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念嘻嘻
她眼睫轻颤,将些微溢出来的情绪咽了回去,“好了,早些吃饭吧,莫要让秦将军久等。”
淡淡的话音落在?谢砚头顶。
谢砚终究还是?没有得到?她的答案。
她甚至不给他机会?变成?她想要的模样。
“喝汤吧。”姜云婵递给他一碗鱼汤,显然想结束这个话题了。
谢砚也无力,只好坐回板凳上?,将鱼汤放在?桌上?,默默吃米饭。
姜云婵照旧喝汤。
瓷勺碰着瓷碗,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小院里颤音清晰。
各自无话,一餐饭一直到?太阳落山。
“我该走了。”
谢砚打破的宁静,将一碟挑好刺的鱼肉递到?姜云婵面前?,“安心住在?这儿?,我让刘婶儿?每日送一条新鲜的鲶鱼过来,该怎么做鱼我也交代过夏竹了,皎皎不必担心没鱼吃。”
他起身揉了揉她的脑袋,“鲶鱼刺多,我不在?,不要大口大口吃,知道吗?”
毕竟连夏竹也做不到?那般细致把软刺都一根根挑出来。
姜云婵心里五味杂陈,也站了起来,似有什么话卡在?喉咙里,最终还是?道了一句,“你万事?小心!”
谢砚一愣,展颜,俯身吻她眉心,“好,等我回来,带你和孩儿风风光光回京!”
再不能耽搁,谢砚换了银色铠甲,打马往村口去。
铺满红霞的天际线,尘土飞扬。
他逐光而去,却消匿在无尽黑夜之中……
姜云婵站在?廊下,若有所思望了会儿。
夏竹给她披了件披风,“原来世子已经知道姑娘的枣泥糕是?给顾公子做的了?”
“他约莫早就在?监视我们,才连细节都知道的这么清楚。”姜云婵摇了摇头,准备往屋里走。
“事?情不是?姑娘想的那样,其实……”夏竹顿住了脚步,有些为难道:“姑娘可还记得有一年,姑娘砸核桃把尾指砸骨折了?”
姜云婵讷讷点了点头,“后山的核桃皮厚,所以砸的时?候失手了。”
“当时?姑娘手上?缠着纱布,世子瞧见?,就找奴婢问话了。
奴婢不敢说姑娘是?为顾郎君准备糕点才伤了手,故诓骗世子,说姑娘爱吃枣泥糕。
所以后来世子就令人特意从西北置办了剥皮儿?核桃,还有关东的大枣,留给姑娘做糕点来着。”
其实说到?底那些食材是?世子对姑娘的一片心意,是?怕她伤了手。
约摸后来世子才知道姑娘如?此大费周章做的糕点是?给顾淮舟的,心里难免不舒服。
姜云婵记得自从砸了手后,夏竹再从厨房取来的食材的确好了许多。
她做出来的枣泥糕也越来越精致,她和顾淮舟便是?在?这送糕点的一来一回中,表了心意。
姜云婵今天才第一次听说这些食物的来历,“你从前?为何不说?”
“世子不是?送过姑娘几次东西,姑娘不肯收吗?所以世子让奴婢不必说……”夏竹越说声?音越小,默默低下了头。
姜云婵一时?无言,“罢了,回去睡会?儿?。”
突然觉得,脑仁疼。
生疼!
这一夜,姜云婵并?未好眠。
许是?寝房里没有装饰吧,显得空落落的。
夜晚的房间里,只听得她自己的呼吸,起起伏伏,没有回声?。
屋外?,风雨敲打着门窗。
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自这日起,明月村断断续续下了近两个月的雨。
听说村外?更是?电闪雷鸣,天崩地裂,时?不时?有受灾的难民涌进村落。
一会?儿?有人说虎贲营所向披靡,斩杀了叛军数千。
一会?儿?又有人说叛军天命所归,虎贲营垂死挣扎。
外?面的战事?一天三变,波云诡谲。
倒是?小渔村因为有玉麟军守着,反倒成?了一方世外?桃源。
捕鱼纺织,婚娶丧假一切照旧。
姜云婵也按部就班地过着,一转眼腹中胎儿?已近五个月,隆起的腹部已遮不住了。
她身子懒懒的,时?常默不作声?独自待在?小院里。
幸而鱼鱼一家极热情,鱼鱼的娘刘氏不仅日日来送鱼,也陪着姜云婵在?窗边的罗汉榻上?坐坐,绣绣花、聊聊天。
鱼鱼则对谢砚买回来的虎头帽、兔头帽感兴趣得紧,日日坐在?罗汉榻上?和毛绒玩偶们过家家。
“你别弄坏了,仔细谢公子回来揭了你的皮!”刘氏轻拍了下鱼鱼的手。
“大哥哥才不会?呢!大哥哥走之前?特意交代鱼鱼来陪姐姐的!”
鱼鱼自那次跟谢砚有了扯头花之交后,反而不怕他了,努了努嘴道:“大哥哥是?要做皇帝的人,才不会?这般小气……唔!”
