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嗞咚
花漓身上热燥的难受,可怜的抬眸望向他,林鹤时抬指轻抚她的眉眼,刻敛道:“幕天席地,不好。”
花漓牙根发痒,那他方才那样算什么,她气得拉下他的手,用力咬回去。
林鹤时不偏不避,尖锐的贝齿咬在他指上,带着痛,更带着难以言喻的满足,他就这么任由花漓咬够了,温声道:“走罢,送你回去。”
花漓气急败坏,甩着披帛走在前头,把步子踩的又重又响。
林鹤时含笑跟在后面,视线触及出现在前方的萧琢,脸色微变,阔步走上前,将花漓揽入怀中。
花漓挣了一下,林鹤时沉声道:“乖,不闹。”
第68章 布局
她才没闹, 花漓气愤抬头,自然也看到了面色阴郁的萧琢,登时老实偎在林鹤时怀里不动了。
花漓暗自庆幸, 得亏她有先见之明, 没有让莫莫来,这个萧琢还真是阴魂不散。
萧琢迈步走过来,花漓眸色戒备。
他扫看过两人,看着花漓问:“影月呢?”
什么影月,她的妹妹才不是什么影月。
“死了。”花漓语气发冲。
看到萧琢蹙紧的眉, 眸光锐利射来, 气势不由弱了几分, 感觉到林鹤时揽在她肩头的手收紧, 又接着仰起下颌。
“若三皇子没有其他事, 我们就先告辞了。”林鹤时淡声说罢, 搂着花漓朝前走去。
“代我转告影月。”萧琢轻低却不容置喙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我一定要见到她。”
平稳的声线下浮沉着近乎疯迷的决然, 花漓有一种感觉, 萧琢只怕是不择手段, 不计后果,也要见到花莫不可。
现在装什么情深, 花漓暗暗啐了声, 头也不回。
林鹤时略微侧目, 晦深的视线落在萧琢孑然而立的身影上, 若有所思。
……
花漓与林鹤时离开后,陆思嫣交待了下人在宴上伺候, 自己也往山庄后的小楼走去。
因为门窗都紧关着,楼里不仅没有外头清凉, 反而有些闷热,一身形孱弱消瘦的女子静坐在桌边。
“赵姐姐。”陆思嫣仔细关上门,轻唤着走上前。
赵汐芷闻声抬睫看过来,一张清丽的脸庞,眉眼间带久病所致的虚弱,她微微笑说:“看到了吗?”
陆思嫣摇摇头,“随二姑娘没有来。”
赵汐芷轻低下睫,使得本就虚弱的模样愈显的弱不禁风。
陆思嫣心急宽慰道:“赵姐姐,你又何必非要见她。”
赵汐芷苦涩而笑,“她和殿下的误会是因我而起,我想当面解释。”
“这如何能怪你。”陆思嫣情急道。
屋外响起叩门声,进来的是陆思嫣的贴身丫鬟,她快走进来说:“二姑娘,赵姑娘,下人来传说,六殿下来了!”
赵汐芷眉眼难掩欣喜,陆思嫣紧着说:“那快去请殿下过来,就说赵姐姐在此。”
丫鬟点点头赶忙又往外走,陆思嫣陪赵汐芷等着,口中笑说:“殿下定是知道赵姐姐在这,所以过来。”
赵汐芷心里也升上期许,不多时,丫鬟去而复返,陆思嫣瞧着她身后,见无人,蹙起眉头问:“殿下呢?”
丫鬟往赵汐芷那出快看了眼,支支吾吾道:“奴婢赶过去,才知道殿下已经走了。”
“怎么才来就走了。”
“听下人说,殿下只与随姑娘和沈大人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赵汐芷扶在桌沿的手蓦然攥紧,眼里的喜色全部被落寞和自嘲取代,殿下根本就不是为她而来,她早该知道,这些年,他几乎不肯见她,现在那个女人回来了,他心里更不会有她。
明明死了的人,怎么还会回来……既然都死了,为什么不死的彻底一点!
