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温流
元嵩却忽然话锋一转,“朕听说贡院开试那天,你与裴璟打了个赌,如今他锒铛入狱,对你来说不是好事吗?你为何还要过问此事?”
秦琅道:“我要靠真本事赢裴璟,而不是他倒霉。”
元嵩笑了一下,“你倒是有意思。”
“我不仅有意思,还有分寸。”秦琅道:“说了来打听消息,就只站在这里听听不说话,请皇上和诸位大人继续。”
他说着,自个儿往边上退了两步,站在一旁做静听状。
梅太傅在朝中一向风评甚佳,像御史徐大人这些清流都很愿意为他说话。
也有大臣把科举舞弊说的跟天要塌了似的,会危及江山社稷。
李相则在中间和稀泥。
秦琅在消息第一线旁听。
听了半天,光听他们吵吵了。
元嵩许是听烦了,清了清嗓子,喊了声“秦琅。”
“秦琅在。”
秦小王爷当即应声。
元嵩问他,“你以为此事应当如何?”
朝中大臣们办事,都是先看其背后之人是谁,梅太傅属于谁也不站的,这次出事除了几个清流站出来保他,其他人都盼着他赶紧把太傅的位置腾出来。
与其听他们吵吵。
还不如听听秦琅这个局外人的意见。
秦琅道:“这事说难是难,说简单也简单。说梅太傅泄露试题,那得拿出证据来。说裴璟和三十六名举子舞弊,也得有证据。俗话说捉贼捉赃,捉奸得成双,不管什么事,都得有证据。”
“言之有理。”元嵩立刻让诸位大臣尽快找到梅太傅泄露试题的证据,“如若没有证据,这事就另当别论。”
皇帝一句话,底下的臣子忙断肠。
秦琅作为一个旁听的,适时喊了声:“皇上圣明。”
“如若没有证据,这事还就得另当别论。”秦琅道:“万一裴璟和那三十六名举子真就是押题押中了呢?也有可能是做梦梦到的试题……”
“胡言乱语!”李相忍不住打断他,向皇帝禀报道:“梅太傅的女儿梅映雪如今是沈家大少夫人,是秦琅的大嫂。秦琅跟梅太傅是姻亲关系,他今日来此胡搅蛮缠,摆明了就是为梅太傅脱罪……”
几个李相党立马跟上,“秦琅是京城出了名的纨绔,此次会试中了头名,说不定既是梅太傅私下帮他!”
“秦琅为了替梅太傅开罪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放屁!”徐大人气得怒斥众人,“没有证据,你们空口白牙在这诬陷人,要点脸吧!”
李相天天被徐大人骂,都快习惯了,他的几个党羽却急的跳脚。
秦琅理都不理他们,直接朝皇帝行礼道:“这世上的事,只要做过必然会留下痕迹。为免有人无中生有,陷害梅太傅,我还有一个法子,可以一试。”
元嵩不想看那一张张老脸争得面红耳赤,看着秦琅洗洗眼,“说来听听。”
秦琅道:“让在场的诸位大人重新出试题,把裴璟和那三十六名举子分开来再考一次,看看他们有没有真才实学。若有,何须舞弊?若没有,直接发回原籍,再不录用。”
他说:“这样一来,可以彰显皇上仁德,又能免伤无辜,何乐而不为呢?”
李相党立刻站出来反对。
说要是这样岂不是轻拿轻放,直接放人了。
徐大人道:“要给人定罪,得拿出证据来。拿不出证据,在这废话什么?”
皇上没有立即下决定,只是挥了挥手,让众大臣先行退下。
一帮大臣三五成群地走在一起,一边往宫外走,一边商量这事究竟要怎么处理。
要是能找到证据早就上呈了。
就是找不到一点梅太傅泄露试题的痕迹,这事才棘手啊。
徐大人跟秦琅聊了一路,跟他说了好几遍:“你要入朝堂,可一定要到我们御史台来。我们御史台最缺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才。”
秦琅含笑谢过徐大人,出宫之后,直接骑马去了安西王府。
他到府门前的时候,府里的马车刚好也在门前停下。
两马相会。
门前灯盏被夜风吹得摇摇晃晃。
光影摇曳里,沈若锦掀帘而出。
秦琅立刻翻身下马上前去扶她,“夫人,慢点。”
第176章 妹夫说得对
沈若锦搭着秦琅的手走下马车,又回身去扶梅映雪,“嫂嫂。”
梅映雪一路上都在想怎么救出父亲,这会子一看到秦琅就问他,“姑爷进宫可打探到什么消息了?”
