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温流
她语气淡淡道:“这些,你不说我也知道。”
慕云薇顿时:“……”
沈若锦同她说:“我只想知道别人都不知道的。”
“没、没有了。”慕云薇绞着手指,“我还没有梦见那些。”
沈若锦没再说什么。
把杯中水饮尽,准备回到霍飞光他们那边去。
慕云薇偷偷打量了她两眼,“二姐姐,解药的事……”
沈若锦直接打断道:“有事二姐姐,无事沈若锦。慕云薇,临阳侯府那些人就是这么教你的?”
慕云薇被她噎了一下,“……”
“放心。”沈若锦在她再次开口前说道:“梁王对我还有用,不必那么轻易让他死的。”
“真的?”慕云薇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沈若锦没再回话,掀开帘帐往对面走去。
裴璟正在跟霍飞光他们说天合县的粮仓尚算丰足,可以给大军提供一部分粮草。
这是好事。
沈若锦走进去的时候,就听见霍飞光的部下在恭维他“裴大人有才学有胆识,还有粮食!”
当兵的都穷惯了,遇到这样的衣食父母,都高兴坏了。
慕云薇走到裴璟身边,跟他站在一块。
霍飞光看到沈若锦回来,当即道:“好了,咱们继续说如何排兵布阵。”
沈若锦霍飞光一起推演沙盘。
直到夜半时分,才商议到最要紧的部分。
沈若锦越说越精神,眼神清亮得不像话。
慕云薇这一天担心受怕,又被绑做人质,早就困了,靠在裴璟身上打瞌睡。
两人的状态完全不同。
裴璟又想起了城楼上那一箭。
他差点被梁王兵砍死,慕云薇哭哭啼啼,满脸是泪,离得那么远的沈若锦却一箭制敌。
此时帐中只有两个女子。
慕云薇完全插不进话,一直都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存在感。
而沈若锦,一直都是他们的主心骨。
连霍飞光这样的名将都在很认真地听她说要这仗要如何打。
裴璟也认真听了听,也不得不承认沈若锦是世间难得的女将才。
他先前一直都不知道沈若锦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如今一点点地了解,了解得越多,越是后悔莫及。
最后,还是沈若锦顾及着霍飞光腹部的伤,让众人都先回去歇息,其余部分等明日再说。
众人各自回了帐篷,还专门给裴璟和慕云薇分了一个,毕竟天合县能给他们供应粮草,得好生招待着。
沈若锦的帐篷离得最近,走两步就到了。
只是奇怪刚才还点着油灯,这会儿灯火却灭了。
沈若锦十分警惕地把刀抽出一尺,放轻脚步摸黑入帐。
四下无人,只有榻上多出了一抹阴影。
沈若锦跃身上前,刀还没来得及全部抽出,就被榻上那人摁住了。
淡淡的药香扑面而来,沈若锦微微一顿。
下一刻,榻上之人伸手,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第272章 秦琅,别闹
沈若锦生怕撞到秦琅身上的伤口,一手撑在床榻上,跟他保持最后一点距离,“秦琅,别闹。”
帐篷里的灯火灭了,一片黑暗。
然而,她根本就不用看清来人,光是闻到他的气息,便知道是秦琅来了。
“这样都知道是我?”
秦琅翻身坐起,揽着沈若锦一起坐在床榻上,语气颇有些惊奇。
“除了你,没人敢对我这样。”沈若锦伸手摸了一把秦琅的脸,“不是说好了要在梁王府好好养伤的吗?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
秦琅捧住了她的手,“我答应的是好好卧床休养。”
沈若锦忍不住问:“这有什么分别?”
“有啊。”秦琅道:“我在马车里安置了床榻,这一路都是躺着过来的。”
他说:“我很听话的,说卧床休养就卧床休养。”
沈若锦闻言顿时:“……”
瞧把秦小王爷能耐的。
惯会钻文字空子。
“放开。”沈若锦低声道:“小心扯到伤口。”
秦琅却没有立刻松手,拥着她,低声问:“沈若锦,你生气了?”
“没有。”沈若锦说:“早该想到,你不是那么听话的人。”
她在跟霍飞光商量事情的时候,还走神想了一下,秦琅现在在干什么。
也并非没有想过秦琅会阳奉阴违。
但更多的,是想到了差点被埋在矿洞里的那一夜。
沈若锦从矿洞里出来,看见秦琅带着伤在那挖开矿石,伤口崩裂了,衣襟都被血染透了也不管。
自那之后,她跟秦琅同榻而眠,总感觉秦琅夜里都不敢合眼,一直一直看着她。
这次她带兵来支援霍飞光,秦琅答应留下答应得太快了。
一句废话都没有。
她早该想到,秦琅会跟过来的。
秦琅低声说:“我已经很听话了。”
这声音听起来还怪委屈的。
沈若锦摁住他,缓缓起身,走到桌边拿火引子点亮了灯盏。
火光一起,很快就照亮了整个帐篷。
沈若锦回头看向秦琅,看他一袭紫衣,腰悬玉带,面色也不似先前那么苍白,至少看不出是有重伤站在身的人,才稍稍放下心来。
她走回榻边,低声问他:“你离开梁王府的时候可曾跟三哥他们说过?”
秦琅道:“我让表哥代为转达。”
那就是没说过。
但凡三哥他们知道秦琅跟了来,必然是要阻拦一二的。
乔姐姐这会儿说不定正在梁王府掐腰大骂,妹夫不听话,说不见就不见了。
但秦琅人已经在这里了。
沈若锦也不可能赶他回去,让他在路上再颠簸一次。
秦琅同她说:“我这次来,也不全是为了你。”
“嗯?”沈若锦凝眸看着他,“你编,你只管编。”
秦琅顿时:“……”
他尽可能地正色道:“梁王逃窜至此,到了南谒境内,两国战事一触即发,我作为巡查南州的钦差,不能有点伤就什么都不管了。我若留在南州养伤,等你们把消息送到南州来,难免要耽误最佳战机,所以——我还是得到军营里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能第一时间写奏折报于皇帝知晓。”
这理由无可挑剔。
但沈若锦忍不住道:“奏折,我是不会写吗?还是霍飞光不会写,非要秦大人来写?”
“那怎么能一样?”秦琅道:“你忘了西疆那次,你带着沈家军打退西昌人,差点被定罪吗?”
沈若锦一时不语。
秦琅又道:“沈若锦,你上一次运气好做了平西郡主,这次情况完全不同,匪军可以被称作义军,但始终不是朝廷正规军,你一个郡主能在南州聚起这么多兵力,叫皇帝如何能不忌惮?不想着把你——置于死地?”
他不等沈若锦开口,当即又道:“夫人,不是为夫要咒你,实在是这事对你来说并无益处,我来这了,到时候你把责任都往我身上推,我再把事情归于作为钦差不得不这样办,罪名也好推卸些。”
沈若锦知道他说的有道理。
但还是忍不住说他,“那你当时怎么不直接说跟我一起到天合县?”
“我倒是想说。”秦琅看着她,“你会答应吗?”
沈若锦不会。
那时候秦琅要是说跟她一起到天合县,她定会让三哥和乔夏把秦琅看得紧紧的,不许他离开梁王府半步。
秦琅太了解她了。
所以才假意顺从。
一转头,直接跟了过来。
“夫人莫生气。”秦琅拉着沈若锦的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伤口没再裂开,而且我睡了一路,在马车上睡和在屋里其实也没什么分别。”
他跟沈若锦说林修齐办事十分靠谱且体贴,榻上都铺了好几层锦被,他躺在上面像是陷进了云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