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关山 第46章

作者:香草芋圆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正剧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其实能感觉到,河间王对她确实有几分喜爱。

  这些喜爱表现在无言的容让上,表现在刻意压制轻缓的动作里,表现在两人伪装相安无事的体面应答里。

  这份喜爱落在一个宫宴领回的美人身上,持续了半个月还未有消退的迹象,河间王令人意外的长情。

  或许他真的不想她死得太快。

  毕竟,新领回家的爱宠没几日就死了,想想就扫兴。

  谢明裳升起探究的心态,噙着浅浅笑意开口问:“殿下究竟花费了多少钱财买下的谢宅?给个数目?”

  萧挽风轻缓摩挲她的动作停下,食指停在脸颊,视线依旧盯着她淡粉色的唇角,只说:“钱财小事不重要。”

  顿了顿,反问她:“东边一片院子推平做马场。晴风院门拓宽,门外修直道?,从马场直接骑马来回。你觉得如何?”

  谢明裳笑了下,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

  心情好的时?候,她并不是个扫兴的人。

  从一大片马场里保住了晴风院,将来可以带着兰夏鹿鸣搬回熟悉的院落,现在她的心情就很不错。

  当指腹关节再次缓慢地摩挲起她的唇角时?,她感受到无声的渴望,微微地仰起头,张开了唇瓣。

  她以为这次探进来的又会是食指,亦或是拇指,随便哪根手指。

  耐心蜷在榻上等待片刻,等来的却是逼近的大片阴影。

  得了允许的男人从榻边倾身往下。

  几乎就在谢明裳反应过来的同?时?,萧挽风已经逼近到身前,她几乎面对面地和他贴在一处。

  平日锋锐气势下被忽略的俊美轮廓呈现在亮光下,于近处被她吃惊地凝视。

  萧挽风的眸子里倒映着她:“可以?”

  是个问句,却早有肯定?答案。

  谢明裳只来得及张了张嘴,还没说出什么,就被意料之外的浓烈的吻淹没了。

  “……”

  屋里灯火明亮摇曳。翻滚升腾的汹涌情潮淹没了贵妃榻。

  谢明裳保持着仰躺的姿势不动,震惊之余,人有点反应不过来,团扇还搭在手里。

  她被握着下颌深吻。舌根传来的舐吻触感令人头皮发麻,心跳如鼓,浑身发烫。

  她剧烈地喘息着,本能地就要阖拢牙关。

  但?今日得了允许的男人却不任她咬了。

  就在她狠咬下的同?时?,修长食指浅浅地探进半分,撑住牙关。

  她的舌尖舐到了指腹上两道?新旧不一的疤痕。

第34章 这回要记住了

  喘息很久才平复下去。

  谢明裳侧躺在?贵妃榻里,团扇早不知扔去了哪处。她抬手?挡在?嫣红肿胀的下唇,咳了几声。

  刚才有几个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被当做生食被猛兽扑吃了。

  萧挽风坐在?软榻外侧,情欲翻滚,身体的反应强烈到遮掩不住,缓缓压抑着呼吸。

  身体几乎化身成野兽,嘴上却只字不提。见她咳嗽得厉害,还拢着她的肩头搀扶坐起,拍了几下清瘦脊背,问?她:“药酒服一杯?”

  谢明裳闷咳几声摇头。

  她清楚地感受到他动了欲,为了躲避他才退到软榻最?里头。迎面却又对上一张无事人般淡漠问?她喝药的脸,只令人感觉到巨大的荒谬。

  荒谬之余又升起起几分新奇。

  温情脉脉。这位还扮上瘾了?

  谢明裳觉得有意思,又起了几分往深处探究的心思。

  垂眼?想了一会儿,换了副柔软的好声气回答:“困了。不想喝药,只想睡下。”

  又问?:“我可以睡下么?”

  萧挽风并未即刻答复,从榻边起身,捧过半盏温水让她饮。

  就着手?喝水时,却听他问?起不相干的一句:“你?可还记得我的名姓?”

  谢明裳有点想笑,但没有显露言表:“河间?王萧挽风的大名,天下谁人不知。”

  她回答得柔和,萧挽风的声线比她更和缓。

  “挽风是我的字。我在?宗室里行五,先父赐名单字‘折’,萧折。这回要记住了。”

  “记住了。”谢明裳边喝水边说:“我在?家中行六,名叫明裳。”

  萧挽风在?灯光下明显地弯了弯唇,“记得。”

  他看看窗外暗沉的天色,“天色晚了。你?若不急睡,

  拉筋锻体还是每日固定做一次的好。我看你?那两个女使还算忠心,只不过拉拽的手?法若不对,容易伤筋动骨。不能交给她们,还需得我来做。去床上趴下。”

  说到“拉筋锻体”时,谢明裳喝水的动作便停顿下来。

  难得从他嘴里听到长篇累牍言论,她耐心听着。直听到最?后五个字时,才没撑住笑了。

  “原来如此。拉筋锻体?殿下太?好意了。”

