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念嘻嘻
姜云婵揉着红彤彤的眼睛,“爹爹娘亲没看到,子观哥哥的脸……他的脸毁容了,以后都不会好了!”
“皎皎,姑娘家嫁人重品行不重外表。砚儿就算是毁了脸,那也是为保护黎民百姓,品性定是贵重的。
倘若再与你相一个只会甜言蜜语的绣花枕头?,那才是害了你呢!”
纪婉拉着姜云婵的手劝。
“可是,可是他真?的极不讲究!”姜云婵养在深闺,自是瞧不上这种浑身是血,小小年纪就胡子拉碴的男子。
“若是在沙场上,他不修边幅倒也罢了,来旁人家里做客,也不知收敛,能是个什么好郎君?”
“皎皎,人不可貌相!”纪婉脸一沉。
姜云婵见纪婉说不通,又可怜兮兮望向姜晔,“爹爹,女儿要是去了北境,以后就见不着爹爹了,唔……”
“皎皎乖!”姜晔瞧着闺女落泪,满脸疼惜,拉了拉纪婉的胳膊,“皎皎讲得也不无道理,她身子弱,嫁去北境莫说自己受不住,也拖累沈倾母子不是?”
“咳咳!”姜云婵赶紧配合着掩唇咳了两声。
纪婉轻易捕捉到了父女俩的小动作,甩开了姜晔的手,“我算是看出来了,如今你们父女俩是一个鼻孔出气,拿我当外人,概不听我的话了。”
“什么外人?谁是外人?”姜晔神色一紧,重新握住纪婉的手,“为夫也觉得婉儿说得极对!皎皎也该跟着去北境历练历练,总不能一直做温室里的花儿。”
姜云婵:???
江南第一耙耳朵果然名不虚传。
爹娘是真?爱,她才是意?外。
姜云婵暗自唏嘘,面上乖巧地?福了福身,“爹爹娘亲若非要让我嫁,女儿没有不从命的道理。只是……”
“边境风沙大,若女儿喘症发作,不幸死在边境,就没办法为爹娘尽孝了。
到时候,我已经嫁为人妇,尸身想回姑苏也是不能了,只盼爹娘能去边境看看我,莫让我走得太?孤单。”姜云婵一边期期艾艾地?说,一边拭着眼角泪花。
真?是好一副若风拂柳的样子。
远处的山坡上,谢砚抱臂看戏,嗤笑摇头?。
桃花林里,姜晔瞧着也是心疼,左右为难,试探道:“婉儿,就算是历练吧,也得循序渐进?,要不……再缓三年,等皎皎年岁大些,身子好些再行定亲?”
纪婉思忖了片刻,赞同地?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历练要循序渐进?。”
姜云婵眼里闪过希冀的光。
却听纪婉又道:“那不如此番就让皎皎随砚儿一起去边境吧。”
“娘?”姜云婵只当自己听岔了,“你说什么?”
“娘的意?思是,既然你不放心砚儿的品行,不如跟着你沈姨母和子观哥哥住上一段时间,彼此了解了解。
若是合适,咱们明年就把婚事定下;若是不合适,也可彼此放开手不是吗?”
“可是……”姜云婵如遭雷击。
原本,就算是今年定亲,也可缓个一年两年再大婚。
如今好了,现在就要与那糙男人同行!
她还约了好姐妹们下个月逛灯会呢。
金玉坊下个月要到一批新的宝石,她还要第一个去挑选的。
锦绣坊新出的云锦,刚给她送来,她还想着做十件新衣裙呢……
若去了那荒凉之地?,她要如何度日?
姜云婵越想越委屈,断了线的小珍珠一颗颗掉了下来。
“去收拾行李吧,我与你沈姨母交代一番。”纪婉也是心疼姑娘的。
可姑娘被?惯得未免太?娇气了些,总得磋磨磋磨,免得日后受不得一点挫折。
纪婉唏嘘摇头?,离开了。
姜晔亦步亦趋跟在夫人身后。
独留姜云婵一人站在原地?,受冷风吹……
“没想到纪姨母瞧着柔,与我娘倒是一样的烈性子,怪不得两人都能成?为好友。”谢砚看着全程,不免感慨。
本想着纪姨母和姜姨夫疼女儿好说话,这桩婚事也就顺理成?章没了。
如今看来,凭姜云婵一己之力悔婚是不能了。
他得在纪姨母面前多“表现表现”。
谢砚扯了个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迈着八字步准备离开了。
身后传来姑娘的冷哼,“都怪谢砚没用?!演戏都不知道做全套!”
