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温流
沈若锦见他翻身上马,忍不住上前道:“秦琅,一路小心。”
秦琅手握缰绳,朝她笑了一下,“放心,我不会让你这么快就当小寡妇的。”
沈若锦顿时:“……”
这厮还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没个正形。
她正这样想着,秦琅忽然打马上前,俯身下来,与她耳语,“眼下敌众我寡,最好的办法就是先修整军队,闭城不出。最多三日我一定找到蒋前辈,即便他不肯出山,我也会回来找你。夫人……”
秦琅忽然喊了她一声,“一切小心,尽力而为就好。”
“嗯。”
沈若锦点了点头。
“等我回来!”
秦琅说着,策马飞驰而去。
战火将起的西州城,街道上空空荡荡的,只有零星几个行人。
秦琅一行人飞马过长街,转眼间就连背影都看不见了。
沈若锦回到主屋,阿公正与众将领商议暂时紧闭城关,向就地各州求援,同时在西疆境内招兵买马。
上奏折让皇帝派兵增援肯定是来不及了。
“但招兵买马,要银子啊!咱们沈家军去年的军饷都还没发呢,最缺的就是银子!”
“好马也不是说买就能买到的……”
“银子可以解决眼下的问题,但眼下最大的问题是没银子!”
沈家军是四方军队里最穷的。
沈老将军原本有九个孙子,一个孙媳妇都没有,就是因为少将军们连娶夫人的聘礼都没有。
沈若锦回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他们说这话,“眼下是非常时期,先开了西州城的府库,再开杨万雄的私库,有多少银子都拿出来用了再说。”
沈家军没钱,杨都护有啊。
这些年杨万雄没少克扣沈家军的军饷,现在西州城有难,让他们把私吞的银子吐出来救急也是应该的。
这事沈老将军没说不行。
那就是默许了。
沈若锦和众将领立即着人去办。
众人正商量着,西州城的将领们听闻沈老将军醒转,一起过来求见。
于私,他们说来关怀老将军身体的。
于公,西昌大军就驻扎在西州城外三十里,他们也要参与商量接下来如何作战。
沈毅自然不能将他们拒之门外,全都请了进来。
屋子里顿时乌泱泱一大群人。
光是要如何招兵买马和接下来的作战策略就说了个把时辰,天色暗了下来。
守备军的将领们和沈家军意见不合,一边要什么事都上奏朝廷,一边要先干仗再上奏,主张“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吵起来囔囔个没完。
沈若锦饿得饥肠辘辘,见阿公精神不济又要昏睡过去,问众人“吵够了没有?”
她直接说:“要上奏的自己去写折子,说‘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的那个,是嫌自己命长吗?”
即便心里是这样想的,也不能把这种话挂在嘴边。
将领们顿时安静了下来。
“饿了饿了,快去问问厨房,有晚饭吃了吗?”
卫青山出声打圆场,门外小兵应声而去。
然而下一刻。
饭菜还没端上来,城门守卫急奔来报:“西昌大军攻城了!”
第58章 马来了
“这饭是吃不成了。”
沈若锦随便啃了两个馒头,就带着将领们披甲上了城楼。
夜色降临,城外的西昌兵手持火把,朝城门处冲来时,火光冲天,气势逼人。
沈若锦打定了主意,不出应战,不管对面的西昌将领骂阵骂得有多难听,都只用弓箭手,投石机,回答他们。
所有守城士兵都绷紧了心弦,一致抗敌。
西昌大军却来得快,退得也快。
跟骚扰人似的,闹过一场就退去,架势摆的那么大,却没有立刻攻破城门的意思。
贺拓骑在马背上,朝沈若锦喊话:“美人儿,别怕,我就是想你了过来看看,不会那么快踏平西州城的。”
“放你娘的狗屁!狗崽种没那个本事就别在这狗叫!还踏平西州城?省省吧你,要动手就动手,在这耍什么流氓?”
沈若锦不当一回事,李将军却忍不了,立马问候对方十八代祖宗。
国粹运用地十分到位,语言之“优美”,让西昌大军听都听不太懂。
贺拓扛着刀,冷笑道:“姓李的,等我进军西州城,一定把你的舌头割了下酒!”
李将军毫不示弱道:“等我出来打得你满地找牙,把你的脑袋砍下来当尿壶!”
沈若锦大约猜出了对方的用意。
西州城十万兵力对西昌二十万大军,虽然只有半数,但是真要打起来,西昌也只能是惨胜,最后多半落个两败俱伤的下场,让隔岸观火的周边国家捡便宜。
所以贺拓在这玩“狼来了”。
假装攻城,让守城士兵紧绷对敌,然后又飞快地退去。
下次再来。
没人能猜透他究竟要闹起来,也料不准哪一次是真的攻城,把守城士兵弄得疲惫不堪的同时,也攻心。
贺拓带兵退去时。
沈若锦跟众将领说出了心中猜想。
李将军气得不轻,“贺拓一个蛮夷小儿,竟还跟我们玩起兵法来了?”
卫青山道:“贺拓年纪虽轻,但心机深沉,不可轻视。”
沈若锦道:“不可轻敌,也不能太过惊慌。城门要守,新兵要招,每日的练兵也不能落下。”
“是!”
众人齐声应了。
接下来两日,果然就如沈若锦所料,西昌兵时不时喊着要攻城,一天来三四趟,每次阵仗都搞的极大,打半个时辰就退。
让人有种“裤子都脱了,连个屁都不放”就走的烦躁。
两天来了八回,天没亮就冲锋,饭点也来,入夜之后还来。
把守城将士搞得不胜其烦,好在上头早有吩咐,安抚军心,所以没那么惊慌失措,更多的是烦。
好在轮岗的人也比原先增加了。
他们到了饭点被西昌人骚扰,来不及吃饭,西昌兵又好到哪里去了?
两军对垒,城门前的急行军比守城士兵更累。
如此,到了第三日。
贺拓终于发现他的计策非但没有奏效,好像还被沈若锦反将了一军。
于是,贺拓停止了对守城士兵的骚扰,勒令大军修整一日,第二天就正式攻城。
这个消息被斥候送回了西州城。
将领们听到这个消息,这两日刚刚宽了一点的心,立马又提了起来。
卫青山说:“西昌人善骑射,他们的马不仅数量多,还跑得快、耐力足,明日咱们若是出城迎战,只怕要在这方面吃大亏。”
沈若锦问:“新买的马还没到?”
李将军说:“战马昂贵,且不许私下交易,我两日前已经派人去了乔家,乔家连门都不让进,直接就拒了。”
乔家是有名的驯马家族,且游离于各国之间,该卖马的时候就卖,不该卖的时候绝不插手,因为做事极有分寸,整个家族存活几百年,还有越来越昌盛的势头。
有人说乔家人聪明,也有人骂乔家人都是势利眼。
这会子,屋子里的将领们就因为这事吵起来了。
“战马不够,那就另想他法。”
沈若锦沉下心来,推演沙盘。
将领们的目光随着她手上的动作转来转去,不自觉地安静了下来。
沈若锦推完沙盘,跟他们一起排兵布阵。
遇到挫折绝不气馁,直接迎难而上,众人被她对此战的态度感染,士气逐渐恢复,有了些许心里。
就在这时,外头有士兵惊呼:“马!马来了!好多的马!”
“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还喊上妈了?还好多妈!”
李将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喊得好像是马,平白无故的,哪来的马?”
卫青山的耳力比他好使些,但同样奇怪。
“出去看看。”沈若锦也有些诧异。
刚刚还说买不到战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