秦琅道:“消息打探到了,进去再说。”
几人一道进了府门,直接去了沈毅所在的院落。
沈知安一直留在祖父身边,等着他们把消息带回来。
“都回来了。”沈毅看到几人一道回来,当即问道:“都问清楚了吗?”
梅映雪道:“问清楚了,我父亲绝对没有泄露试题。”
沈若锦道:“我们去天牢的时候,裴璟就关在梅太傅隔壁,我顺便问了他几句,他说是凑巧押中了试题,又提前写过有关此试题的文章被举子们争相传阅,所以贡院开试的时候,他们所作的文章大差不差,这才被当作科举舞弊。”
“竟有这样的事。”
沈毅活了六十几年,头一回听到这样的事。
沈知安道:“若是舞弊,他们绝不会写出差不多的文章来。至于是真的押中了试题,还是别有内情,就不得而知了。”
“三哥说的没错。”沈若锦道:“其中的确还有内情。”
沈毅问:“这又怎么说?”
沈若锦看了秦琅一眼,决定把慕云薇那事摊开来说。
她说:“在西疆的时候,慕云薇跟我说她能梦见将来之事,当时老西昌王离世,王庭大乱的消息,就是她告诉我的。我当时并不怎么相信她,但同时,我又捞到了带着三哥字迹的十瓣莲花灯,两边结合,这才反攻西昌,围困遇水城。”
沈毅道:“世上竟有此等奇事?简直匪夷所思。”
“预见将来之事……”
沈知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头疼起来。
沈若锦连忙扶着他坐下,“三哥,你还没完全康复,且不可思虑过重。”
秦琅倒了一杯水递给沈知安,“是啊三哥,你现在不能想那么多,歇着吧。”
沈知安坐着缓了缓,又接过茶盏,抿了一口。
他总觉得这预见将来之事,在哪里听到过,但一时之间又实在想不起来。
沈毅见状,便问秦琅,“姑爷那边呢?你进宫打探消息打探地如何?”
秦琅道:“绝对第一手消息。我不仅打听到了,还顺便给了皇帝一个建议。”
“哦。”沈毅顿时来了精神,“那你这第一手消息是在哪打听的?”
秦琅道:“御书房。”
“御书房?”梅映雪有点懵了,“宫里的人嘴严,能在御书房伺候的更是撬不开嘴,姑爷是如何从御书房打听到消息的?”
秦琅道:“直接进去啊,皇帝与几位大人商议此次科举舞弊之事要如何处置,我就站那听。皇帝还问我有何看法,我就顺便说了两句。”
梅映雪闻言顿时:“……”
沈毅:“……”
沈知安扶额,头更疼了。
沈若锦听了,倒觉得‘这事的确是秦琅能干出来’的。
过了好一会儿。
沈毅才开口问道:“那姑爷给了皇帝什么建议?”
秦琅道:“我同他们说,捉贼捉赃,捉奸得成双。”
沈毅顿了顿,“话糙理不糙。然后呢?”
秦琅道:“然后,我就建议在场的诸位大人重新出试题,把裴璟和那三十六名举子分开来再考一次,看看他们有没有真才实学。若有,何须舞弊?若没有,直接发回原籍,再不录用。这样一来,可以彰显皇上仁德,又能免伤无辜,何乐而不为呢?”
沈毅忍不住道:“这么说来,姑爷进宫一趟,不仅是打探消息去了。你还直接解决问题的根源去了。”
“这不是凑巧么?”秦琅道:“我本来是进宫谢恩,哪知道刚好碰上他们在御书房商议此事,皇上听老大人们吵吵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就让我说两句。那我不得说点有用的?”
反正建议他已经给了。
皇帝采不采纳,就是他的事了。
沈知安点头,“妹夫说得对。”
秦琅听到这声“妹夫”,只觉得无比悦耳。
沈毅道:“凡事都要讲究证据,若真如小十所说,是慕云薇梦见将来之事,提前将试题泄露给裴璟,那就没有梅太傅泄露试题一事,不管怎么查怎么审,都不能给梅太傅定罪。”
梅映雪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怕只怕有心之人故意加害。”
沈若锦保证道:“嫂嫂放心,有我们在,定不会让梅太傅含冤受屈。”
秦琅站在她身侧,“嫂嫂不必多虑。”
梅映雪看向这一对璧人,轻轻点了点头。
……
而另一边,临阳侯府。
慕高远和慕云逸出去打听科举舞弊案,得到的回复全是“别插手这棘手之事了”、“赶紧撇清关系吧。”
慕老夫人把慕云薇叫到跟前来,“去跟裴璟和离,否则整个临阳侯府都会被他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