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佩 第73章

作者:顾青姿 标签: 天作之合 正剧 古代言情

  赵德明并没有和他一起出来,送他出宫的是官家身边的内侍省大押班宗瑞。

  赵诚一言不发根本不和人说话,今晚的事情让他应接不暇,他需要回去想想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等人一走,官家就说:“叔父觉得这个小子如何?”

  赵德明:“官家觉得他如何?”

  “聪明有余,勤奋不足。”

  赵德明:“官家将人留在身边,观察些日子。对教导一二,也是可以成才的。”

  上首的人咳嗽了两声,面色暗沉,但一双眼睛极为有神。

  ”咱们赵家子嗣不丰,堂兄就只有子恒这个独子,朕于心不忍。”

  赵德明:“只要官家雄心不改,赵家子孙誓死效忠官家。”

  上首的人:“既然叔父看上了他,朕就留他在身边带着,将来他继承您的香火,不能有赵士义的臭德性。”

  赵德明微微松了口气。

第074章 他不算武将

  朝中过继的风波,没人知道是官家自己提的。

  他太清楚自己的身体了,朝中的局面闹成这样,他目前最需要稳定。而他是人君,所以要把所有事情想在最前面,才不会让自己被动。

  儿子去世伤心吗?肯定是伤心的,但儿子去世和国事比起来,又显得不那么沉重了,他的雄心,准备了这么多年。当年先帝驾崩在外,朝中内忧外患,他仓促登基,面对狼藉一片的朝政,和北面疯狂南下的辽金,他忍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振兴北方。他不允许有任何差错,所以将来的太子他来选,他自己培养。他自己生的儿子不也和自己反目成仇了吗?

  赵德明最清楚,官家的身体也不如前两年康健了,他急需一个继承人,稳住局面,太子的去世,让他打击很大。

  官家不喜太子是真,伤心也是真。为太子报仇是真,想过继赵吉也是真。

  君王就是这样,欲望之下,没有私人感情。

  天家无私事。

  赵德明太清楚了,也看的太明白了。当年先帝驾崩就是他从北方回来当机立断拥护官家登基的,先帝是他的长兄,性情刚烈勇武,誓死要清北方边境,只是天不假年,暴毙在北方,他的遗志就是让子孙收复北方失地,将异族远远驱逐。

  目前这个局面,已经不是他舍不舍得孙子问题了,而是着急必须过继出去,赵吉已经是官家最亲的血脉了,再远一支,就是赵士义那一支,但终究是远了。

  赵吉过继出去,未来的子嗣,也不一定能回来。

  他都知道。

  他早年跟随先帝戎马,儿子也战死,赵家的子孙本就不兴旺,为国捐躯,天经地义,他都看淡了。唯有子孙香火,是惦念。

  能让赵吉没了念想,让官家少了念想。所以他抢在官家开口之前,直言自己看上了赵诚,想过继在儿子膝下,将来晋王府就是赵诚的。

  他用行动告诉官家,对赵吉绝没有其他的念想了。

  君臣有时候就是这样,有敬重,有畏惧,有提防,也有互相体谅。

  生在赵家,这是他从小就明白的道

  赵诚出了宫门,没想到来复就在外候着,见他出来赶紧说:“大娘子担心您,特意让我们来接您。”

  赵诚闷不做声,只管前面走,走了好久才回头问:“晚上有人来家里找我吗?”

  来复觉得奇怪,摇头;“没有。”

  赵诚气闷,这叫什么事?我莫名其妙去见了一面能决定人生死的皇帝,我甚至没看清他长什么样子,都算不上面试,只是被人打量了一顿就打发出来了。

  他职业生涯十几年遇见无数问题,可以说他非常擅长处问题,但是今晚真被打的措手不及。

  等他再回家已经很晚,杜从宜今晚心神不安,不知道他被召进宫去做什么。

  按说,他这个人很谨慎,看着吊儿郎当的,但是他是个做事很有数的人,不至于贪赃枉法,顶*7.7.z.l多贪点钱财,再说了他一个闲差,能贪多少。

  赵诚一回来,杜从宜就问:“到底出什么事了?没什么事吧?深更半夜的,让我担惊受怕一晚上。”

  寒冬腊月的午夜,有个人等着他,赵诚心里还是很感动的,夫妻一场,小姑娘挺有良心。

  他抱了抱人安慰说:“没事,大宗正带着我见了官家,宗室子弟见官家不是什么稀奇事。”

  杜从宜:“那为什么祖父、伯父、大哥都没资格去见呢?你说实话,到底出什么事了?你是不是贪污了?”

  赵诚好笑问:“可能吧,反正饿他们查我查的很仔细,那你说我被查了怎么办?”

  杜从宜觉得他不至于贪了就打打杀杀吧。

  “贪了就赔钱,我们账上还有一些。那就多赔一些好了。”

  她听着也不像是钱的事,但还是顺着赵诚的玩笑话接了句。

  赵诚带着人躲在床上才说;“官家提我进宫去当差,应该是大宗正推荐的。只是对我来说有些突然。”

  杜从宜:“你不想去?”

  赵诚摇头:“我还计划明年去南方,到官家身边当差,就没机会出去了。”

  杜从宜没想到他对当官的心思真的不大。

  “祖父知道你这么想吗?”

