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温流
裴璟好不易容易站稳,就被看到一柄刀飞了过来,扎向了慕云薇。
这女子虽然贪生怕死,但是怕成这样了还不忘救他。
裴璟也不能眼睁睁看她被乱刀砍死,连忙用肩膀将慕云薇撞开。
慕云薇踉跄倒地,同时,那柄刀嵌进了她身侧的地里。
“裴哥……我好害怕……”
慕云薇死里逃生,眼泪掉个不停。
她后悔了。
她就应该好好待在盛京的。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裴璟忍痛弯下腰去,用断刀磨断绑住手的绳索,“先把绳子弄断。”
慕云薇也顾不上哭了,赶紧过去磨断绳索。
战场上兵荒马乱,时不时有残刀断剑飞来,一具具死尸不断倒向慕云薇。
她吓得哇哇大叫,越急越磨不断绳子。
身边俘虏们乱跑乱窜,西昌兵嫌慕云薇叫得尖锐难听又碍事,一刀砍向她。
就在此刻,沈若锦飞马而来,手中长戟挥舞如飞,刺死那名西昌兵之后,朝她挥了下来。
沈若锦肯定要趁机杀了我!
她要杀我了……
慕云薇害怕极了,战场人命还不如蝼蚁,她知道自己逃不掉,索性闭上眼等待死亡。
可想象的剧痛没有传来。
沈若锦手中长戟高高扬起,落下时却只斩断了束缚住她的绳索。
“救人。”
沈若锦甚至没有多看慕云薇一眼,就吩咐随后而来的士兵救所有俘虏。
那句‘尽管杀’是她说的。
她也的确没有那么在意裴璟的性命。
但她是沈家人,不能让任何一个大齐百姓死在西昌人手里。
沈若锦一连救下数人之后,头也不回地朝贺拓杀了过去。
慕云薇愣愣地看着她策马飞驰,杀敌于顷刻之间,久久回不过神来,直被士兵从地上扶起来,才喃喃道:“她真的是我认识的那个沈若锦吗?”
身为女子,怎么能立马横刀、上战场杀敌?
而此时,贺拓策马正在战场中央,换了把刀杀敌,“可恶!沈家军和西州城守备军加起来不过十万人,短短三日他们怎么变出来这么多人的?”
西州城内这几日一直在招兵买马,贺拓是知道的,但短短几日,怎么可能招募到这么多的精兵强将。
“我乃云川城赵进,百里练兵途经此处!且来助我大齐将士杀西昌兵!”
从北边杀过的军队领头人一边奋力杀敌,一边大声喊道。
赵进带着精兵杀入战场,经过秦琅身侧时,喊了声“小王爷。”
秦琅颔首,“赵将军来得正巧。”
赵进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已经是云川城主将,手握数万大军。他从前是镇北王的麾下,秦琅四年前去北境送粮草军需的时候,曾在敌将刀下救过他的性命。
两人是旧相识。
两军厮杀得正激烈,两人也没功夫叙旧,只管专心杀敌。
“我的天爷,这可真是天助我也!”
李鸿振正跟一名西昌将领对招,一听来人是赵进立马气力大增。
云川城距离此处有数百里,以前百里练兵最多也直到半路。
赵进这次练兵练到西州城来了。
他带了至少三万人。
这几天招的新兵高达两万有余。
大齐十五万人,对西昌二十万大军。
人数尚有差距,但沈若锦这次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现在大齐将士士气正隆。
胜算拔高了大半。
西昌将领们见这些从四面八方包抄而来,都在骂娘。
贺拓冲上前跟沈若锦对战,过了十几招也没占到任何上风。
反倒是沈若锦招招必杀,已然有了压制他的迹象。
“贺将军!形势不对,不可恋战,先撤!”
西昌元帅的心腹策马上前相助贺拓,见他还要再去跟沈若锦对战,连忙拉住了他。
“撤!快撤吧,不然来不及了!”
其他西昌将领们见势头不好,纷纷要求撤退。
贺拓不肯撤退。
这一退,此战必成他毕生之耻。
而且他们好不容易才打到西州城,于公于私,都不能退。
二十六部的将领此时各有打算,“你不撤我撤!我不能让我的族人因为你的固执白白送命!”
“我也先撤了!”
“贺拓,你只是一个先锋将军,真以为元帅不能主事,这军中之事就全由你说了算?所有士兵,听我的,撤!”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带着各自的族人边战边退。
在西州城里修整了数日,恢复了体力的沈家军杀起敌人越发勇猛,加上西州城守备军和赵进带来的云川城兵马大战西昌兵,简直士气如虹。
情势已经彻底反转。
落日西沉,霞光满天里。
沈若锦带领众人乘胜追击,“众将士,随我追击敌军!把西昌人赶出我大齐疆土!”
第67章 我为将军解战袍
后来,史书这样记载这一天:
承宁三十九年冬,西昌人率二十万大军犯境,沈家沈十率沈家军和西州城守备军联手驱逐。
蒋淮安和一众少年将才初露头角。
云川城守将赵进声称百里练兵时迷路,一路跑到西州城,凑巧为西州城解困。
秦小王爷秦琅千里追妻,为之横跨战场,顺路斩杀敌将,名声大噪。
史书上寥寥数笔写不尽这一年,这个冬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沈若锦率兵乘胜追击,一边打一边将西昌人驱逐出落月关战场扩大至百里之地。
这一仗,足足打了两天两夜,尸横遍野。
一开始还想跟沈若锦硬刚的贺拓都放弃了,带着所有西昌兵不断后退。
天黑了又亮,风雪虽停,但积雪还没完全化尽。
两方士兵在雪地里追击交战,那些战死的将士的尸体不断堆高,最后因为天气过于寒冷,尸体都冻在了一起。
无法分开,也无法辨认。
打扫战场的时候,只能挖坑把他们都埋了。
落月关有江河天险,贺拓带人退到江的另一边,立刻斩断桥梁以此阻断追击。
两方士兵隔着山峰遥遥相望。
江面上的浮尸成千上万,那些侥幸活着跑过江去的西昌士兵倒在地上,有些趴着有些跪着失声痛哭。
先前是西昌兵仗着人多势众一路追杀沈家军,现在双方局势转换。
沈十带着一众骑兵追到岸边,看西昌兵自己砍断了为了侵略大齐疆土搭起的桥梁。
滚滚江水把两国的士兵从中截断,各占一边。
卫青山说:“此战大捷,将士们打了两天两夜都累坏了,要追击西昌兵也得先把桥修好,或者绕路天云峰。”
沈若锦点头,立刻传军令,让十几万大齐将士就地扎营休整。
所有人都需要休息,进食。
她跟将领们一道商议过作战事宜,吃过火头营做出来的大锅饭,回到主帐就睡了过去。
秦琅先前见她被敌军刺伤了肩膀,拿着伤药入帐,就看见她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连盔甲都没脱。
手里还握着落月关的舆图。
肩膀的伤血淋淋的,把她的红衣染得更深了。
秦琅放轻脚步走过去,想帮她脱掉盔甲上药治伤,手刚伸出去,就被梦中惊坐起的沈若锦扣住了。
她甚至困得睁不开眼睛,但防范敌人是本能反应。
秦琅没还手,任她这样扣着,哪怕她用的力道很重。
扣得生疼。
“是我,秦琅。”他低声说:“你身上有伤,我给你上点药。”
沈若锦又累又困的,已经顾不上身上这点伤了。
况且,军医少,伤兵多,她忍忍就过去了,不必麻烦军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