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空晚
二皇子居然也知?道她唤阿玉,究竟还有什么事是瞒着他,不让他知?晓的。
看出谢望的出神二皇子心中觉得畅快,也就?不在意他的回答是什么了。
他施施然缓步离开,坐在席案上?向四皇子遥遥举杯,露出一个和颜悦色的笑。
四皇子隔得远,方?才并未看清二人之间?是发生了什么,见二哥志得意满,心中不乏有些担心,难不成?谢望和二哥达成?了合作?
宴席散尽,谢望出了宫并未回崇仁坊,而是去姜腾住的柳条巷等他。
他今日当值在宫中二人说不上?话,谢望想查一查二皇子和群玉之间?的关系都有些束手束脚。
二皇子已经和他对上?,若他再让武德司的人去查,非但查不出什么,还只能是打草惊蛇。
这件事也只能交给姜腾来办了。
他略等了半炷香的功夫,姜腾磨磨蹭蹭地终于回了家。
得知?谢望的来意后,姜腾心里跟明镜似的,却?知?道自己绝不能告诉谢望。
这个玉儿定?然是霍家的人,单凭她那双眼睛,姜腾就?认了出来,和三年前那位假的霍世子一模一样。
就?是不知?道二人出自霍家哪一支,暂时摸不清她的身?份。
姜腾之所以这么有自信,是因为知?道真正的霍家兄妹俩,根本就?不是亲兄妹,绝不会长?得这般相似。
真正的霍世子是谢望,至于霍家妹妹早就?死了,这位小娘子恐怕是霍家后人。
只是她突然来接近谢望,让姜腾感到些许危机,更不用说如今谢望为了她居然自乱阵脚要查自己人。
此?女来历不明,留在谢望身?边是个隐患。
高统领得知?此?事后,让他想法子悄无声息地解决了。
杀是不能杀的,否则谢望反应过来,什么兄弟情分也不会顾了,如今只能想法子游说那位玉儿姑娘离开。
也正巧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来了枕头,隔壁那户人家,好像是霍家的人,也想将这位玉儿姑娘带走。
姜腾干脆就?顺水推舟,打算瞒着谢望做一出大戏。
只是将人送走容易,事后该如何不让谢望起疑倒是难。
尽管他表面上?应承谢望,会去暗地里查群玉和二皇子之间?的关系,背地里却?是在想法子将群玉还没死的消息透露给孟澜。
当然这件事要从长?计议,一定?要万无一失,让这位玉儿姑娘自觉离开。
除夕夜里,谢望不仅是一个人回来的。
姜腾说什么也要去崇仁坊,说自己孤家寡人一个,姜家那些人巴不得他死在外面,绝不会欢迎他回去。
柳条巷的姜宅也没有旁人,一点年味都没有。
在他死乞白赖的坚持下?,谢望到底是同?意了,留他一起过年。
只不过若是他不规矩,和玉儿说话又像先前那样冒冒失失,谢望就?将他赶回去。
只要能留下?来,不愁搞不定?那位玉儿姑娘。
姜腾自然是满口应下?,回了崇仁坊那座宅子,说是逢年过节的,没有好酒好肉可不行。
他一个客人要求倒是怪多,而谢望想着群玉有孕在身?不能喝酒,故而并未让厨娘准备酒水。
群玉却?想起来隔壁岑嫂子送来的那两坛酒,连忙让人搬出来。
刚好两坛,姜腾随手一拿就?是那坛博罗酒,桂花清香扑鼻而来,他不由地称赞道:“嗯,味儿不错,这坛归我了。”
“小酌即可,不必喝这么多。”谢望皱了皱眉,有些不满。
“咱们兄弟俩那么久没见,你不想着借此?机会一醉方?休吗?”
姜腾这话并非无中生有,先前他被父亲姜平发配至京畿,在营中摸爬滚打,好不容易混出点名堂来,趁着这次冬狩神策军人手不够,调到鸿固原围场又顺利得了圣上?亲眼,展露出十八般武艺,否则他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谢望还是坚持,不肯答应,“玉儿有孕,这酒气冲天的,还是少……”
话说一半就?被群玉打断了,“不必顾及我,今夜你们兄弟俩敞开了喝,我等会喝婢女们纳福剪些窗花。”
“这才对吗?你看嫂夫人有安排,不需要你陪。”
姜腾趁热打铁,终于让谢望得以松口。
二人就?着那两坛酒,各自倒了满满一大碗,很快姜腾脸色酡红,醉态熏人。
谢望的酒量还算好的,只是这新?丰酒清冽醇香,后劲绵长?,他大概用了半坛子便也受不住。
忽然趴倒在桌边,就?这样睡了过去。
群玉听到动静,也就?放下?手中的东西,招呼人连忙将他扶回去。
姜腾步子虚浮,说出来的话却?是不客气,“观远你这酒量不行啊。”
说归说他也帮忙去搀谢望,见到小雁和青雀过来,他很是豪迈地拒绝,“哎,你们哪里扶得动,我将他送回去就?是了。”
群玉不放心连忙跟过去,也和小雁青雀说,“你们自去玩吧,我这有什么事会叫你们的。”
没了外人在,姜腾快步疾走,将谢望扶回了床榻。
他眼中一片清明,哪里有方?才的醉态。
群玉心里打着鼓,心知?他这是有事要和自己说了。
“玉儿姑娘,你长?得很像我一位旧日同?窗。”
群玉心中震惊,面上?却?不敢表露一二,“姜兄弟这话是何意?”