  “但我不大明白。只听说给五六岁练武开蒙的小儿郎拉筋锻体,小孩儿身体柔软,容易拉开筋骨,习武容易。从没听说十几岁已长成的小娘子?需要拉拽筋骨的。殿下喜欢看小娘子?在?床上又哭又扭,直说便是,犯不着套用冠冕堂皇的字眼?。我身子?不好,卧床养病还能多活几日,被殿下日日揉搓得简直活不下去了。”

  萧挽风起先还微微带笑,听着听着,唇角便绷直了。

  谢明裳一口气把想说的说完,不再言语,只继续咕噜噜地喝水。

  屋里安静了良久之后,才传来萧挽风低沉的嗓音,慢慢地道:

  “我与你?说的话,你?一个字都不信。对不对。”

  谢明裳把整杯温水都喝完了,推开空杯,平静地仰头直视。

  “我不是豆蔻年纪的小女孩儿了,殿下。不过,既然在?王府后院讨日子?,殿下想要我信什么,我都可以信。”

  说完从贵妃榻起身,径直去卧床躺下。

  “殿下叫我做的,我都做了。叫我记住的,我都记住了。之前?承诺的晴风院之事,还请金口玉言,说话算数。今晚还要揉搓我?只需吩咐下来,我奉陪便是;今晚没有兴致的话,我便睡下了。”

  萧挽风看不出喜怒地坐在?软榻边,一条腿屈膝抵着墙。

  良久,头往后仰,深深吐一口长气,起身走到床边。

  居高打量几眼?床上已经朝里侧躺下的身影,抬手?把人翻过来。

  单衣下包裹着清瘦的肩胛小臂,脊背单薄易折,不像初入王府那时消瘦得吓人,但状态气色依旧算不上好。

  萧挽风说:“趴下。”

  ——

  紫烟缭绕的大殿内,满殿静谧。内侍悄无声息地来去,只有窗外的流水竹偶尔脆响一声。

  奉德帝在?淡色紫雾中伏案沉思。

  御案上放置着两本奏章。

  一本是四百里军情急报。辽东王的叛军前?线已推进到虎牢关下,号称精兵十八万,和守军隔河对峙。虎牢关距离京城仅两百余里,守军八千人。

  另一本是谢崇山的请战书。自请领五万兵马出征。

  朝廷这些年接连打了两场大战事。多年前?被突厥人南下打到渭水,险些围了京城,那场京城护卫战伤筋动骨。

  第二场便是五年前?先帝在?位时,那场损兵折将的北伐之战。

  两场大型战事,消耗了不少禁军精锐,至今未恢复。

  京城禁军号称二十万。奉德帝心里清楚,称得上“精锐”的禁军数目不超过八万。五万拨出去给谢崇山,防御京畿的还剩多少?

  朱笔停在谢崇山的请战书上迟迟不动:“河间?王没有上书请战?他最?近在?忙什么。”

  林相在?丹墀下笑答:“明面上说,河间?王在?京中调养身上旧伤。说到实处,河间?王在为王府费心。前阵子亲去了一趟长淮巷谢宅,出面盘买下谢家宅子?。最?近日日召见工部侍郎主簿,亲自过问王府马场的兴建细节。”

  奉德帝听着听着,也?露出点笑意。

  “让他有些事做也?好。好过静极思动,在?京城惹是生非。”

  林相退下之后,奉德帝翻了翻谢崇山的请战书,搁置旁边,打开一封皇城司直禀内廷的密报。

  密报里仔细描述了河间?王登门长淮巷、商议谢家宅子?的当日,携了谢六娘子?同去的场面。

  谢六娘子?的神?态动作对河间?王多有防备敌意。谢家人站在?大门迎接贵客,如临大敌。

  奉德帝翻阅完密报,满意地问?御前?伺候的冯喜。

  “谢崇山的女儿在?河间?王府,后来如何了?”

  冯喜应声而答:“不敢隐瞒陛下,闹腾得可厉害。吃饭的桌子?也?掀了,我们宫里派去伺候的四个女官也?打了。前?几天打坏了一个,送回宫里来,还在?养着。”

  “闹腾得过了。”奉德帝嘴上虽斥责,神?色却颇为愉悦。

  “谢崇山果然养了个性情刁蛮的女儿啊。搁在?河间?王的后院倒合适。”

  “可不是。”冯喜凑趣地添补几句:“自从谢六娘子?入了河间?王府,京城里再没听闻关于河间?王的大动静。——精力全落在?自家后院里折腾了。”

  奉德帝仰头大笑起来。

  笑到半途忽地停下,目光盯住冯喜:“河间?王的后院事,你?倒清楚得很。”

  冯喜谦卑地低下头去,身子?几乎弯折成弓。

  “陛下夙兴夜寐,忧劳天下九州大事。奴婢残缺之人,碰不得大事,只想在?小事上为陛下分忧。天下之大,总有些地方,譬如说……河间?王的后院,即便皇城司的耳目也?不能及。但宫里赐下的宫人内侍却是能来来去去的。”

  奉德帝笑指他:“你?这老奴,说来说去,还是惦记着跟皇城司争风斗气。罢了,传旨下去,新组的千羽军两路禁卫,你?领一路去做事。”

  冯喜大礼拜下,五体投地:“谢陛下恩典。老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

  初夏晴好的阳光照不进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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