谢砚眉心一蹙,转过头?来。
姜云婵粉雕玉琢的脸上愤愤,提起裙摆,露出绣花鞋鞋尖,狠狠碾脚下的花瓣,“笨蛋!谢砚是笨蛋!”
姑娘全然把花瓣当谢砚碾磨,碾得粉身碎骨。
咬牙切齿的模样和在人前乖巧闺秀截然不同。
夏竹上前扶住自家小姐,“姑娘说少将军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是演的?”
“自然是演的!”姜云婵十分笃定,“我虽不喜欢他,但?他好歹也是南境闻名的小将军,要真?是个纨绔,早死在战场上了。”
“那……那姑娘知道他是演的,还配合他?”夏竹讶然。
姜云婵皱了皱鼻头?,“我本也不乐意?与他成?婚,他要装纨绔,我自然配合他!奈何他道行不够,没惹娘亲爹爹生厌!笨死了!笨猪头?!”
笨?
远处,谢砚不可思议指了指自己。
副将拳头?抵着嘴唇轻咳,掩饰尴尬。
谢砚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诋毁他,这就下坡要与她理论一二。
姜云婵已挽着夏竹悻悻然往桃林深处走了,“算了,笨猪头?是指望不上了,我得用?自己的法子退婚!”
“姑娘,还是先把手上的血洗一洗吧。”
“什么血?就是笨猪头?弄的玫瑰汁装神弄鬼呢,血包都不会做,笨……”
两个姑娘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桃林中。
原来,姜云婵心里什么都清楚,只是故作害怕配合谢砚演戏。
好一只心机坏的白?毛黑心兔!
谢砚倒要看看她能想出什么妙计退婚,提步跟上了姜云婵。
此时夜幕已临,姜府外小巷灯火阑珊,人迹罕至。
一个粉团子似的小脑袋从后门里探出来,左右探探,察觉无人,提着裙摆悄然从后门离开了。
姜云婵孤身一人,驮着鼓囊囊的包袱离了府。
包袱实?在太?沉,压得姑娘弯下腰,脚步踉跄,几次险些摔倒。
她就这般一边抹汗,一边弯着腰负重前行,走了一盏茶的功夫。
姜云婵到了穿城而过的苏州河。
拱桥桥墩处,一白?衣书生环抱双臂,瑟缩着,坐在青石台阶上。
夜风潇潇,冻得他鼻头?通红。
“萧郎!”姜云婵朝书生招了招手。
书生眸光一亮,赶紧起身迎上来,接过她的包袱。
只那包袱太?重了,书生兜不住,险些闪了腰。
“婵儿拿什么这么重?”
萧郎吸了吸鼻子,憨厚地?挠了挠头?,“不是说好今晚要一起看花灯吗?拿着这个不方便。”
“来不及看花灯了!”姜云婵抓住他的衣袖,郑重其事道:“我们得私奔!赶紧走!不然我娘就要让我去北塞边境了!”
“噗!”此时,头?顶的桃花树上传来一声嗤笑。
谢砚慵懒倚靠在停停盖盖的花枝中,险些把嘴里的桃花酥都喷出来。
还以为这笨兔子能想出什么办法退婚呢。
原来是私奔?
“笨兔子,就是笨兔子!”谢砚抱臂腹诽。
怎料夜色静谧,姜云婵轻易捕捉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谁?”她竖着耳朵四处寻觅,真?真?像只警觉的兔子。
寻觅了一周,也没瞧见头?顶上方的谢砚。
但?她总归是有些心虚,拉了拉萧郎的衣袖,“走吧!我们现在就走,不然我爹娘发现,我们就跑不掉啦。”
“现在?”萧郎下意?识退了半步,眸光一晃,“我、我还得准备准备呢!”
萧郎是个孤儿,如今在苏州府当差,其实?也是个可有可无的闲差。
他身后应无牵挂才是。
姜云婵只当他担心将来他俩的生计,蹲身,解开包袱给他看,“你放心吧,我带了好多好多私房,够我们此生无忧了。”
姜云婵从她的大包袱里一一拿出各种金银首饰、银票,还有上好的绫罗绸缎,上好的胭脂水粉……
层层叠叠摞在一起,堆成?了一座小山。
简直一座价值千金的金山银山。
萧郎俨然没见过这架势,结结巴巴问:“婵儿……你确定要带这些东西?与我走?”
“是啊!”姜云婵抬头?看见萧郎懵懵的,不明所以道:“是……不够吗?”
“啊?”萧郎更惊,“不够?”
“是有点少哦。”姜云婵蹙眉想了会,眸色一亮,“对了!我名下还有十间铺子、百亩良田,我可以把铺子良田都典卖了!”
“十间铺子?百亩良田?”萧郎吓得咽了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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