姜腾点破她的身?份,也不再和她兜圈子了,“五年前你兄长?霍玉生在观复书院读书,我与?他是同?窗。”
听他这般说群玉心中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他并没有认出来自己就?是霍玉生。
“仅凭我堂兄,你便认出了我的身?份?”
群玉打算和他演这出戏,看看姜腾究竟要耍什么把戏。
“霍娘子不必担心,我知?道你也不会在观远身?边久留,只是我有一点想知?道,当初是观远的舅父抄了你们霍家满门,霍娘子接近观远是为了报复他吗?如果是的话,我想说你找错人了。”
姜腾语气不善,提起这些陈年旧事时,颇有揭人伤疤的意思?。
“姜郎君多虑了,从始至终我都不想和谢望扯上?关系,你既然能查到这些,想必也知?道我进孟家,一心只想嫁给二表哥,若非谢望横插一脚,我和孟澜也不会分离。”
被他这样倒打一耙冤枉人,群玉气得声音都颤了。
“如此?便好,你若真的想离开,我会帮你。”
姜腾心中松了一口气,还好她是个明事理的。
群玉攥紧手指,脸色不大好,“他说等到上?元节,会带我去看灯会。届时你想法子帮我离开吗?”
“半个月的时间?太赶了,此?事要从长?计议。”
姜腾眼神躲闪,不敢直视她。
群玉却?明白了什么意思?,他这是怕谢望事后会发现,会找他算账罢了。
“好,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玉儿姑娘,我相信你对观远有情有义,只是现如今这份情谊对他来说只是拖累。”
思?忖片刻,姜腾还是决定?解释一二,免得这位霍娘子误会了怎么办?
“郎君何必说这等话,我实话告诉你吧,依着我的计划,等孩子生下?来我就?要走的。”
群玉实在是有些忍不了了,姜腾这些话无疑于将她的脸面摁在地上?踩。
谁要知?道什么原因啊,当她乐意被谢望拘束在这座宅子里。
她本来就?是要走的,只是早走晚走的时间?问题罢了。
“等孩子生下?来?莫非这个孩子?”
姜腾敏锐如斯,将事情也都串了起来。
“没错,是你想的那样,孩子是谢望的,生下?来后我会给他养。”
群玉说这话时倒像是浑不在意,实际上?心中蓦然一痛,孩子跟着她隐姓埋名,倒不如和在谢望的庇护下?平安长?大。
“好,既然如此?,那便照你说的办。”
姜腾心中松了口气,能留下?个孩子,就?算是她人走了,应当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倒是他怎么也能将功折罪,希望谢望不会太怪罪他。
“还有一件事,孟澜现在不太好。”姜腾犹豫一二,还是决定?将这件事告诉她。
“二表哥怎么了?什么叫做不太好?”
群玉果然急的问他,姜腾心想看来自己堵的这一步棋倒是走对了。
他原本想着即便是群玉不答应离开,有孟澜从中搅局,也能想法子顺理成?章的将她送出去和孟澜团聚。
“冬狩结束后,孟澜精神恍惚,病得很严重,如今的孟府被那些方?士搅得乌烟瘴气乱七八糟的。”
听他这么说,群玉心下?一紧,“想法子让二表哥知?道我还活着。”
原本她是想写字,可上?回被玉仪瞧见了花押后,不知?怎的竟然叫她学会了,她帮玉仪约孟澜相见的红枫林也变成?了樟树林。
这其?中定?然是玉仪公主?做了手脚,只是如今再想深究,也没有什么证据。
“这样,我这里还有从前留着的字画,你想法子帮我送给二表哥。”
她离开孟家时太过匆忙,根本就?没有带什么东西,全靠春禾走时稍稍收拾了一番。
上?回她来到自己身?边时,倒是带来不少,也亏得她有心。
“春禾如今在哪?能让我见她吗?”
“她如今虽然性命无忧,但是被关了起来……”
话未说完,姜腾就?瞧见群玉眼睛湿润,嘴唇嗫嚅两下?,“你能想法子帮忙……”
“这件事恐怕你只能求他。”姜腾叹了口气,并非是他不想管,而是管不了。
冬狩那天发生的事情,依着谢望的性子他绝不会轻饶。
这件事瞒得很紧,根本就?不会让她知?道。
得到拒绝的答案,群玉心中顿时就?是拔凉拔凉一片。
她不是没有问过谢望春禾她们在哪?
只是每回得到的答案都是让她不必担心,没有对她们做什么,只是也不会让她们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