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承流
小小一把匕首便要?五两银子,一把长刀,少则十两,贵则不计。
但不管怎么说,一个住青砖泥房的人家,都?没有筹码去买一把昂贵的长刀。
谢渡略一沉吟,“继续往前走。”
这一走不要?紧,仔细观察过去,这一条街上,十有七八的人家,门户上都?有刀痕。
只是?,大?都?不算深,所?以轻易不会被?注意到。
谢渡越看眉头皱的越深。
一向理智客观的大?脑,此刻也忍不住主观臆测了起来:“若是?歹徒所?为,这么大?的规模,郡府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很有可?能这就是?朝廷的人所?为。”
他看向沈樱:“或许,是?郡守府或者汝南王逼迫这里的百姓迁走。”
沈樱的情绪还算稳定,虽然心底的想法和他类似,却还是?轻声道:“没有证据时,就不要?妄下论断。”
谢渡深吸一口气:“你说的对。”
但是?,没有证据,可?以去找。
谢渡眸色微深,又转过一个拐角,忽地松了口气。
抬眸望去,在这第?六个拐角处,他们终于见着了人烟。
第59章 好人沈樱花与王大郎
一个拐角之隔,却是天壤之别。
一边安静的不闻鸡鸣,一边喧嚣到刺人?耳鼓。
街巷当中仿佛蒙着?灰色,墙角乱糟糟堆着?柴火,地上灰尘泛起,几个老人?坐在大门前,拄着?拐,看着?门前的小孩。
每个人?身上都穿的破旧,粗布素衣,瘦弱苍白。
谢渡看沈樱一眼。
沈樱会?意?,与?他一同上前,走向?那几个老人?。
向?来没有外人?的街道中,突然来了两个丰容靓饰的年轻男女,几位老人?都有些戒备。
谢渡上前一步,沈樱拽住他的手臂,摇了摇头,让他停步,自己往前去了。
沈樱脸上露出个笑容,她?长得好看,笑容温柔无害,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
她?脑子里很快组织好了语言,笑着?问:“大爷,能问您个事儿吗?”
那大爷问:“啥事儿?”
沈樱指了指谢渡:“这是我?夫君,我?们夫妻两个到陈郡寻亲,进城之后碰上郡守大人?的仪仗,就绕了路,没想到走着?走着?迷路了,想请大爷您给指个路,怎么走才能回?官道上去?”
大爷松了口气,说:“你照着?刚才来的那个方向?,走到头左转,往前再走两个巷子,继续左转,然后往前走到头右转,再左转,就能看见官道了。”
沈樱复述了一遍:“先左转,走两个巷子,继续左转,然后右转,再左转,是吗?”
大爷点头:“对。”
沈樱点了点头,温柔笑道:“谢谢大爷,那大爷,我?还想问问,如果我?们想出城,除了走官道,还有别的路吗?”
大爷犹豫了一下?。
沈樱趁热打?铁,“大爷,怎么了?不能说吗?”
大爷叹了口气,直言道:“你们从这直走,见到路就左转,一直转,就能到城外了。”
谢渡诧异,下?意?识道:“没有城墙吗?”
大爷瞥他一眼,无意?解答,甚至有些不耐烦了:“有没有,你们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谢渡不知自己为何讨了嫌,明智地闭上嘴。
沈樱无奈瞥他一眼,眼神里大有调侃之意?,转过头温声道:“谢谢大爷热心肠,我?夫君不是故意?怀疑您的,只是这会?儿急了。”
说着?,她?叹口气,似乎是心有余悸的模样,“刚才从那边过来,一路上没见半个人?影,我?们两个都吓坏了,您见谅。”
大爷脸色微微一变,神色冷淡:“问完你们就走吧。”
沈樱从善如流站起身,“那就谢谢大爷了。”
说着?,看了眼谢渡:“咱们走吧。”
然后,她?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好奇问了句:“大爷,为什么前面几条街都没有人?啊?他们去哪了?城里有什么集会?吗?”
大爷毫无回?答的迹象,冷冷淡淡回?答:“不知道。”
沈樱抱歉一笑:“是我?多嘴了,大爷不要?怪我?,多谢大爷指路,我?和夫君就走了。”
二人?一马继续前行。
一路上,又碰见了不少人?。
但不管是热情还是冷淡,一听她?提起那几条无人?的街巷,都会?变了脸色,不肯吐露分毫。
直到最后,一位年轻的姑娘小心翼翼对二人?道:“我?看你们是外乡人?,提醒你们一句,千万别问了,事关一位大人?物,不是你们该知道的。”
谢渡挑眉:“什么大人?物?”
