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念嘻嘻
将来他身死,大可以说是意外身亡,便也算不到叶家头上。
况且狼群在林中如?鱼得水,即便谢砚身边有护卫,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叶家也是背水一战,没想过给谢砚任何喘息的机会。
约莫三十匹狼从林子?深处踱步而来,露着?獠牙,口中垂涎,俨然饿了好几日?了。
狼王一声?嘶吼,群狼眼冒绿光,似骇浪蜂拥而上。
风暴中心,皮肉撕裂的声?音清晰。
血水染红了苍狼的皮毛与?獠牙。
树林深处的风夹杂着?浓厚的血腥味,扩散出?来。
林子?外,姜云婵寻着?味道望去,只?见密林中心树枝摇晃,风卷残云。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姜云婵往密林里去。
薛三娘宽慰道:“姑娘莫急,此地墓穴众多,祭祀的人人来人往,能出?什么事?况且真出?事,姑娘过去岂不是添麻烦?”
姜云婵心不在焉点了点头。
可不过片刻,密林里又传来人凄厉的惨叫,狼鸣声?愈发明显。
“有野狼!”姜云婵心慌不已,猛地起身,“若真有狼,我们在这儿反而不安全,得和谢砚汇合才好。”
“姑娘别去!”薛三娘拦住了姜云婵的去路。
姜云婵抬眸,正与?薛三娘摇摆不定的眼神对?上,“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什么了?”
“我、我……”
薛三娘连连后退,姜云婵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你快说啊!”
“我、我……”
薛三娘见瞒不过去了,噗通跪在姜云婵脚边,“姑娘别去了!叶家在林子?里放了百匹狼等着?谢砚,后山还布了炸药,今日?谢砚必死无疑!”
叶家早就在此处布下天罗地网,奈何谢砚此人太过警觉,旁人根本无法把他引到这荒郊野岭。
他们才找到了薛三娘,让薛三娘出?面怂恿姜云婵把爹娘的墓迁到九峰山来。
谢砚一旦同意,就步入了圈套,百狼合围,必让他尸骨无存!
“皎皎你听我说!谢如?松就剩这么一个儿子?了,只?要谢砚一死,定阳侯府就完了!”
薛三娘抓着?她的衣摆,言之凿凿,“谢如?松当初榨干你娘,背弃你娘,后又祸害你家妻离子?散!他也理应家破人亡才是!我们马上就能给你爹娘报仇了!”
姜云婵瞳孔放大,退了半步,薛三娘反而更进一步,“我受你爹娘的恩惠多年,一直想为他们报仇,如?今机会来了!
你不想报仇吗?你在犹豫什么?你莫不是对?谢砚……”
“姨母!你别说了!你不了解谢砚!”姜云婵打断了她,满脑袋都是谢砚浑身染血,从炼狱里爬出?来的狰狞模样?。
她心跳加速,瞪大的杏眼中泪水打转,思绪万千。
突然,她甩开薛三娘,寻着?狼鸣声?冲进了密林。
“皎皎!”
薛三娘连忙跟了上去,却被夏竹一把抱住,“三娘,姑娘想做什么就让她做,咱们做奴婢的照顾好姑娘衣食住行就好!”
姜云婵在侯府里已经过得够压抑了,夏竹不想再有旁人干涉姑娘的所作?所为。
姑娘做什么,夏竹都全力支持。
她紧抱着?薛三娘,不许她跟上去。
薛三娘也疯了一般挣脱夏竹的手臂,一边问夏竹,“你老实说,皎皎是不是对?谢砚动了真感情了?”
“就算动了情又能怎样??”夏竹斥道:“姑娘在侯府多年不都是世子?替她周旋吗?既然分不开,何不和解,对?彼此都好?”
“可谢砚是谢家骨血,皎皎喜欢谁都不能喜欢他!”
“上一辈的仇怨为何非要姑娘背负?何况世子?当时还小,他又没对?不起姜家!”
“那?你又知不知道皎皎的爹娘根本不是被马匪劫持意外身亡的,他们是被国公?府故意杀害的!”
薛三娘话赶话,一直藏在心里的秘密脱口而出?。
周围顿时静得落针可闻。
薛三娘缓了口气,一字一句道:“据我所查,皎皎的爹娘是被谢砚娘亲派人暗杀的!”
字字句句如?冰凌子?扎在人心上,震得人心神俱碎……
树林里,忽刮起一阵妖风。
方才还艳阳高照的天,此刻乌云蔽日?,昏沉沉的树影如?鬼魅飘荡着?。
枯叶、树干上四?处可见血水滴落,浓烈的血腥味随雾气缭绕,挥之不去。
姜云婵追到了密林中央,却不见人影,四?周空寂得让人寒毛直竖。
“谢砚?谢砚你在哪儿?”
