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帐春深 第4章

作者:温流 标签: 古代言情

  这一声“夫君”喊得十分突然,秦琅微怔,又很快反应过来,反握住了沈若锦的手,反过来将她压倒在榻上。

  秦琅薄唇轻勾道:“你倒是一点都不见外。”

  沈若锦抬脚就要踹他,忽又想起眼前这人是自己新婚的夫君,不是正在交手的仇敌。

  她收回夺命腿,尽量让身体放松下来,“你不也挺急的?合卺酒都还没喝,就要圆房了?”

  他俩此刻肌肤相贴,可以清楚地感知到彼此的体温,姿势实在暧昧。

  还真跟马上要圆房似的。

  恰恰此时,门外有小厮来请:“二爷,世子正找您呢,该出去宴宾客了。”

  “不去。”秦琅还保持着将沈若锦抵在榻上的姿势,想也不想就拒绝,“什么宾客能有陪新娘子重要,他爱宴宾客让他宴去。”

  沈若锦推了推他。

  秦琅非但没起身,还抬手把她头上的凤冠摘下随手放到了一旁。

  沈若锦的三千青丝散落下来,堆在红绸喜被上,原本昳丽的容貌,瞬间美艳到了极致。

  闺中密景,旖旎绮丽,红罗帐里的温度节节攀升。

  小厮请不动新郎官,垂头离去。

  没一会儿,王府管家来了,站在窗外恭声道:“二爷,王爷叫你过去一趟。”

  “不去!”秦琅都气笑了,“扰人洞房花烛夜,算什么亲爹?”

  “二爷,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啊……”管家也没请出新郎官,转身回去复命了。

  “你当真不去?”沈若锦忍不住笑,稍稍用了点力,一把就把秦琅推得翻了个身。

  满床都是花生红枣,还挺咯人的。

  秦琅倒是躺的挺舒服,抬手勾了一缕沈若锦的青丝在指尖把玩,“我要是去了,岂不是让你独守空房?”

  沈若锦还没说话,外头又来了人,这次的声音挺急的。

  “小王爷不好了!海棠红正在台上唱曲呢,有个纨绔喝多了上去就扒她衣裳,要当场幸了她去——”

  秦琅一手撑在床柱上,缓缓坐了起来,“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门外那人道:“是、是李相家的二公子!那李二也就是知道小王爷今日成婚,这才去钻空子,若是您在,他如何敢呢?”

  秦琅嗤笑一声,却什么都没说,反而起身解开了喜服的衣带。

  沈若锦见他被人请了三次没有离去,忍不住问他:“今夜真要圆房?”

  秦琅微微挑眉,不答反问道:“怕了?”

  “怕倒也没有。”沈若锦就是觉得有些奇怪,“只是秦琅,你堂堂镇北王府的小王爷,忽然看中一个侯府庶女,要娶做正妻,还要跟我同一天成亲就已经很奇怪了。

  今日事发突然,我一说换亲你就答应,连迟疑都没迟疑一下。

  现在更连你一掷千金捧红的戏子美人都抛下不管,要在这洞房之中陪我……”

  她看着秦琅,一一说出对方行为里那些说不通的地方,最后下了结论,“你真的很不对劲啊,秦小王爷。”

  秦琅的眼神有一瞬间的闪躲,像是有什么深埋于心的秘密忽然被人撬开了冰山一角。

  于是,外人眼中风月场中的多情郎,锦绣阁里的风流客,此时此刻竟不能再直视沈若锦的眼睛。

  秦琅转身背对着她,把脱下来的喜服挂到木架上,从一旁取了件常服套上。

  他借着系衣带的功夫沉下心来,走回榻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新娘子,“沈若锦,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你该不会以为我方才宽衣是要睡你吧?”

  沈若锦没说话。

  谁让她刚才真是这么想的。

  秦琅扔给她一句,“你想的美。”

  沈若锦顿时:“……”

  这秦小王爷,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秦琅当即又道:“我方才不过就是试你一试,没想到,你竟这么容易就上钩了。”

  他薄唇轻勾,一副‘我已经看穿你了’的模样,“你果然对我图谋不轨。”

  还能这样?

  沈若锦又气又好笑,“话都被你说了,那我若是不图点什么,反倒吃亏。”

  她本就图镇北王府的权势和钱财才换嫁,倒也不算被秦琅冤枉了。

  秦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王府之中什么能图,什么不能图,望你心中有数。”

  “自然。”沈若锦点头应下。

  权势富贵可图,情爱真心不可。

  她心中早就有数。

  秦琅转身走出洞房,点了几个近卫随从连夜出府去了。

  沈若锦听那动静,是要去戏楼英雄救美。

  这一去,今夜怕是不会回来了。

  她这般想着,起身脱了嫁衣,只剩下最里层的白色里衣。

  秦琅出府的动静很大,外头的婢女嬷嬷们议论纷纷,说新婚夜就不同寝,这婚事怕是难长久。

  侍剑端了热水进来,低声问:“洞房花烛夜,小王爷怎么留姑娘一个人在这?”

