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分雨
而她执意如?此,江砚不好再说什么。
姚芙绵越走越疑惑,江砚竟当真半点都不怜惜她。
昨日不是还关心她膝上的伤吗?怎的今日又变无情了?
难道只是因为江卓的事,代替江氏对她心怀愧疚吗?
众人赶在落山前到达泷水寺,见到了在此礼佛一个月的大夫人。
“姨母。”姚芙绵温言软语地表达了对大夫人的念想。
大夫人未料到姚芙绵也会来,含笑慈爱地抚她发顶,口中说道:“好孩子,姨母也念想你?。在府里过得可好?”
姚芙绵颔首,浅笑道:“一切都好。”
之?后大夫人又与姚芙绵说了几句贴己话,让她快些下去休息。
江砚一直安静地候在一旁,等其余人都退下后,才与大夫人问安。
大夫人看看江砚,唇边的笑意收敛了些,问:“怀云,我离府前嘱托你?的事,可都记得。”
关照姚芙绵,且,与她不可有?逾越之?举。
江砚恭敬颔首:“母亲的话,孩儿一直记在心中。”
大夫人满意地颔首,而后也让江砚下去歇息。
第二十六章
寺里为二人准备的寮房是临着的, 姚芙绵原本打算休憩片刻就去?找江砚,让他带她?在?寺里走走。
结果实在?累极,躺下后就不想动弹。
锦竹端来一盆热水给她泡脚, 闲谈起来。
泷水寺主要为江氏出资修建,但除了大夫人会来此礼佛外, 也有?其?他达官显贵会来此处替家人祈福求平安。
“娘子, 我听人说这里祈福可灵验了。”锦竹方才去?打热水时遇到另一户人家的侍女,两人等待的间?隙闲叙几句。
那侍女跟随她?家女郎前来还愿。两个?多月前女郎的兄长摔断腿, 女郎来此替他祈福, 如今她?兄长已可下地走动。
除了还愿之外, 那女郎这回还打算替自己求姻缘。
锦竹只是随意与姚芙绵提起, 见她?已经眯着眼好似睡熟,锦竹也安静下来。
不过多时,姚芙绵忽的睁开眼,看向窗外。
太阳已经快要落下, 挂在?天边燃红一片云霞, 再过不久天就要暗下来。
明日一早就要启程出发, 不可能有?空闲容她?去?做别的事。
“娘子,怎么了?”锦竹见她?醒, 诧异道。
姚芙绵拿过一旁的巾帕给自己擦干足底,穿戴齐整后对?锦竹道:“随我去?大殿。”
*
祈福的大殿宽敞辉煌, 一座高?大金漆身的佛像被供奉在?最中间?, 两旁还有?其?余神像。
殿中还有?另外一女郎,想来便是方才锦竹提到的人。只见她?双目紧闭, 嘴唇无声翕动, 专心为自己祈求所愿之事。
姚芙绵跪在?那女郎旁边的蒲团上,依照殿中小师父的指引, 闭上眼,诚恳地祈求阿父身体早日康健无虞。
待祈祷完,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殿中各烛台都被亮起。
那名女郎已经离开,姚芙绵不多做久留,亦起身出去?。
待她?走出大殿,殿外一侯在?此处的男子见了她?立刻露出笑,朝她?迎上来,温而?有?礼道:“在?下博陵崔氏崔忱,方才见女郎在?殿中专注祈愿不敢打搅,故在?此等女候郎出来。崔某想与女郎结识,不知女郎可否告知在?下芳名。”
姚芙绵几乎是一眼就看穿他的来意,但不过是告诉他名姓而?已,并非什么说不得的事。
她?浅笑着将自己名姓告知于他。
崔忱将姚芙绵三字在?心中默念一遍,那股悸动几乎是因此变得更?加剧烈。
方才催忱来接妹妹,便见妹妹身边有?一女郎,直将他目光吸住。
他从未见过如姚芙绵一般美艳的女子,恍惚间?还以为是自己见到殿中的神女。
于是他让妹妹先回去?,他则在?此等候姚芙绵出来。
崔忱两个?多月前不慎摔下马断了腿,妹妹来此替他祈福,如今是为还愿,且为她?自己求一段好姻缘。
崔忱原本不信这些,但眼下看来,妹妹求的姻缘如何他不清楚,他认为自己的姻缘到了。
“姚娘子方才,是在?为自己祈求何事?”
