,在惠王爷的旁观下,两位郎中分别为王妃号了一次脉,号完都笑了,道王妃脉象稳健有力。
惠王爷一人给了一份赏钱。
郎中们走后,姚黄轻轻敲了下惠王爷多思的脑顶,自去后院沐浴。
脉象稳归脉象稳,坐了一路马车连住几晚营帐还是辛苦的,洗过澡姚黄就舒舒服服地靠到了次间的暖榻上,一头长发全都拨到身前,让透进窗户的暖阳照得彻彻底底。
赵璲过来时,就见王妃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下,惬意地闭着眼睛。
瞥他一眼,王妃又闭上了。
赵璲便将自己撑到榻上,缓慢却稳稳地挪到了王妃身边。
这时,姚黄才靠到他怀里,摸摸惠王爷束得一丝不苟的发髻,问:“也没干透呢,早早束起来不会不舒服吗?”
赵璲:“还好。”
姚黄笑笑,绕到惠王爷身后跪坐着,抽走他定发的白玉簪,再拿起放在旁边的象牙梳帮他通发。
赵璲怕累着王妃的胳膊:“我自己来?”
姚黄想了想,道:“好啊。”
她把梳子塞到惠王爷手中,坐在旁边等着看他怎么梳。
赵璲:“……”
他握着梳子的手忽然就抬不起来了。
姚黄一眼就知道他在矜持什么,而她最喜欢看惠王爷这副矜持的模样。
跪坐到惠王爷的腿上,姚黄环住惠王爷的脖子,一点一点地靠近。
赵璲呼吸微紧,想阻止王妃又怕自己会错了意,只好垂眸,直到王妃的唇瓣真的压了上来。
惠王爷克制地按住王妃的肩膀,头往后退,低声道:“现在不合适。”
气血浮涌,有惊动胎气的危险。
王妃羞红了脸颊,瞪他一眼,小声哼道:“三个多月了,王爷倒是有法子快活,我想亲一下都不行吗?”
赵璲:“……”
姚黄感受到了,故意左右扭动起来。
赵璲立即将人按到怀里,等王妃老实了,才抬起她的下巴。
六日未能同眠,惠王爷也很想他的王妃。
第143章
又亲又抱的,赵璲被怀里的王妃弄得很难受。
姚黄也难受,她的自制力还没有惠王爷那么强,羞于出口,她额头抵着惠王爷的肩膀,悄悄地转着,想着把惠王爷逼急了,让他先动手。
赵璲就仿佛又被王妃塞了一手的烟花,夫妻俩都想看烟花爆出绚丽的火光,但王妃年纪小可以冲动任性,他不能纵着她。
哪怕只有一丝一毫地会伤到王妃跟孩子的可能,赵璲都不会去做。
“好了,别闹。”赵璲一手抱着王妃,一手探过去托住王妃,阻隔了王妃继续朝他身上使坏。
虽然说话很大胆但自认脸皮很薄的王妃恼羞成怒,抬头咬上惠王爷的耳垂。
赵璲竟盼着王妃再咬重些,最好能疼得他忘了王妃方才那些故意折磨他的小动作。
咬完了,姚黄在惠王爷耳边撂下一句狠话:“有本事生完了王爷也别碰我。”
哼一声,姚黄推开惠王爷揽着她的手,红着脸下了榻,一个人去了内室。
当内室的门帘落下,赵璲才看向自己的右手,掌心微凉,那是……
一刻钟后,惠王爷束好已经全干的头发,坐到三轮轮椅上,自己推着出了屋。
候在外面的几个大丫鬟见了,有些犹豫,可是看着惠王爷熟练推动细木推轮的双手,她们实在没有勇气提议去前面喊青霭或飞泉公公过来接王爷。
赵璲自己来了前院,无视青霭、飞泉眼中的惊讶,一路进了内室。
他在前院的内室设了两排扶栏。
憋了一身火气的惠王爷将自己撑到扶栏上,一直坚持到汗如雨下双臂再也没有任何力气,才沿着扶栏来到里面的床上,仰面倒了上去。
都这么累了,随着王妃潮红的脸颊、欲语还休的邀请眼神浮现脑海,那团火竟然又烧了起来。
入夜之后,尽管这大半日王妃都没有搭理他,惠王爷还是从后面抱了上去。
姚黄只当不懂,故意岔开原本并拢的腿,右腿膝盖朝前顶去。
赵璲:“……”
沉默片刻,他将王妃的右腿拉了回来。
姚黄刚想拧着他的力道,惠王爷在她耳边道:“别闹。”
姚黄:“……王爷就顾着自己。”
惠王爷闭着眼睛道:“等你生完,我顾你一整晚。”
姚黄:“……”
在家休息一日,十月初一惠王爷就去宫里当差了。
姚黄睡了一个懒觉,醒来吃过早饭不久,昨日收到她消息的母亲便迫不及待地坐着去年才置办的骡车赶了过来。因为惠王爷送了姚麟一匹良驹,姚麟原来骑的那头骡子正好拿来套车。
罗金花自己生过两个孩子,兄妹俩都怀得顺顺当当基本没耽误她什么事,所以她对女儿怀孕这事也没有太多忧虑,下了马车见女儿气色还是跟之前一样好,身边还有周皇后安排的金嬷嬷,罗金花就更只顾着高兴了。
娘俩先进屋说话。
得知王爷女婿没有纳通房的打算,宫里的帝后也没有干涉过小两口的私事,罗金花感慨道:“我家姚姚确实有福气。”
姚黄:“那也是我自己赚来的,因为我讨人喜欢,王爷、皇上、皇后才会都对我好。”
至于对她不好的杜贵妃,那是杜贵妃的问题。
罗金花笑得合不拢嘴:“是是是,你最厉害了,给自己赚了一身福气不说,还替你的傻哥哥赚了一份,竟能娶个国公府的贵女当媳妇。”
姚黄不敢跟哥哥抢功:“那是哥哥自己赚的福,他不去抢赤狐,皇上也不会赐婚给他。”
罗金花取出她揣在怀里的赐婚圣旨,到现在还跟做梦一样,让女儿好好给她讲讲来龙去脉。
姚黄没提永昌帝看似夸哥哥实则敲打康王、镇国公府两公子的话,只推测说皇上希望康王、惠王亲上加亲,能让母亲踏踏实实地筹备兄嫂的婚事就够了。
罗金花从女儿这边感受到了浓浓的底气,宫里的贵人们她见不着,女儿又是个机灵的,女儿说没事,那就是真的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