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好好当当
陈十一带着福大去赴约,衣衫没换,她觉得这不重要,而且,这次,她本来就没想过要提要求。
司徒钰是文人墨客,群玉院中,跨过那次没能跨过的门槛,见主院内,花团簇簇,廊桥阁楼,相互辉映,特别是一处花圃,里面栽种的,都是名贵无比的花草。
是不是年纪大的男人,都开始有这种爱好?
司徒钰面无表情地请陈十一喝了茶。
“云沧公子,多谢你请了神医前来,不知道公子需要我司徒钰做些什么?”
陈十一笑着问。
“司徒先生是想还我的恩情?”
“难道云沧公子不想要?”
“云某觉得,要还恩情的不应该是平儿吗?毕竟是治他的病。再说,我请楚神医给平儿治病,可不是什么恩情,只是孩子可怜,受病痛的折磨,我如何能袖手旁观?”
司徒钰冷哼了一声。
“是吗?这世上,还有如此心善之人?”
陈十一轻笑道。
“司徒先生饱读诗书,皆知这人世繁杂,人性更是繁杂,你身处高位,拥有名望,能让天下学子一呼百应,皆以为这天下都是趋利之人,识不得真心,人,不可一概而论的。”
司徒钰笑了。
“你几次三番来找我,我不相信你没有目的。”
“我自然是有目的,但目的也分好坏。”
司徒钰显然不信。
陈十一又接着说道。
“司徒先生一定要划清界限的话,那你能送我一样东西吗?”
“什么东西?”
“我看到你花圃中,有一株花,长得十分好看,你能赠与我吗?”
陈十一让福大搬走了那株开得最好的十八学土茶花。
司徒钰怔愣许久。
他不明白,这位云沧公子明明知晓,平儿的病就是他的软肋,何不趁此机会提出他的要求,为何,却仅仅带走他的一盆花。
或许,她往后的要求,必定会极为苛刻。
唉,罢了,该来的,躲不掉的。
陈十一坐在书房内,静静地看着盛开着的十八学土,惊艳的大红色,像极了温之柔那日的唇角,红得发亮,将人的心熏得火热。
她拆开了裴珞疏的回信。
“只要你选的,我都喜欢。”
这样的信,她已经收到好几封了。
都是如此简短,精悍,一如旧时,她给他回信的姿态。
寥寥几字。
他的字迹一向沉稳,而此时,带了些许不耐和催促。
欢喜的欢字,最后收的一笔,长点似乎更有韵味,而信上的字,结束得那样快,戛然而止。
她收起心中的惆怅,折了书信,又把景然唤来。
“何事?”
“帮我把这盆花送去京都丞相府。”
“这么精心养着的花,你不自已留着吗?”
陈十一摇头。
“送给赏识它的人,会绽放得更加美。”
“倘若丞相府问起,是谁送的…”
“你就直接说是丞相要的花,放门口就行,其他的不必多说。”
“是。”
第288章 水凳
温之衡看着盆中的十八学土,怔愣了许久。
花朵有点恹恹的,看来是历经千山万水运送过来的。
青松不解地问。
“爷,这是谁送来的?还好是一盆花,否则这都进不了凌云阁的。”
温之衡展露笑意。
“这盆花,是她送我的第一份礼。”
青松沉思了一会,震惊了。
“她不是因病薨逝了?”
温之衡没有回答,自顾自地端详着这盆花。
“青松,这花好看吗?”
“颜色好看,不过要好生打理一番才是。”
温之衡点头。
“我会好好珍惜,浇水,修剪,御寒,沐阳这段时日,享天地甘露,和着微风,才更有灵气,花才能开得更艳,不是吗?”
“正是。”
“你说,我去青州看温之柔怎样?”
青松会心笑道。
“也是,小姐身子弱,定然不会好生照料自已,爷,你也是该去提醒一二。”
“他们感情甚好,万一惹人厌烦呢?”
青松只低头说了一声。
“去岁秋,陛下发妻薨逝,爷只是去见小姐,怎会惹人厌烦?”
温之衡低声呢喃。
“是吗?”
陈十一这段时日,跟在楚神医后面提箱子,跟平儿渐渐混得很熟。
平儿也愿意和陈十一玩,有时候也很崇拜她。
因她的箭术实在出神入化。
他指哪射哪,无一失手。
但大多数时候,陈十一跟在司徒钰后面走。
并不是为了山长一事,而是,她发现司徒钰家中居然有水凳,刻玉刀。
这些都是琢玉的工具。
想不到司徒钰还有这一手本事。
有时,见他得了一块好籽料,他可以在水凳上坐个三天三夜不下来。
陈十一觉得这也挺有趣,景然给她找了一块水头极好的玉石,她跟在司徒钰身后也学着怎么用水凳打磨一只簪子。
她要送给裴珞疏做生辰礼。
司徒钰原是很嫌弃陈十一的,她总是来烦他。
但时日久了,相处下来也不错,主要是大方,很是舍得,特别是对平儿,总三番四次地到处搜寻好玩的给他,仿若早已忘记与平儿首次相见的剑拔弩张。
司徒钰有时候在想,这么个俊逸的少年郎,天天堵着他,估摸着是还没成婚,也没找到喜欢的姑娘,否则,他的大好时光,何必浪费在自已这样的人身上。
翠玉通透,切割开来,还要仔细打磨得油光水滑。
陈十一在水凳上,踩着踏板飞舞,砣头旋转,在解玉砂蘸水后,愈发熟练丝滑。
刻玉刀她使用得不是很熟练,给玉簪子刻纹之时,手上不小心多了好几个口子。
“琢玉就是如此,手上没点伤,都不好意思说自已会这门手艺。”
每次回去,总是要被温之柔责骂一番,然后从楚神医那里取了药膏给涂抹上。
今日似乎有些不同。
她回了屋,发现景然福大他们都不在,也不知去哪里了。
再走进后院的时候才听得几人说话的声音。
她推门而入,发现所有人都在,而且…
温之衡和青松来了。
她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试着笑了一声。
“你们怎么来了?”
青松见温之衡没有开口,便说了话。
“听得小姐在这边,爷不放心过来瞧瞧。”
温之柔也笑着说。
“是我写信让他过来的,你知道的,我和老楚就定居在这,他过来认认路,以后好找一些。”
陈十一笑着点头。
“好,我先去把东西放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