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关山 第186章

作者:香草芋圆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正剧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声线还未落地,门外又传来一阵更为响亮的欢呼!望眼欲穿的王府亲兵们激动呐喊:

  “殿下领兵回返了!”

  *

  大长公主?府的援军赶到不久,萧挽风领五百重骑自?皇城赶来支援。

  攻打王府的贼兵三路受敌,眼见?精锐重骑加入作战,战意大怯,扔下满地尸体

  ,四处溃散。

  追兵紧跟不舍,满城追索。

  萧挽风身上甲胄未卸,面无表情,唇角绷成一条长直线,大步进书房院门时,谢明裳正好听到动静迎出去。

  两边打个照面,萧挽风加快脚步,边走边伸手,看架势过来就要抱住她不放。

  谢明裳赶紧喊停,上回两人见?面,她二话不说被抛起两尺高,心有?余悸。

  “你?可别又抛我一回!”

  萧挽风这回不抛她。伸来的手搂住她后腰,把人重重地抱一抱,借着灯火仔细打量半日?,确定人无事,这才放开。

  “贼子该死。”他的声线极为冷硬,几乎不像平日?。眼神尖锐如刀锋,缓缓扫过远处后院残火的红光。

  “这次饶不得。”

  谢明裳也?气鼓鼓的:“确实饶不得!才修好的晴风院,一把火给?我烧去半片!”

  她这里嘀嘀咕咕,萧挽风握住她的手往书房里走。

  谢明裳还在问:“背后黑手是哪个?我们抓了几个活口,务必要问出来。”

  “幕后身份已知?晓了。”

  萧挽风站定打量几眼,忽地伸手抹去她脸上血迹。“受伤了?”

  脸颊和下颌两处细微擦伤,不明显,她自?己都?没察觉,也?不觉得疼。萧挽风却?在灯下扳起她的脸细看,越看眉眼越沉冷。

  看完默不作声地取细布擦拭干净伤口。

  身上也?有?血迹。谢明裳低头打量染血的裙摆和鞋面,想了一阵,恍然。

  扇形血迹。马背上弯刀割喉,是那两个贼子的血飞溅到她裙摆上。

  “身上没受伤,都?是别人的血。”她轻松地扯一下裙摆,想把血渍掩去身后。

  那片裙摆布料却?被萧挽风握在手里,查看扇形血渍,又低头闻了闻新鲜血腥气,幽深目光抬起,凝视面前染血的小娘子片刻。

  他把虚掩的房门反闩,转身回来,牵起谢明裳的手往屏风后走。

第124章 心中不安稳。

  前院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严陆卿急匆匆往外书房方向来,边走边喊:“殿下,大长公主亲自来了!刚刚探望了小贵主,正在前院听审贼人,殿下要?不要?去——”看看。

  两个亲兵现身?,把?人拦在院门外。“长史?,殿下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入。”

  严陆卿脚步一顿,望了眼?灯火隐约的书房:“娘子也在?”

  “娘子也在。”亲兵小声嘀咕:“娘子似乎受伤了?殿下很?不高兴的样子,领娘子进书房说?话。”

  严陆卿恍然:“那?我等等再来。”

  ——

  油灯火光在夜风里摇曳,光影映上?屏风。

  书房桌上?的灯台被挪去内间,加上?原本木床边摆着的落地铜鹤灯,两盏灯齐点亮,把?狭小内室照得通透。

  染血的衣裳散了满地。

  谢明?裳拢着身?上?最?后一件单衣不让脱,“早和你说?过了,身?上?没受伤。”

  “衣襟有血点。”

  鹅黄浅色的单衣,沾染上?一点鲜红血渍格外明?显。

  萧挽风的视线此?刻便盯住单衣上?触目的血点,抬手抚摸血渍片刻,勾住单衣的衣襟,往下拉。

  光洁细腻的肩头显露在暖黄灯光下。没有受伤,但两边肩头都有几处明?显的瘀痕,仿佛美?玉微瑕。

  萧挽风的目光凝在泛青色的瘀痕处,视线静止不动。“怎么回事。”

  谢明?裳这才留意到?自己肩头的瘀痕。想了半天想起原因,哭笑不得,“身?上?穿的软甲!软甲带子勒的!早和你说?了,亲兵护卫得紧,我没受伤。这点瘀痕算什么伤?”

  压在瘀痕上?的指腹发力按了按。按的力道还不轻,谢明?裳吃疼地嘶了声。

  下午出门时还好好的,回来又听不懂人话了??

