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落尘网 第67章

作者:长歌未语 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古代言情

  陆寂面无表情的收回手,继续去听裴仪的禀报。

  “静观寺前总共有四条官道,一条通往京城,一条通往鄠洲,一条通往雁洲,还?有一条则是去往漳州的。属下都派了人去追,在前往雁洲的官道上发现一辆可疑的马车,但车上并没有人。据车夫交待,是有人给了他?一笔银子让他?在那个时辰赶车前往雁洲,其余的他?都不知情。属下已命画师按照他?的口述画出那人的相貌,只想还?需些时间。”

  裴仪打量了一眼陆寂的神?色,又道:“去漳州的路上有山匪,且多平原无处藏身,所以属下推测夫人应该是去了鄠洲。但属下派去的人赶到时城门?已关,他?们不敢大肆搜查,怕引起刘党中人的注意反对夫人不利,故而暂时守在了城外。”

  陆寂淡淡的“嗯”了声,脸上阴沉如水。端坐在官帽椅上,周身气?息如寒刀霜剑,冷得令人心惊肉跳。

  “他?们明日一早必定出城,你带上我的信去找鄠洲知府,派人守住所有的城门?。”

  “是。”

  裴仪接过书信,暗叹夫人的时机选得真好。宫中形势不容乐观,淑妃小产的证据全都指向了凤仪宫。皇后危在旦夕,自家爷不可能亲自去抓人,也不能大张旗鼓的派人去找。

  不仅是怕刘荣光察觉端倪抓住夫人以此?来要?挟,也是怕有人会趁机参他?一本伺机夺去他?的官职,那皇后的处境就更加危险了。

  如此?紧要?时刻,也难怪自家爷会这般生?气?。

  他?想起进来前手下人禀报的消息,道:“爷,探子来报,安远客舍并无异常。温则谦今日都待在房中温书,没有外出。”

  陆寂闻言看向案上摆放的那封信,目光狠戾,眸色更加阴冷了,“她对温则谦倒是关心,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不完惦记他的安危!”

  裴仪不敢接话,只得把头埋在胸口。

  一旁的桑虎却道:“爷,可要?属下去宰了那个小白脸?”弄死一个举子,对他?们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

  陆寂把信一扔,道:“不用了。”

  说罢便起身,朝外走去。

  裴仪叹了口气?,看向自己的猪队友,无奈摇了摇头。如果真的把温则谦弄死了,那自家爷岂不成了一个小人?可不弄死又咽不下这口气?。

  他?还?明晃晃的问出来,不是单纯在个自家爷找不痛快?

  凡事要?师出有名,倘若温则谦与?自家夫人又见过,那就没有这个烦恼。可偏偏夫人留下了这封信,证实了此?事与?温则谦并无关系,如何能再杀?

  桑虎还?不知自己错在何处,不明所以的跟了上去。

  院子里鸦雀无声,所有人惊若寒蝉。几个锦衣卫脱去上衣,被?绑在春凳上受罚。

  寸厚的板子高高举起,又重重落下。这种时候无人敢徇私,才几板子下去便已是打得皮开肉绽,偌大的地方只剩下他?们咬牙忍痛的闷哼声。

  待二十大板行?刑完毕,陆寂挥了挥手,立即有人把他?们拉了下去治伤。

  这些人都是原本应该守在后山的人,结果因林顺一个借口便擅离职守。犯下如此?大错,二十大板于他?们而言已是轻罚了。

  金蝉跪在一旁看着,不发一言。南枝、福来还?有林顺也都跪在院中,脸上表情各异。

  陆寂立于石阶之上,居高临下的看向林顺,道:“你可知罪?”

  林顺身形猛然一颤,俯首叩拜在地,哑声道:“属下知罪。”

  “知罪就好。”

  话音落下,桑虎抽出腰间的绣春刀几步上前。只见寒光闪过,林顺痛苦的倒在地上,双手腕口处鲜血淋漓,无力垂在两侧,已经?是废了。

  南枝吓得尖叫一声,身形发颤害怕的直往后躲,根本不敢多说半句。

  金蝉面露不忍,想要?上前求情,但被?裴仪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林顺紧咬牙关,挣扎着再次跪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留下,脸色惨白如鬼。饶是如此?,他?仍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礼,道:“属下多谢爷不杀之恩。”

  陆寂道:“拉下去吧。”