那姑娘看看四周,抬起一根手指,指了指天上,嘴里却道:“我?不能再说了,否则可能会?引起杀身之祸。”
说罢,她?低着?头匆匆离开,一幅担惊受怕的模样。
谢渡手上用力,捏紧了缰绳,神态冷厉:“大人?物?天上?”
虽未言明,但整个汝南郡能与?此联系起来的人?,唯有一人?。
沈樱却非常不理解:“可若是汝南王所为,他有什么目的?做这样的事情,对他有什么好处?”
她?无法想象,官道周边没有百姓,似乎对宋庆没有一点好处。
没有好处的事情,宋庆为何要?冒险费力?
这也正是谢渡想不通的地方。
谢渡想了想:“先出城吧,他的目的,我?们回?头再考虑。”
言外之意?,他应当是信了,此事与?汝南王脱不开干系。
不过想来也是,作为整个汝南郡最有权势、地位最高之人?,城内发生了这样的大事,纵非宋庆主谋,但他也绝不可能一无所知。
沈樱点了点头。
二人按照那位大爷所指的路,果不其然顺利到了城外。
但这顺利,也并不使人高兴。
谢渡深吸一口气,眼神带着?寒意?,看着眼前这一大段坍塌的城墙。
夕阳西?下?,笼罩着荒凉的断壁残垣。
一眼望去,粗粗估算,这城墙足足踏了有几十丈的距离。
难怪那位大爷的反应如此剧烈。
原来,生气的不是谢渡的言语,而是这城墙本身。
一座坍塌的、破旧的城墙,还有什么用处?如何能够保护城内的百姓?
谢渡只觉太?阳穴一阵一阵的跳动。
若是此刻,汝南郡守和宋庆在他跟前,他定会?拽着?二人?的衣领,质问他们许多问题。
为什么城墙会?坍塌?
城墙坍塌后,为何不上报?为何不修缮?
这样的情况,维持了多久?
可此刻,他只能深吸一口气,维持着?冷静的情绪,与?沈樱一同往城外去。
沈樱拍拍他的手臂,安抚道:“日后再算账。”
谢渡抿唇,点头。
踏过碎石瓦砾,便是城外。
二人?沿着?小径前行,不久后,便瞧见了一座村落。
这村落,与?豫州其他地方的村庄并无不同,同样的房舍,同样的田地,同样的吵闹。
看上去,倒不像城内那般压抑晦暗。
谢渡紧绷了半天的脸,终于缓和了几分。
进得村内,转了一圈。
挑了户有菜园子的人?家,沈樱敲响了门。
一位年轻姑娘从门内出来,隔着?矮墙问:“谁啊?”
沈樱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姑娘,我?想讨口水喝。”
那姑娘见她?二人?衣饰富贵,不像恶人?,便开了门,让他们进来:“我?给你们倒水。”
院中放着?一张四方小桌,四个小板凳。
二人?坐了,接过姑娘倒的茶,喝了几口。
沈樱放下?茶碗,笑吟吟道:“多谢姑娘慷慨解囊。”
那年轻姑娘盯着?她?漂亮的脸颊,微微红了脸,小声道:“没事,就一碗水。”
沈樱从包袱里拿出一粒碎银子,递给那姑娘:“姑娘心善,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姑娘能答应。”
那姑娘小声问:“什么?”
沈樱指了指谢渡:“姑娘,我?姓沈,名叫樱花,这是我?家夫君,姓王,人?称大郎。我?们夫妻两个到陈郡投亲,路过贵宝地,眼看天色将晚,无处栖身,想借姑娘家一住,不知是否打?扰?”
又道:“姑娘,我?们可以按照城里的客栈价格给钱,绝不让你们吃亏。”
那姑娘犹豫片刻,“我?不要?你们的钱,只是你们是否能住下?,还得看我?爹娘的意?思,我?去问问。
沈樱连忙点头:“劳烦姑娘了。”
那姑娘抿唇,笑了笑,“左边邻居家明儿嫁闺女,我?爹娘都去帮忙了,你们等一小会?儿,我?马上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