  赵诚笑起来:“人各有志,我早说过了,我就想一辈子当个富贵闲人,我不追求建功立业,更不喜欢权柄在握。你想做一品诰命夫人?”

  杜从宜真觉得他这个人不正常。

  虽然她不歧视做富贵闲人,但是他这种性格不太像是能做闲人的人。

  “你想做天生好命的人?哪有那么容易。”

  两个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赵诚的心绪渐渐也平静了。

  这种事情不是一蹴而就,如果有什么打算,必然是要做准备的。

  至于他进宫的事情,除了杜从宜,谁也不知道。

  腊月二十三,府里还在挂白,汴京城里显得有几分萧条,不似去年冬日那么繁华,今年秋冬,是非太多了,失去了储君,让气氛很低迷,大家都等着开年。

  临近年底了关于太学案,终于有了定论,组织和主动的人被杀,处置了一批参与的人,就揭过去了。可能对比储君去世的案子,何家的上百口人命,太学案都显得没那么严重了。

  赵诚也不去宋门当值了,看城门的活儿以后也轮不到他了。

  太学案结束那日他跟着赵敬去赴宴,赵敬的几个同窗在腊月二十五,太学案结案后,终于被允许归家。

  赵诚跟着赵敬出门纯属是闲的,宫中的事情无人知道,也没人来找他,他也不想大冬天去守门,自然就闲着了,正遇上赵敬休息出门赴宴邀请他,他就跟着出门了。

  赵敬的同窗这次很多,尤其被授官的人不多,回乡的人却不少,他进去后就坐在角落里,赵敬殿试的成绩很耀眼,周围的几个同窗一直和他打听其他人授官的消息。

  开宴后赵敬都忙的在和同窗们说话,远远看了眼见赵诚在和旁边一位不认识的人窃窃私语,他才放心。

  和赵诚说话的这位也是个妙人,没有高中,也不是赵敬的同窗,只是互相认识,而且他家在汴京城,家里有产业,算是富户。

  他见赵诚不说话就问:“也是落榜失意人?”

  赵诚:“怎么说?”

  那人笑说:“就像我这样,无人问津,不似那些被人环绕,将来前程似锦的人物。咱们这样的人,就叫失意人。”

  赵诚:“哦,也是。不过人生路千万条,未必只有这一条。”

  那人诧异:“什么意思?你要投军?”

  赵诚:“也是个办法。”

  那人劝说他:“兄弟别糊涂了,我家中有恒产,只是普通商户。尚且不能有所动摇,你没看见秋天太学案那些人的下场?跟着闹事,如今被一一提审,一旦涉案,终生不用。更有甚者,发配北方军中。投军就要去北方,死在北面难道是闹着玩的?”

  赵诚低声问:“这么严重?”

  那人一看就是十分精通八卦的,见他感兴趣就说:“你不知道?端王府的人出面作保,都没用,该杀的照样杀。比如梅州的几个学子,证据确凿当晚就是去了,即便中了进士又如何?还不是被剥夺功名,直接发配大名府军中了,这辈子都没指望了。”

  赵诚沉默,原来赵敬这段时间在忙这个?

  那真是白费功夫了。

  “这案子不是了结了吗?”

  那人低头直接凑他耳边说:“知道什么叫了结吗?是结案就此作罢,卷宗封印。但这案子不是,太学案只是暂时结束,将来只要有人告发,且证据确凿,就会被召回处。听说这是官家的主意,因为这个,官家还被弹劾为君太过歹毒。”

  赵诚也听的咂舌,这计谋确实歹毒啊。

  太子没了,学子冲击太学案,太子病逝的案子。

  桩桩件件,都说明了这位官家不是等闲的性格。这么强硬的手段,不该忍这么多年啊。看来他对那位官家根本不够了解。

  所以他确实应该,先去找大宗正,去了解了解这位官家,以便于他将来进宫当值。

  意识到这个,连听这位八卦学生讲辛秘也觉得索然无味了。

  所以等赵敬再抬头看向下首的角落,已经不见了赵诚,他诧异之后立刻起身去问;“刚才这里的人呢?”

  那人还等着赵诚回来继续和他聊八卦,他像是找到了知己一般,赵诚这个人很对他的脾气,挺好的。

  他茫然说:“不知道啊,他说有位子恒兄来了,起身去接了。”

  赵敬听了这话,就知道赵诚应该是先走了。

  那人是认识赵敬的,端王府的王孙,但不认识赵诚,便问:“你认识他?他是谁啊?”

  “他是我弟弟。”

  赵敬说完就走了,剩下那位兄台一个人凌乱了。

  赵诚出来后就直奔晋王府。

  大宗正居然真的在家。

  听他来了也不奇怪,他今天也很不客气,对着大宗正像是家里长辈似的直气壮站在门口说:“晚辈有些疑惑,所以想来请教您。子恒今日不在吗?”

  老爷子也不拆穿他。

  “进来吧。”

  他就穿了件灰色棉布的衣服,看着不像个富家子弟。要不然刚才那位兄弟也不至于把他当成落魄书生。

  “我想问,昨晚官家说的,让我到他身边当差,是什么意思?”

  大宗正见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和他进门前直气壮的精明样子完全不同,好笑说:“当差就是当差,能有什么意思?”

  赵诚:“我和子恒一样,在御营当差?”

  大宗正摇头:“不,你是祗候,随侍官家身侧,只听官家一人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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