赵汐芷手指握紧失血,虚弱的身子跟着颤抖。
陆思嫣见状心急不已,“赵姐姐。”
赵汐芷阖紧眼帘,失律的呼吸渐渐平复,睁开眼对陆思嫣笑笑:“我无事。”
*
林鹤时送花漓回府后,又陪着大家一同吃过晚膳才起身离开,随着跨出门槛,浮在眉眼处的清融笑意也在夜色的描摹下渐渐散去。
无涯跟在他身后,虽不言语,也能感同身受他此刻的情绪,不止林鹤时,就连他,也只有在这里,才有家的感觉。
察觉到暗中有人走出,无涯锁眉望去,是安排盯着萧婉华的暗卫。
暗卫走上前,躬身朝林鹤时汇报:“禀公子,今日长公主分别去见了六殿下与高相。”
无涯严肃的眉眼愈加沉凝,萧婉华视林鹤时为眼中钉肉中刺,萧琢被林鹤时摆了一道,新仇旧恨加一起也够一壶,至于高相那边,萧琢的事一出,他与林鹤时师徒情也算是尽了。
林鹤时轻抬手示意暗卫退下,无涯凝眉忧虑看向他,“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萧婉华一定想拉拢萧琢和高相。”
林鹤时颔首,“如今我这盘棋局里,四面都是杀机。”
“你也知道。”无涯声音冷冷,现在林鹤时的处境,可以说是腹背受敌。
信国公倒是可以帮他,可显然信国公只想要平衡家族,根本不愿意起纷争。
“你快想个应对的办法。”
林鹤时不比无涯焦灼,淡道:“也未必就是绝路,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或者朋友,同理,敌人的敌人,也可以是朋友不是么。”
无涯听他弯弯道道讲得烦,他还是喜欢直接的动手,不过林鹤时都这么说了,应当是有计较,反正他的心思他一向也看不懂,索性不去揣测。
却听林鹤时问:“你有机会回到高相那边。”
无涯皱眉,“瑶瑶在你手里,我有什么可选的。”
林鹤时笑了笑,没有解释自己会让他带走小瑶。
无涯沉默了片刻,再次道:“你这人除了虚伪点,比他们都像人。”
“谢谢。”
无涯……
“所以你可别失手,我不想再让瑶瑶过漂泊的日子。”
*
翰林院。
张翰林携同身穿紫袍,身形高大矜然的男人走进国史馆,“殿下请。”
继而开口对几位正伏案的修撰道:“四皇子奉圣上旨意,重修开国史料,今日就是要选一位主负责之人。”
几个修撰纷纷站起来行礼,坐在靠窗处的林鹤时也搁了笔起身。
“国史馆的修撰都在这里了。”张翰林笑说道:“四皇子倒也无需亲自来,派人传个话就是。”
“重修史料乃是大事,父皇更是看重,既然此事由我负责,自然不能马虎。”萧彻说得客气,眼梢间却难掩骨子里的倨傲,目光扫过屋内一众修撰,审视的落在林鹤时身上。
张翰林眼亮心明,“沈大人能力出众,我看不如就让他来负责此事。”
“哦?”萧彻慵懒抬眸,“不知沈大人可愿意?”
林鹤时走上前,“下官定当办妥,不敢有纰漏。”
萧彻轻睥打量着他,须臾亲和扬笑:“那就辛苦沈大人了,我会再让人来给你传话,商议后续细节。”
林鹤时只颔首领命,待萧彻离开才抬起眸光。
*
高门规矩繁多,更别说信国公府这样的宗族大家,就连用膳时,所有人也必须等到沈崇山入座才能动筷。
沈崇山扫了眼桌上空着的位置,冷声道:“怎么,沈漾他又不吃?”
“您也知道,漾儿他身上的伤还没恢复。”萧婉华看似解释,实则是暗指沈崇山那日责罚的重了。
沈崇山冷哼,“他的体格我能不知道,那两棍子还能打残了不成?就是打残了,也是他活该。”
萧婉华攥紧筷子,目露怨恨,把一切都怪在了林鹤时头上,目光如刀子一般往他身上割去。
林鹤时放下碗箸,不疾不徐的开口:“祖父消气,三弟有情绪也是正常,想来不多时也能想明白。”
沈崇山对林鹤无疑是满意的,按着怒意点点头,“明日起,你每天清早随我先去校场训兵。”
萧婉华本就对林鹤时装模作样怀恨在心,听到沈崇山应然要把他带去校场,分明是要让他接触兵权,她恨不得当场把他杀了解恨。
林鹤时蹙眉似有犹豫,一时没有作答。沈崇山要的是平衡,他这么说无非是敲打想让沈漾振作起来。
萧婉华更不可能就这么让他得了好处,强撑着笑脸道:“雩儿近来忙着重修开国史的事,如此会不会太过劳累。”
林鹤时原本平和垂着的目光抬起,若有所思的看着萧婉华,萧婉华满心都在自己儿子身上,根本没有注意他的目光,只对沈崇山道:“漾儿确实太过混账,明日我就押他去见您。”
沈崇山视线沉沉瞥向萧婉华,“不是说他没有恢复,那就好好养着。”
萧婉华还想说什么,沈崇山已经搁了筷子起身,根本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侧目对林鹤时道:“你随我来。”
“是。”林鹤时掀袍起身。
萧婉华死死盯着两人的背影,目眦欲裂。
林鹤时从沈崇山书房离开已经是深夜,沈府内安静悄寂。
无涯自旁走上前:“萧彻来传话了。”
林鹤时略停下脚步,月光恰滑进他沉如深潭的眸内。
*
大郢虽不设宵禁,但因夜色已深,长街上已是人迹罕至,林鹤时所乘的马车拐过长街,在一间庄子外停下。
林鹤时走下马车,随着来迎的人走进庄子,穿过回廊来到一间亮着灯火的堂屋外。
萧彻背着手站在窗边,听得脚步声,转身含笑道:“沈大人。”
林鹤时站定在屋中,震袖拱手,萧彻抬掌道:“不必多礼,坐。”
林鹤时抬眸不语,待萧彻落座后才坐下,问道:“殿下找臣来,可是要商榷修开国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