眼下天色已晚,崔忱一边送姚芙绵往她?的寮房走去?,一边找话头与她?聊。
姚芙绵只道:“为家人求平安。”
崔忱笑了:“姚娘子如此孝顺,定能得偿所愿。”
“借君吉言。”
一路上都是崔忱问姚芙绵一些问题,而?姚芙绵言简意赅地回应。
转眼已经见到寮房,而?崔忱还未告辞,大有?要继续与她?交谈的意思。
姚芙绵看到江砚的寮房还亮着烛火,眼睫微微一动,顾不得再应付崔忱,赶在?崔忱又要提问之前开口,温声道:“我还有?些事,便先告辞了。”
崔忱欲再说什么,姚芙绵已经步伐轻快地往寮房去?。
崔忱仍站在?原地,看着姚芙绵与守在?门口的侍卫交谈,而?后侍卫进去?通禀,再出来时退至一边让她?进去?。
不知那里面是何人,竟让她?如此喜悦。
*
姚芙绵在?门口同侍卫说的是,她?出大殿后便被一男子缠上,脱不得身,担心回自己寮房有?危险,故先来江砚这边掩人耳目,待那男子离开再回去?。
夜已深,此处又是山寺,大夫人的寮房还在?不远处,姚芙绵若不是这般说辞,她?担心江砚不会让她?进来。
“表哥竟还未歇下。”姚芙绵进来之后,发现江砚就着一台昏暗的烛火在?看书。
此时离酉时还有?一刻,未到江砚歇下的时辰。
见江砚目光都落在?书页上,姚芙绵只好找话引起江砚的注意。
她?面露忧愁,语气后怕:“方才那人……有?些可怕……一直跟着我从大殿走到这里。”
江砚放下书看过来。“侍卫就在?不远处,他不敢对?你如何。”
姚芙绵轻轻颔首,似乎被江砚的话安慰到,脸色瞧着放松许多。
安静片刻后,姚芙绵轻柔的嗓音又响起。
“表哥不好奇我去?大殿所求何事吗?”
烛火在?她?眼中跳跃,仿若落进她?眸中的星辉,璀璨夺目。
江砚清楚他即便不追问姚芙绵也会自顾自说下去?,她?在?他面前想说的话一定要说出来让他听见才肯罢休。
“何事。”
姚芙绵飞快看他一眼,又含羞带笑地垂下眼睫:“自然是去?求姻缘……”
姚芙绵点到为止,以她?迄今为止向江砚表露的心意,江砚不会不明白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求与他的姻缘。
然只有?姚芙绵清楚,方才她?在?大殿的近一个?时辰里,心中恳求的无一句与姻缘有?关。
毕竟,姻缘这种事,求人不如靠己。
江砚心中猜到,一时默然。
她?心中似乎一直笃定会与他成婚。
待父亲书信传来,此事便会做了结……
姚芙绵看着江砚的神情?,猜到他已经明白自己的意思,并不需要他表态。
“那人想必已经离开,我先回去?了。”她?对?江砚笑笑,“表哥早些歇息。”
“嗯。”
*
天亮之后,一行人用过山寺的早食便要出发,此刻日头还不是很浓烈。
昨日来此的崔忱兄妹也要在?今日下山,两方人在?寺门口遇上。
崔忱见到姚芙绵时几乎是双眼一亮,却?听得身旁的妹妹似是惊疑地喊了一句“姨母”。
崔忱这才去?看中间?那位雍容华贵的妇人,认出其?来。
大夫人这才注意到他们兄妹二人,面露惊喜,和蔼笑道:“阿忱、阿瑗。”
崔忱兄妹的母亲与大夫人是手?帕交。
崔忱走上前同大夫人问好。
因他只是与妹妹二人前来,只带两名侍从,又是昨日才来,才不曾与大夫人碰上一面。
大夫人未料到竟会在?此遇到故人之子,一番寒暄之后两方人一同下山去?。
大夫人问及二人来此缘由,崔忱只道与妹妹来还愿,顾及妹妹的薄脸皮不曾提起妹妹求姻缘一事。
小径狭窄,是以大夫人被崔氏兄妹搀扶着走在?前方,而?江砚与姚芙绵则在?后面。
崔忱极力?克制自己不往后面看去?,只在?大夫人提及江砚时,才顺势回头,目光经过江砚后又落在?姚芙绵身上。
姚芙绵只当看不见。
登山是累,下山是受罪。
姚芙绵每踩一步都感觉足底发虚,膝盖那处又疼又酸软,双腿几乎颤抖。
大夫人已经向崔忱兄妹介绍过江砚与姚芙绵二人,崔忱在?一次与江砚探讨之后,目光落在?姚芙绵身上,说道:“姚娘子瞧着似乎有?些不适,可否需要歇一会儿??”
日头逐渐微弱,竟是有?要起雨的势头,更?耽误不得。
姚芙绵只笑道:“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