  等等。

  她忽地意识到?什么,搓了搓自己冻起一层细小疙瘩的手臂,直接张开双臂,抱住了面前神色肃杀的男人。

  萧挽风一怔。绷紧的凌厉神色渐渐和缓下去。

  他反手紧抱住面前温暖柔软的身?体。

  胸腔里的心脏激烈地跳动。温热的身?体互相拥抱,体温渗透单薄衣料。有段不短的时间,两人只是紧抱在一处,谁也没说?话。

  夜风从门窗缝隙刮进书房。书房占地大,也就不怎么保暖。谢明?裳小声咕哝:“抱好了吗,冷。”

  萧挽风终于察觉到?小娘子肩头手臂被冻起的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拉过床上?厚实?的被褥,盖去她肩头。

  被褥是鸭绒的,暖和得很?。谢明?裳裹紧被子,身?上?舒坦了,嘴上?开始不客气。

  “怎么回事?我说?我好好的,亲兵护卫得紧,身?上?没有受伤,就跟没听见似的。你觉得我撒谎骗你呢,还是只信你自己的眼?睛,不信旁人说?话?”

  “你这趟领兵回来,多?半出问题了,你想法子好好缓一缓。”

  萧挽风任凭她数落,从地上?把?四处散落的衣裳衬裙都寻回来,里衣,夹衣,外裙,重新替她一件件地穿起,拉拢衣襟,系上?裙带,又把?小娘子散乱的发尾梳拢整齐。

  染血的两只绣鞋和足衣是最?先被脱下的,早不知扔去哪处。好在之前从晴风院搬来一只装秋衣的大五斗柜,搁在书房外间。

  萧挽风起身?去五斗柜里翻找,寻来两只雪白足衣。

  谢明?裳坐在木床边,瓷白脚掌搭在男人的膝盖上?,眼?看他低头给自己穿足衣。

  暖黄的灯光打上?他浓黑的眉峰,棱角锐利的脸庞轮廓落下大片阴影。

  细微的异样感觉升上?心头。

  她刚才只是在说?气话。但说?着说?着,她开始觉得,自己赌气说?的气话,搞不好竟是八九不离十。

  谢明?裳歪头打量片刻,伸手抚摸过面前的锋锐眉眼?。萧挽风的视线抬起。

  对视片刻,谢明?裳抬手,轻轻地戳了下他。

  “怕我出事?”

  萧挽风不答,继续仔细替她把?两只足衣穿好,握着纤细脚踝放回床上?。

  “鞋面沾血了。等下替你找几双新鞋来。”

  他避开不答,谢明?裳却不放他轻易转移话题。

  “身?上?沾了点血,被你从上?到?下地查验伤口。怎么说?都不听。”削葱指尖不轻不重地戳男人心口,半开玩笑半认真地:

  “这里,该不会怕的不得了吧?”

  才戳几下,没等她自己缩回手,指尖带手腕都被抓握住了。抓握的力道还不轻。

  萧挽风抬起深黑色的眸子,“想听?听完想装没听过,已迟了。”

  谢明裳才不会轻易被吓到。

  扯了两下扯不脱,任他抓着自己手腕,“你说?。你敢说?,我就敢听。”

  萧挽风凝视着她,她毫无惧色地回望。

  对视片刻,他开口说?:“心中不安稳。”

  短短五个字,仿佛打开了某个闸门。洪水倾泻而出。

  抓握她手腕的力道越来越大,不止握住手腕,还按住了手肘,把?裹被子坐着的小娘子往后压。

  压得她坐不住,身?子往后仰躺,鸭绒被褥呼啦啦罩住整个头脸。

  谢明?裳挣扎着把?被子掀开,原本坐在床边的男人不知何时已倾身?压向前,在她上?方低头俯视。

  浓眉压眼?,面色冷峻,不苟言笑。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对视,压迫感强烈。

  萧挽风凝视着她,缓缓开口说?第二句:“愿不愿意把?自己交给我。”

  谢明?裳:“………等等。”

  她还想挣扎着坐起身?:“你冷静点,我好好的。”

  “愿不愿意?”

  被褥里的小娘子不动了。被角遮盖住鼻梁以下,只露出精致眉眼?,浓长睫毛飞快地眨几下。

  得不到?回复的男人还在等。等她回应。

  谢明?裳心里忽然涌起个古怪的念头。如果自己拒绝呢。

  他不会勉强她,会无事人般放她起身?。两人闲说?几句,再互相拥抱一阵。他去前院继续做他的事。

  自从两人在京城相逢,他给她的感觉用四个字形容:坚如磐石。

  坚硬,冷静,稳固,毫不动摇。

  今晚他却开口对她说?:心中不安稳。

  厚厚的岩石下方百尺深处,是同样坚实?的岩石?还是大片滚沸涌动的熔浆?

  行驶在暴风眼?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越过她眼?前这小小一片风平浪静的湛蓝晴空,后方不远处,大片暴风雨早已成型。黑云翻滚千尺,紫电撕裂天穹。

  谢明?裳出神地想了好一会儿。

  猛然回神时,后腰被紧抱住太久,以至于勒得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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