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温流
他还说,等她的踏云产下小马驹,他就会再来乔家。
可沈二死了。
他再也没法出现在她面前了。
从那以后,乔夏就觉得不能跟好友告别。
“沈十。”乔夏红着眼,笑着喊她,“我想见你,即便是前路刀林剑雨,危险重重,我也来见你。
我要离去,不必相送。
愿我与你,永远期待下一次相逢。”
“好。”
沈若锦郑重地点头。
“不送就不送,你跑什么?”
林修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奢华的马车随之急奔而来。
马车还没停,林家表哥就从车厢里出来,跳下了马车,他手里还捧着个木盒,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乔夏跟前,直接把木盒塞给了她。
“这是买马的钱。”林修齐在乔夏拒绝之前,抬手指了秦琅一下,“他给的。”
“妹夫给的?”
乔夏有些诧异。
“正是。”
秦琅听到这一声妹夫,简直通体舒畅。
想让沈三喊一声“妹夫”可真是太难了。
乔夏就很好。
非常上道。
沈若锦前些天就让人去清点遇水城的银库,从中拨出银子来给乔夏带回乔家去。
乔夏说那万匹骏马不是卖的,是送的。
但沈若锦考虑到她在乔家的处境,还有日后的马匹往来,认为这钱一定要给。
只是负责此事的林修齐,竟直接拿给秦琅的银子给了。
“小王爷有钱,小王爷不差钱。”林修齐看到沈若锦看过来的目光,立刻解释道:“二皇子来了之后,把银库看得死紧,我一介商贾不好与之相争……”
沈若锦点点头,“是我考虑不周,辛苦表哥了。”
林修齐连忙道:“不辛苦不辛苦。”
“既是妹夫给的,那我就收下了。”
乔夏看林公子这一点也不肉疼,甚至有种银子花到刀刃上的喜悦,就知道这银子能收。
乔夏也不打开木盒看一看,直接就塞进了行囊里,朝众人抱拳道:“那我先告辞了。”
蒋淮安不似乔夏和林修齐那般会说话,紧跟着抱拳道:“蒋某也告辞!”
林修齐道:“我这次出来太久,家里不知乱成了什么样,得回江南去了。今生有幸来西疆结识诸君,来日你们若下江南,林某必十里相迎,扫榻以待。表弟、表弟妹、蒋兄、乔姑娘,来日再会!”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沈若锦会离开遇水城,自然也知道他们每一个人都会离开京城。
或早或晚。
只是她没想到会这么突然。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要避开分别,却又在悄然离开时在城外遇见。
或许缘分就是这样,妙不可言。
沈若锦逆着光坐在马背上,抱拳道:“诸位,后会有期。”
秦琅随之抱拳,“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乔夏和蒋淮安、林修齐三人异口同声道。
说话,彼此相视一笑。
各自策马登车,迎着阳光离去。
沈若锦和秦琅骑在马背上,看着他们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开,身影变得越来越小,直至再也看不到。
五湖四海任君去。
终有百川归流时。
第120章 跑了
而此时,遇水城中。
元启宿醉刚醒,头昏沉沉的,整个人都还在神游似的。
屋中侍女正伺候着他洗漱更衣,忽然有下属在门外急报:“殿下不好了!大事不妙!”
“本皇子好得很,你在那瞎嚷嚷什么?”元启以手扶额,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道:“有正事就进来禀报。”
“是。”下属应声而入。
人是进来了,却没有第一时间说出所谓何事,反倒瞧了瞧左右侍女。
元启会意,挥了挥手,“你们先退下。”
众侍女齐声应“是”,躬身退出了屋子。
元启给了下属一个“你最好有大事要说”的眼神,“说吧。”
下属连忙道:“蒋淮安不见了!”
“什么?蒋淮安好好的,怎么会不见了?”
元启脸色微变。
沈老将军双腿已废,沈家儿郎如今只剩沈三一个,还是个痴傻的,沈十再能征善战也只是个女子,沈家已然不能再执掌西疆兵权了。
本来杨万雄是最好的人选,但沈十着实是个狠人,怕回京之后,王权律法会对皇亲国戚法外开恩,她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人杀了。
其他的将领要么做不了西疆主帅,要么跟朝中重臣早有牵连,元启想着蒋淮安这样的少年将军,既无亲友在朝,也没跟谁有姻亲相连,若为他所用,推举为西疆大将,必成朝中新秀。
成为他的一大助力。
在昨日夜宴之前,这个蒋淮安在他派心腹去拉拢的时候,屁都不放一个。
昨夜犒赏三军,这人明明不会说话,还来频频敬酒,元启还以为这是蒋淮安有意投靠的表现。
哪知道今儿一觉醒来,人跑了!
“说不定是沈家人知道殿下有意拉拢蒋淮安,故意把人藏起来了。”
下属猜测道。
元启沉吟片刻,“沈毅不会。”
下属道:“沈老将军不会,沈十就不一定了。只是遇水城就那么大,就算沈十想藏,又能把蒋淮安藏到哪里去?殿下,只要您一声令下,属下这就带人把蒋淮安找出来,哪怕是掘地三尺——”
元启打断道:“本皇子倒不觉得是沈十把人藏起来了。八成是蒋淮安自己走的。沈家和沈家深交的这些人,都不能用常理来推断,更无法用名利来收买。
“这个蒋淮安真是不识抬举,殿下如此看重他,他竟然连夜跑了!”
下属实在气不过,当着二殿下的面就骂起蒋淮安来。
“蒋淮安走了就走了,当务之急还把沈毅和沈十弄回京城。”
元启这几天一直在头疼这些。
前几日,沈老将军说沈十和秦琅潜入西昌境内,接应想要归国的齐人时,二皇子就担心沈若锦会趁机跑了。
好在最后她还是老老实实回来了。
元启想到这里,忽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立即吩咐下属,“先别管蒋淮安了,赶紧去看看沈十还在不在?”
下属心下一惊,连忙应声去办,只是他还没走出屋子,他的同僚就喊着:“殿下不好了!大事不好!”
一路急奔至门前。
“本皇子又怎么不好了?”
元启这次没了先前的耐心,抬手示意下属进来,劈头盖脸地问道。
刚来的下属连忙道:“属下失言,不是殿下你不好了,是大事不好了!”
元启敲桌子,“说正事。”
“沈十跑了!”
“什么?”
“什么!”
这次是元启和先来的那个属下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说昨夜他们一个个的怎么都要给我敬酒!”
元启想到昨夜秦琅说的那些话,那些人排着队敬酒的场景……
原先还以为这些人是真的知道感恩。
不曾想,竟是麻痹他的一场骗局。
是谁说京城和皇宫里的人满心算计,边疆之地的都是莽夫的?
这些莽夫算计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片刻后,几个下属同时来禀报,说乔家那个来送马的大小姐也走了,还有江南林家那个也出了城。
下属们说:“他们明知殿下在此,却没来辞行,偷摸着走了,定是为了给沈十打掩护!”
“殿下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召沈家祖孙回京受审的,如今沈十跑了,这次非同小可,还请殿下速速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