  立即有人上前把他?拉了起来,林顺脚步却是一顿,身形微微往金蝉的方向侧去,张了张想要?与?她说声对不起。可他?实在无颜以对,话梗在喉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与?南枝是偶然相识,一见钟情。南枝心系爷,他?一直都知晓,故而只得把这份情意埋在心里。

  可那日南枝哭着来求他?,他?实在不忍见她落泪于是点头答应下来。不仅帮她寻来对付金蝉的迷药,还?引开山道上把守的人。

  身为锦衣卫,他?犯下大错,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咎由自取,不敢有任何怨言。只恨自己一时糊涂,不仅害了自己还?连累了金蝉。

  金蝉看着他?被?拖走,喉间干涩,也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复杂的心情。

  犯了错的锦衣卫不会被?立即驱逐,而是会先在诏狱里关上一年。一年时间,他?所知道的关键消息都已无用,待那时才会放人。

  可在诏狱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待上一年,能坚持活下来的不足三成。

  哪怕是有幸出来,林顺双手被?废也躲不过以前仇家的追杀,所以结局早已注定......

  陆寂转头看向另外两人,冷声道:“把他?们拖下去杖毙。”

  南枝一听,浑身发软顿时跌坐在地,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方才看见林顺的下场,她还?心存侥幸,以为自己怎样都不会比林顺罚得重,最多是杖责而已。可没想到陆寂丝毫不讲情面,竟要?把她直接杖杀。

  她涕泗横流,膝行?几步抓住陆寂的衣摆,痛哭道:“爷,您不能杀奴婢。您答应过奴婢会娶我为妻的,难道您都忘了吗?”

  陆寂闻言皱了皱眉,忽然笑了起来,眸色冷冽,“我何时说过要?娶你?”

  南枝宛如当?头棒喝,浑身血液发凉,把头高高昂起,极力想要?证明道:“奴婢七岁那年生?了场重病,大夫说奴婢可能活不过当?晚。您那日来到奴婢的房间跟奴婢说了许多话,还?说如果奴婢能好起来您就娶奴婢!”

  陆寂回想了一下,想起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景隆十一年冬?”

  南枝眼前一亮,眉梢尽染喜色,“对!正是景隆十一年冬天!爷,您终于想起来了。”

  陆寂看着她,似笑非笑道:“景隆十一年冬,我在灵鹿书院求学,根本不在京城。”

  “什?、什?么?”

第82章 管家

  南枝呆呆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神?情木然?。

  怔了片刻后似是忽然?反应过来,猛的直起身子,声嘶力竭的喊道:“不可能,不可能!爷,您一定?是在骗奴婢。您明明说过,您明明就说过会娶奴婢的!定?是姜予微那个贱人跟您说了什么,所以您才骗我?的对不对?!”

  她面目扭曲,五官狰狞,双手胡乱挥动。一会儿用力抓了抓自己的脸,一会儿又去拽陆寂的衣服,状若癫狂,俨然?就是个疯子。

  陆寂长身玉立,岿然?不动。看到?她这幅模样,深邃的眸中没有泛起一丝波澜。若是有,那也是因为耽误的时间?太久而产生了些许的不耐。

  裴仪见状,道:“南枝姑娘,爷当时确实?不在京城。那年大?雪封山,所有人都被困在书院当中,直到?除夕前一日?爷才赶回来。此事府中的老人应该都有印象,你一问便知。”

  旁边有几个也是自小侍奉在陆寂身边的,听他一说便纷纷想了起来,看向南枝的目光也都变了。除了少数怜悯之外,大?多都是鄙夷不耻。

  “你当时烧糊涂了,记错了人也不奇怪。”

  南枝心底一慌,仍是不相信,急忙看向檀雪。

  檀雪眉头紧蹙,神?色说不出的复杂,张了张嘴到?底是欲言又止。

  然?而从她的表情中,南枝却已经知道了答案。缓缓松开抓住陆寂的手,无力地又跌回地上。

  她忽然?想起病好之后自己曾向她娘说过起这件事,她娘当时也是同样的反应,并且还再三嘱咐她不要向外人提起。

  她还以为她娘是在教?她要深藏若虚,警惕小人的嫉妒之心。没想到?原来竟是如此,她娘骗了她......

  只是倘若爷当真没有说过那句话,那自己这么多年的痴守又算什么?

  黄粱一梦,梦醒之后唯留满地荒芜。南枝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臂,觉得这一刻是刺骨的寒冷,“不可能,不可能.......”