“别乱说话!”刘氏忙捂住了她的嘴巴,对着姜云婵颔首致歉,“孩子不懂事?,夫人莫怪。”
姜云婵摇了摇头,“无碍的。”
外?面这种传言早已风生水起,谢砚在?坊间一向众口称赞,李宪德又声?名狼藉。
如?今也算得道多助,各地有志之士已愤起襄助,成?王败寇是?早晚的事?。
所以,也没什么可避讳的。
刘氏见?姜云婵不忌讳,难免多说几句外?面的传言,“夫人可听说前?几日,虎贲营利用?风沙天气,将谢公子一行逼到?了黄河口,包围起来了?”
姜云婵手里的绣花针一颤,扎进了指尖,倒吸了口凉气。
刘氏叹道:“说是?谢公子带领的军队已经弹尽粮绝,大部分都被?虎贲营屠杀在?黄河岸边,河口的水都被?染红了呢!”
姜云婵神色恍惚。
她昨天去码头散步时?,看到?渔民们捞了近二十具尸体上?岸。
尸殍遍野,整个岸边都散发着酸臭味。
这些士兵想来就是?谢砚的玉麟军。
姜云婵嗓子发僵,迟迟问:“然后呢?”
“不清楚,这都是?前?两天的战事?,再之后玉麟军就断了消息,也不知道……”
刘氏话到?一半,方觉说过了,赶紧安抚道:“夫人莫要太担心,世子这两个月孤身闯敌营,砍了对方三员大将的脑袋,哪次不是?出生入死?哪次不是?平安无事??贵人自有天助。”
这数月关于谢砚的战功的确时?时?传来,每一次都是?以命相搏,险中求胜。
谢砚想让北盛百姓心服口服,自然不能光德行出众,他在?证明自己的能力。
文武双全,才能天命所归。
在?这个过程中,九死一生是?必然的。
姜云婵心不在?焉“嗯”了一声?,拿起绣绷继续刺绣。
刘氏见?她恍惚,坐到?了她身边,“夫人若是?实在?担心,其实也可以寄信给公子的!咱们村隔几日就会?给军队送粮草,说不定能将信转交到?公子手上?。”
“……”姜云婵碾了碾指尖的血迹,“不用?了。”
“哦,好吧。”刘氏瞧不出这姑娘的心思,索性不再谈了,接过绣绷话锋一转:“夫人手真巧,绣花比姑苏姜家绣坊还要好呢!不知夫人绣的桃花是?何用?途?”
姜云婵微微摇头,“绣着打发时?间的,没想过什么用?途。”
刘氏却热心,“我瞧夫人应有五个月身子了,何不给孩子准备小衣服小襁褓?”
姜云婵神色一凝,抚了抚小腹。
她已经吃了两个月的鱼了,近日频感小腹疼痛,只怕这孩子就快要保不住了……
何必徒劳?
推迟道:“不急,现在?还是?早了些。”
“不早啦!”刘氏将自己绣的小衣服递到?姜云婵手上?,“你别看孩子的衣服小小一片,做起来可比成?人麻烦哩!譬如?针脚不能在?里面,会?扎着孩子。譬如?布料,要选柔软的,若用?麻,孩子只怕受不住……”
刘氏一一交代着,姜云婵没听清,只觉巴掌大的小衣服似一团云朵,软绵得不像话。
粉粉绒绒的,又像婴儿?的肌肤,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姜云婵摩挲着只有一指长的小袖子,不由春心萌动地勾起了一抹笑。
刘氏见?势,陪笑道:“夫人闲着也是?闲着,反正也是?要绣花的,何不顺势把孩子的衣服给做了?”
姜云婵瞧这衣服着实可爱,有些心动。
就算她自己用?不上?小衣服,送给刘氏的孩儿?,也算是?感谢他们一家三口的照顾了。
“可惜,我家里没有合适的布料了。”
“这倒是?个难题。”刘氏叹了口气,“外?面战火连天,上?好的布料根本进不来咱们村子……要不然,我回家把我家孩儿?的布匹分一份出来送你,也不打紧的。”
“不必!”姜云婵见?刘氏要走,忙拉住了她。
如?今特殊时?期,刘氏一家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姜云婵哪好意思要人家的布料?
她往衣箱瞟了一眼,唤夏竹:“你把世子的云锦襕衫裁一件,给孩儿?做衣服倒是?极好。”
“裁……裁世子的衣服吗?”夏竹有些难为。
“他花里胡哨的衣服可多了!”姜云婵的印象里,在?定阳侯府时?,她每次见?到?谢砚,谢砚穿的衣服都不同。
虽则他穿得素雅,但各种颜色样式齐全,凑在?一起看也像只花孔雀。
姜云婵觉得好笑,以手抵唇,悄声?道:“咱们把那件竹纹青衫给裁了,他生辰时?穿过的,不会?再穿了,放心吧!”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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