颤抖的话音回荡在密林里,无人回应。
远处,群狼环伺之地。
谢砚持软剑被围在中间,忽闻娇柔的泣音,回望身后,却空无一人。
他暗自摇了摇头。
姜云婵怎会管他死活?又怎么会为他哭呢?
定是出?现幻听了……
恍惚的瞬间,狼王扑面而来,强悍的爪牙划破了谢砚的衣袖。
白色衣衫上一道血痕立现。
一人数狼鏖战了数百回合,狼群并未讨到好,不少苍狼受了伤,正是戾气最重时。
这会儿嗅到谢砚身上的血腥味,低吼声?更加猖獗。
群狼匍匐,一拥而上。
谢砚立刻双脚点地,踏着?枝丫而行,往九峰山墓群的方向去了。
乌压压的苍狼沸腾了一般紧随其?后,狂奔而来,尘土飞扬。
一人引着?数百匹狼冲进了墓群。
此时,墓群中,传来期期艾艾的哀乐和哭声?。
今日?宜动土,不少刚去世的人择了今日?下葬,这其?中便有刚被砍了头的永宁伯世子?李雄。
这李雄不过二十有五,正是风光无限的年龄,却被顾淮舟一刀砍了。
永宁伯夫人痛失独子?,悲恸万分,葬礼摆得格外浩大,吊唁的人乌泱泱站满了一片洼地。
谢砚于山坡上睨了眼,嘴角勾起寒凉的笑,默默退到了暗处。
彼时,送葬队伍中没人注意危险将至。
永宁伯夫人站在儿子?的坟墓前,指着?下首跪地的村民,牙关颤颤:“若非我儿酒后失态,能看得上你这乡野村妇?你这贱妇竟不知好歹,害死我儿,何其?恶毒?”
其?下绑着?的正是当日?状告李雄的农女莺儿,还有村子?里几个目击证人。
永宁伯夫人是先?皇的堂妹,颇受器重,在京中向来嚣张跋扈惯了。
她没想到不过出?门游历数月,回来竟看到儿子?身首异处。
人是救不回来了,永宁伯夫人便把怒气撒在了莺儿所在的黑石村。
动用?手腕毁了村里的庄稼、粮仓、牲口。
这严冬里,没了粮食,村子?里日?日?都有人饿死冻死。
永宁伯夫人还不解气,将黑石村的人全部抓了过来,“给我把这浪蹄子?莺儿,还有这几个碎嘴告状的都活埋了!给我儿陪葬!”
“夫人,求您饶了我家闺女,我愿代闺女受罚,求您让我代闺女受罚吧!”白发苍苍的老爹跪在永宁伯夫人脚下,连连磕头。
六旬老翁磕得头破血流,永宁伯夫人却无丝毫动容,反嗤笑:“你别急!坑害我雄儿的人一个都跑不了,都得死!”
阴恻恻的声?音回荡在墓群中。
黑石村百姓面面相觑,惊惧不已。
此时,一人忽地高喊,“狼!有狼!”
狼群呲着?牙,围住了洼地。
它们并不愚鲁,与?谢砚缠斗无果,自然找软柿子?捏。
饿狼嗅到了人群的气息,眼中溢出?癫狂,发了疯地扑过来撕咬。
黑石村百姓和永安伯府家丁们抄起农具,与?饿狼缠斗起来。
洼地里,惊呼声?、惨叫声?、嘶鸣声?,血雨腥风。
不远处的山坡,谢砚立于百年老松下,垂眸睥睨些激烈的场景,眼底笑意更深。
扶苍递了块绢帕给谢砚,躬身道:“回世子?,已经匿名通知兵马司来救了,估摸着?还要一盏茶的功夫才能到。”
扶苍望了眼山谷里血肉横飞的画面,实在不忍触目,“咱们的人就埋伏在附近,要不要让他们先?来救人?”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谢砚不紧不慢擦拭着?长指上的血迹,“让他们斗,死了人才有趣呢……”
猎猎寒风从谢砚衣袖间拂过,空气瞬间凝结成冰。
扶苍不敢再多置喙,余光瞟了眼那?张如?玉观音般悲悯世人的脸,迟迟道:“还有件事要回世子?,不仅兵马司正往九峰山赶来,顾大人也来了。”
“顾淮舟?”
“是!”扶苍腰弯得更低,小心翼翼的,“顾大人今日?来祭拜……祭拜二奶奶的爹娘,听闻山上出?事,匆匆赶来了。”
“这么爱祭拜?明年这个时候正好该祭拜他自己的岳父了……”谢砚掀起眼眸,深邃的瞳犹如?深渊一角徐徐展露。
于顶峰处,他轻微的吐息声?,足以酝酿成一场风暴,撼动整个九峰山,甚至波及更远,更远的地方……
一盏茶的功夫后,兵马司动用?火炮,才终于驱走狼群,赶到了墓群中。
顾淮舟跟着?兵马司一同来,脚刚踏进洼地,便急切地抓着?一人问:“有没有瞧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十分清瘦!”
“顾大人!你可算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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