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青姿
偏偏他不能解释。
“要说关系,我一个守城门的,确实不需要知道,但我是官家赐的出身,朝中事情该知道的还是要知道。不然就太蠢了。”
杜从宜始终不见他生气,她就知道他还在伪装,根本没有问到让他哑口无言的地步。
他就像条变色龙一样,抓不住他的现行画,他根本不会认的。
一个虚伪的男人。
赵诚见她这么生气:“你真想管生意?那要不让账房直接来找你?”
杜从宜白他一眼:“你闭嘴吧!”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一句真话没有。
她这是嫁给车轱辘了?来回糊弄她。
第066章 姐姐打弟弟
杜从宜生完气又觉得不值得,就开口说;“我明年过完年就去扬州,然后再去杭州、南京。”
赵诚还摸不准:“怎么突然就要去了?”
杜从宜:“一等再等,始终不能出门。但是出门了,其实也就那样,时间过的很快的。”
我能很快喜欢你,自然也能很快忘了你。
她已经知道了,她和赵诚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她只是有见识,但没有积极求上的心态,也缺少历练,缺少经验。
她讨厌赵诚的讳莫如深,她需要的爱是毫无保留的。
但赵诚不是,他是个政客,对,就是一个标准的政客。他有很多事情都是谋定而动,很多时候不动声色,从来不会和人分享他的心情,她至今没见过他生气,也没见过他非常开心。他做事情的时候都是冷静的。
他明明用她的画不知道办了什么事,但转手给她一万贯,让她说不出什么话。
他做的很多事情都是有目的的,就比如带她拜师,也是为了和汪伯言交友。
汪伯言明明不需要她这个徒弟,但是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汪伯言收了她这个学生。
但他们师生之间的联系少的可怜。
她有很多想问的,但是张不开嘴。
她甚至知道自己不是这样的人,明明以前说什么做什么都直气壮。
爱情让人患得患失,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纯纯的队友关系,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赵诚连着两次和她聊天不得其法。
这会儿有点琢磨过来了。
“你不喜欢在家?”
“也不是,。”
“那就是不喜欢家里有我。”
杜从宜:“……”
赵诚有时候真觉得她很神奇,都这会儿了,都丝毫没有怀疑他。
不知道她是迟顿,还是单纯只是信任他。
但是他作为一个丈夫,一个年长的丈夫,还是很负责任的。
“不喜欢在家,明年出门,就说去看云娘。要是不喜欢我,那没办法,你忍着吧。”
说完一个鹞子翻身,扑食成功。
进入十月,天气已经冷了,街上食肆雾气腾腾,行人匆匆,赵诚出门晚,到宋门的时候,关九郎问他:“大人,康渤出来了,说是案子结了。”
赵诚皱眉,:“什么时候的事?怎么这么突然?”
关九郎;“昨晚,也不突然了,这都拖了多久了,康大人也是冤枉,平白无故被关这么久,我昨晚看到他,整个人都快废了。”
赵诚伸手摸着腰间的钱袋子,掂了掂,直接丢给他:“替我去看看他,就说让他安心。我改日请他吃酒。”
关九郎应了声:“诶!一定给他带到。大人一直惦记着他。”
他的搭档参将林俊今日也在,见他来了,赶紧说:“大人,城门卫换防,最迟明日就会下令。”
赵诚:“什么时候通知的?”
“刚才韩将军给的通知,我正准备去请大人,韩将军打发人来通知,听说他可能要外放,咱们也不知道要换到哪里去。”
赵诚眯着眼:“我知道了。”
看来东宫的问题太大了,好端端的,怎么连城门卫都开始换防了?
郭奉将禁内守的如铁桶一般,除非,东宫病情没好……
他一转念,又觉得自己想事情太极端,东宫不是容易夭折的小孩子,已经二十几岁了,只要不是犯了欺师灭祖的大罪,有的是别人替他背锅,左不过一个教唆东宫以下犯上的罪责。天家的事情,靠的太近总会被火烧到。
真是要离这些人远一些,防止到时候雷劈的时候会牵扯到他。
他把人散出去,到了午时,其他人传回的消息。
十六门换防,负责城防的总都统变成了郭奉,之前的杨昭去了青州,剩下三个人,韩彦的东六门换防到了北六门,都统不变,依旧归郭奉统领。
郭奉是官家的人,这么一来,肯定会有人弹劾郭奉的。
官家这是要干什么?
是今年冬天北方用兵?还是汴京城里防备谁?