  裴仪挥手,让人把他们拖了下去。

  福来大?惊失色,牙齿打?颤咯咯作响,拼了命的朝陆寂求饶。

  “爷!小人知道错了,求爷饶过小人这次吧!求爷饶过小人这次吧!”

  他哭得呼天抢地,但一旁的南枝此刻却是无声无息,像是失去了灵魂的躯壳瞬间?苍老了许多,眼中一片死寂。

  两人很快被拖了下去,陆寂淡淡的问:“南枝的家人是否也在府上?”

  裴仪道:“她娘是大?夫人身边的花妈妈,负责管理园子。”

  陆寂点了点头不置可否,抬步朝外走去。

  打?更的梆子声再次响起,亥时二刻换在平常早就歇下了,可此时寿晖堂内也是灯火通明。

  大?夫人脸色难看的端坐在楠木透雕玫瑰椅上,手指不断拨动着琉璃佛珠。

  花妈妈扑到?她的脚边,痛哭道:“大?夫人,求您救救南枝吧。南枝对爷一往情深,做出这种事来只是一时糊涂。她并非是有意要害姜姨娘啊,还请大?夫人救救她吧!”

  徐氏双眉轻拢,垂眸看着她道:“你现在来求我?有何用?要怪只能怪她自己!”

  她都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更没有想到?南枝居然?还失了手反被姜予微摆了一道,当真是个没有的废物!

  “夫人,奴婢知道她犯下大?错,可奴婢的丈夫早亡,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她自幼体弱多病,七岁时还差点夭亡,奴婢好不容易才把她拉扯大?。还请夫人看在奴婢这么多年尽心服侍的份上,救救南枝吧!奴婢求您了!”

  花妈妈苦苦哀求,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只片刻额头上便已红肿一片,有些地方还渗出了血。

  徐氏不耐烦的抿唇,但又不好说什么,免得让人议论她铁石心肠,

  丁嬷嬷心领神?会,忙上前扶住花妈妈不让她再磕下去,道:“花妈妈,你也是府上的老人了,怎会不知二爷的脾气?二爷决定?的事谁敢说个不字,你这么做不是叫大?夫人为难吗?”

  花妈妈现在哪里还听得进去这些?一把推开她的手,神?情悲切。

  “求大?夫人开恩,救救南枝!求大?夫人开恩啊!”

  丁嬷嬷被她推了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站稳后暗暗叹了声,面露不忍。但随即又瞥见徐氏眉头紧皱,已是极为不耐,只好道:“来人,快把花妈妈扶下去好生照顾。”

  花妈妈一听,立即急了起来,抬头看向徐氏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夫人!夫人!求夫人开恩啊.......”

  门外进来两个身强力壮的粗使?婆子,二话不说就强硬的把她拉了下去,屋内霎时安静了许多。

  徐氏按了按被她吵得发涨的太阳穴,气闷地把佛珠摔在桌上,骂道:“不懂规矩的蠢货,今后别再让她出现在我?面前!”

  丁嬷嬷低着头,眸色黯然?,哑声道了句“是”。

  徐氏端起前几日?刚从南边送来的阳羡雪芽喝了几口,这才觉得胸口舒服了许多,蹙眉不解问:“你说那姜氏到?底想干什么?”

  居然?就这么跑了,也不知对她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丁嬷嬷打?量了一眼她的神?情,小心斟酌道:“奴婢觉得姜姨娘许是真的想离开。”

  徐氏冷嗤了声,不屑一顾,“她能舍得下侯府的荣华富贵?!小门小户出来的,惯会使?这些阴私伎俩。我?看她就是在欲擒故纵,好谋求寂哥儿的正妻之位。如若不然?,她为何想方设法的逼走盈月?”

  丁嬷嬷顿了顿,欲言又止。

  徐氏知道她想说什么,“现在不是我?和她过不去,而是她非要和我?作对。逼走盈月就是在向我?示威,偏生寂哥儿还一味的袒护她,丝毫不体谅我?这个为娘的一片苦心!”

  丁嬷嬷实?在不知该如何劝解才好了,自家夫人这些年的日?子过得苦,好不容易熬到?了今天,对二爷自然?看得重?了些。

  可二爷公务繁忙,又不是那种会说乖巧话讨人高兴的性子。侯府寂寥,时间?一长,难免就左了性情。

  想着,她道:“二爷恐怕已经知晓此事与夫人有关?,咱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徐氏也苦恼,上次已经来闹过一会,可她就是忍不下这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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