  “他怕我图谋不轨。”

  沈若锦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似乎还真有些发热。

  不过,她看秦小王爷方才离去的背影,怎么气势汹汹里,隐约还带了几分夺门而逃?

  怪事年年有,今日格外多。

第6章 大哥

  “啊?小王爷怕姑娘对他图谋不轨?”侍剑完全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小声抱怨了一句“这位新姑爷好生奇怪!”

  沈若锦轻叹道:“久在樊笼里,谁能没点怪脾气?”

  怪点就怪点吧。

  她原本也没打算跟秦琅做什么恩爱夫妻,换嫁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想着先上花轿,在洞房里把话说清楚,哪曾想府里府外的人频频来打岔,她都还没来得及跟秦琅约法三章。

  好在秦小王爷是个新婚夜还要英雄救美的大忙人,想来假成亲这事他也乐见其成。

  洞房花烛夜,沈若锦是一个人睡的。

  ……

  第二日天刚亮,沈若锦就去了厅堂给王爷王妃敬茶。

  府里的人都知道小王爷昨夜为了一个戏子丢下新娘子出府去了,看她的眼神满是讥讽和同情。

  沈若锦到了厅堂前,还没进门就听见一阵怒喝。

  “临时换亲要把人接回来的是他,新婚夜留新妇独守空房的也是他,这逆子当本王死了不成?竟敢这样欺负新妇!”

  镇北王正气的要亲自去戏楼把那逆子绑回来上家法。

  “二郎如今也是有妻室的人了,他的事自有他媳妇管,倒也不用你这个父亲的喊打喊杀。”

  王妃一句话就把镇北王拦下了。

  管家等人在边上劝这会子把小王爷绑回来打也没用,还是先把新妇安抚好最要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这一大清早还挺热闹。

  “王爷息怒。”沈若锦踏着清晨的一缕微光缓步入内,“夫君昨夜出府是为救人,并非胡闹,也不是故意冷落我,王爷王妃不必放在心上。”

  厅堂里一众人齐齐看向她,只见独守空房一夜的新妇

  面色沉静,目光温和,唇角还微微上扬带着些许笑意,刚新婚夫君就被外头的狐狸精勾了去,她竟不哭不闹,没有半点不满。

  镇北王见沈若锦如此,越发觉得委屈了她,“本王早就说过,这逆子配不上你!你久在边关,不知道这逆子有多混账——”

  “我知道。”沈若锦语调缓缓道:“三百明珠赠花魁,一掷千金捧戏子。莫道今朝无韵事,秦郎风流天下知。我虽回京不久,但传闻也没少听。”

  秦小王爷在京城实在太出名了,简直包揽了近两年所有的风月传闻。

  同人抢花魁,砸钱捧戏子都不算什么,听闻他还有个心头朱砂,数年前曾救过他性命,寻遍九州而不得。

  混不混账,暂且不论,多情倒是真的。

  她太过从容,镇北王都愣住了,“你既知道,为何还要嫁他?”

  沈若锦微顿,做好了睁眼说瞎话的准备,“自然是因为……”

  “自然是因为缘分到了。”

  王妃直接把话头接了过去,她越看沈若锦越满意,全京城那么多贵女想嫁秦琅,不是图镇北王府的权势,就是贪慕秦琅的好相貌,但这个沈若锦不一样。

  一看就是有气度有本事的,说不定真能管住秦琅,让他收心奋求上进。

  王妃这样想着,一手摁在镇北王肩膀上让他坐下,笑着对沈若锦说:“昨儿是新婚夜,就算二郎是为了救人才出去的,他也错。方才王爷要让人把他绑回来上家法,你既出声制止,想必是心中已经有主意了,这样……”

  王妃解下腰间的玉佩递给她,“这是王府的掌家令牌,你既做了二郎的妻子,我今日就将掌家之权交于你,往后王府的钱财人手,任你调动。二郎若是犯浑,你也尽可自行管教。”

  这是安抚,也是收拢人心。

  镇北王妃好大的手笔。

  沈若锦颔首道:“承蒙王妃信重,只是这掌家令牌非同小可……”

  王妃却直接把那枚掌家令牌塞进了沈若锦手里,“都是一家人,还喊什么王妃?若锦,你莫不是还在生二郎的气,才不肯改口唤我母亲?”

  掌家令牌在手,沈若锦从善如流地喊了一声“母亲。”

  “哎,好媳妇。”王妃很满意这个儿媳妇,一点都不扭捏不做作。

  沈若锦也神色如常地给公婆敬了茶,新郎官不在,就免去了同几房亲眷认认脸的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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