至于究竟什么心思,赵诚一时半会儿也猜不透。
十月十九立冬,汴京城第一场雪来的很突然,连着几日。
等进了十一月,天气才彻底放晴了,关于九月底的太学大案,诡异的无人敢提及,因为东宫病重,官家很久不朝政,两府相公们都胆战心惊,暂时没人敢提起,都耐心等着东宫康健了,然后再算账。
汴京城难得的安静了,落榜的举子们十分乖顺,害怕太学案牵扯到他们,早早归乡了。
赵敬这批进士大部分都进了六部衙门观政,只有七八个人进翰林院,赵敬进了枢密院,和章奎成了同僚。
尤其殿试中,他的《平北策》写的十分朴实,从安民,到基层官员的维护,到和边镇军的结合。和其他人的高论政策不同,他着眼于基层。那位官家大约是非常喜欢这样的实干派。
赵诚还在联系其他五门的参将和韩彦这个上司作别,汴京城里落榜的学子都已经返乡,留下的也已经都寻到了糊口的差事。
好似一切又恢复了从前的秩序。
杜从宜也终于等到北返的来宝,来宝九月底走了,十一月了才回来,杜从宜给的命令很突然,来宝直接南下,他手底下的人不少,回来后直接进了府里见她,将房契和一些收据交给她。
“这是扬州和南京的铺子,扬州做的是书画行,南京是做首饰和布庄。这是在扬州的宅子,就在铺子后面,这些是账簿。”
杜从宜问:“那边店铺整体怎么样?”
来宝又黑了几分,不过看着神采奕奕。他好像对这种东奔西走并不排斥,看着有些倦意,但神采飞扬。
“扬州的生意极好,书画生意非常好,尤其是您的画。汪相公的女徒弟这个名声,离了汴京城,非常有名。还有就是,代卖画的生意很好,咱们做的是平民生意,并不是那种高价,按照您说的那个叫什么顾客的定位,那边的掌柜的是原本那家书行的掌柜,做生意是有一套的。南京的铺子,用的人是咱们的人,杜康在咱们这边的铺子里做了很久,已经熟悉了,他是我带出来的,您放心。”
杜从宜的生意向南迁移,只是一种尝试,并不是准备大赚特赚。她暂且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只要能盈利,她就能生活,剩下的时间,才是她该慢慢考虑的。
她的将来在哪里,或者说,她要花一些心思在其他地方。
比如前段时间,赵恒沉迷她画的弩机的图纸,非要让人造出来看看。
她懂一些机括和机械制造,很多她觉得正常的东西,让赵恒这种偏门的人才直接上头了。
赵诚虽然没说,但也没阻止赵恒的提议。
弩机的重点不在工艺先进,都知道是好东西,但怎么用,还需要很长时间的磨合。冷兵器的战争,弩机只能和骑兵配合,和步兵完全没有结合的可能。辽金的重骑,都配重甲,无坚不摧,重工弩机虽然锋利,但重骑兵突一突,就能全军覆没,死伤殆尽。
需要战术,和几路精锐兵马配合才行。
杜从宜不是男人,即便不懂冷兵器战争的残酷,但也看过文献知道基本事实。
她想做的事情有很多,但没有那么大的驱动力,如果她是个男人,是一个急切想要建功立业的男人,有雄心壮志,那她会不知倦怠。
但她没有那么大野心,除了想要钱,但是她现在已经不缺钱了,在这个院子里,她暂且觉得很安全,没有人违背她的意愿。
所以积极性就不是很高。
从前她笑话赵诚是个二世祖,不求上进,没想到她也不逞多让。
来宝出门一个多月,看着瘦了一些,但神采奕奕。出门闯荡的人终究不一样。
杜从宜问:“南方怎么样?已经冷了吗?”
来宝:“那边整体没有北方冷,不过也入冬了,登山赏秋还是满山的绿,文人墨客也多,寺庙香火鼎盛,好似做什么都生意极好。南边的料子更好,花样也多,您说的不错,那边的绒花工艺也好,只是不如咱们的花样和品相好,但也不容小觑。咱们的店铺是独占鳌头。”
杜从宜:“我其他的没有要求,但是做生意讲究稳当。”
来宝:“往后,一个月我南下一趟,您只管放心。”
惠安端着茶进来,听见弟弟说往后每个月都要出门,皱眉骂道:“你失心疯了不成?还一个月南下一趟?遇上水匪怎么办?想不想要命了?还想不想成家了?你多大年纪了?我为你操碎了心,你个混账东西!”
惠安说着就开始哭喊,声音十分嘹亮。
来宝躲着姐姐的打骂,一边开玩笑:“那实在不行,姐姐你先召个上门女婿得了,给咱们家留个后。”
惠安的天灵盖快被揭开了。
整个人都炸了。
这个王八蛋。
杜从宜一看见势不妙,借机赶紧出门,留他们姐弟在书房里打架。
也不敢提醒,别把东西打坏,她心里还自我安慰,坏就坏吧,碎碎平安。
院子里全都是惠安歇斯底里的吼叫声,听见的人都看着书房方向。
来安有心想提醒几句小声点,但见杜从宜都躲出来了,也就不好说什么。
云雀偷偷感慨:“惠安姐姐,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
赵诚进门时,正听见来宝求饶,和惠安暴跳如雷的骂声。
他还吓了一跳,见来安满脸无奈站在院子里,等着惠安暴躁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