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分雨
江砚在背完书后拿起多?看?两眼,被江巍知晓后严厉斥责一顿,陶泥做的鸠车也被摔得粉碎,而那个家仆自这之后再未在江砚面?前出现。
江巍认为那等会令人耽于玩乐的物件,不该出现在江砚眼前。
江砚的眼里应该只有家规祖训,四书五经,专注学习,而不是消磨光阴,耽于玩乐。
他就该将所有心神都放在学习家规祖训、经书典籍上,任何玩乐性质的东西都不该出现在他眼前。
他的一切早已被规划好?,一言一行都要为江氏而活。
如今,他有想要的东西,无?论如何都要得手。
*
驿站的用具不如江府,但姚芙绵本就非只会享乐之人,自然不会在意这些。赶了一日的路让她累乏,早早地洗漱过后便要歇下。
睡到半夜,迷迷瞪瞪地听到什么?嘈杂声。
“娘子,娘子,快醒醒。”
锦竹慌慌张张地将姚芙绵摇醒。
姚芙绵睡前叮嘱锦竹夜里要警惕些,锦竹只当姚芙绵以?为宿在驿站不安全,却不知她是在提防江砚。锦竹时?刻警惕,听到一点?动静便醒来。
“娘子,快醒醒,有危险。”
姚芙绵昨夜睡得晚,今日起得早,又赶一天?的路,实在是累得乏。瞧见锦竹慌乱的模样,视线越过她身后,没看?见其他人,于是翻个身想要继续睡,含糊不清道:“表哥又没来,哪有什么?危险。”
锦竹听得不明就里,心慌得一时?不知如何解释,再次将姚芙绵晃醒。
“娘子,有刺客。”
第四十三章
姚芙绵顷刻清醒, 掀开被子坐起身,茫然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娘子,外边有刺客, 侍卫已与他们厮打起来。”
锦竹急得直跺脚,却又无?能为力。
她?方才被喧闹声吵醒, 开了条门缝看一眼, 就见外边刀光剑影,一群黑衣蒙面刺客与他们此行带的侍卫厮杀起来。
她?立刻将门紧紧锁上, 跑来告诉姚芙绵。
姚芙绵此刻也清晰地听见刀剑砍打发?出的尖锐又刺耳的声音, 赶忙套上外衣。
虽客舍不一定安全?, 但显然外边更危险, 姚芙绵与锦竹瑟缩地躲在角落。
有黑影自门边一晃而过?,两人都紧紧捂住嘴巴不敢出声。
姚芙绵从未遇到这种场面,从前再危险也是财物被抢夺,这种危及性命之事不曾遇到过?。
两人心中惊惧, 在瞧见有人影停在门口时达到顶峰。
而后便是一声巨响, 门被从外踹开。
姚芙绵险些?要落下泪来, 好在来人是肃炼。
肃炼快步走过?来,说道:“有刺客, 还请姚娘子先随我去?躲避。”
姚芙绵慌乱地颔首,带上锦竹跟着肃炼走出房门。
他们所处的客舍在二楼, 而此刻大多?数刺客都在一楼大堂与侍卫厮杀。
耳边尽是剑锋的嗡鸣声, 入目一片红,地上还躺着许多?人, 一动不动, 不知是否还有气息。
姚芙绵惊恐地看着这一幕,只觉胃腹一阵翻涌, 几欲作呕。
经过?江砚的房间时,房门大开,姚芙绵朝里看去?,空无?一人,地上还有大片的血迹,躺着几名黑衣刺客。她?猛然想起什么,反抓住肃炼的手?,着急问道:“表哥呢?表哥在何处?”
江砚若是出事,虽不是她?造成,但姚芙绵也无?法向大夫人交代?。何况江砚虽待她?恶劣,却也罪不至死,姚芙绵还要靠他护送她?回扬州。
“主公无?事。”肃炼回头,举起手?中的刀挡下姚芙绵身后刺客的一击,再将其踹下楼。
姚芙绵低低惊叫一声,反应过?来后那名刺客已摔到楼下动弹不得,手?捂胸口不断呻|吟。
肃炼同江砚一般寡言,姚芙绵不问,他便不开口,然而姚芙绵此刻心绪乱成一团麻,只麻木地跟着肃炼,被他领着带到安全?的地方。
肃炼将姚芙绵主仆二人带到另外一间空客舍,此处是驿站尽头较为隐秘的地方,肃炼便守在门口。
半个时辰后,姚芙绵听见肃炼喊了一声“主公”。
她?抬头看去?,江砚正走进来。
他手?握长剑,周身气息肃穆冷然,苍色的衣裳被血迹染红。
江砚清风朗月,那手?姚芙绵只见他握过?笔,何曾像煞神一般地执剑。
“表哥?”姚芙绵朝他跑去?,在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时,立刻扭头干呕一声,停在离他几步之远的地方,不肯再向前。
江砚见她?如?此,低头看了看自己此刻的模样,皱起眉。
姚芙绵如?今已不太习惯同江砚表露关切,但见他身上那样多?的血,默了默,还是问出口:“表哥可有受伤?”
江砚看着她?,声音柔和:“并未,这是刺客的血。”
姚芙绵实在难以想象江砚动手?杀人的模样,闻言也不知该说什么。
肃寂在此时来禀。
“主公,刺客均已降伏,要如?何处置?”
“留活口。”
“是。”
肃寂与肃炼退下,江砚将剑扔到一旁,想走上去?询问姚芙绵可有被惊吓到,却见她?畏惧地后退一步,顿时步子一滞。
“表哥身上血味好重……”姚芙绵看他一眼,小声地解释。
“是我疏忽。”
江砚面色这才变得和缓,让她?在此等?候,而后转身离去?。
锦竹惊疑未定。“娘子,那些?刺客是何人,为何要刺杀我们。”
姚芙绵摇头,她?也不知。
江砚将她?留在此处,又不叮嘱什么,姚芙绵担心万一还有刺客,待在房里不敢出去?。
她?睡意全?无?,与锦竹在此等?着江砚回来。
好在并未等?太久,江砚回来,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身上再无?半点血腥味。
“已经无?事,回去?歇息吧。”
经过?这一番惊险的折腾,姚芙绵哪里还有睡意,问道:“这些?刺客是何人派来的,还会?再来吗?”
“应当是三皇子的人。已尽数俘获,不必担心。”
江砚此番离开洛阳,太子便没了助力,若他身消,三皇子胜算便会?大许多?。
江砚望着她?苍白的面色,温和宽慰道:“他们目的在我,此番是我连累你。”
姚芙绵抿了抿唇,内心复杂。
所以危险的还是江砚。
第四十四章
原以为经过这一遭会睡不着, 然姚芙绵最?后还是?抵挡不住困意,回到房里不久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次日醒来,才发现她房间门口守着许多侍卫, 驿站大堂的狼藉也都被收拾干净。
江砚从她隔壁的客舍走出来,见了她, 说道:“待用过膳再启程。”
姚芙绵乖顺地应下。
已?经无?性命之忧, 姚芙绵并不想与江砚走太近,只在江砚问话或叮嘱时?回应他一两句, 其余时?候都保持缄默, 不会主动与他搭话。
必须赶在天黑前?抵达下一个?驿站, 一行人用过膳便早早地出?发了。
这两日姚芙绵着实未休息好, 马车颠簸,坐得她浑身不适,然而晌午休整时?,她也不愿下去舒展。
用过午膳, 姚芙绵感到无?趣, 让锦竹去将那只白?兔带过来, 她想逗一逗解闷。
宋岐致送她的那只兔子,被姚芙绵一块带上去扬州。
“娘子……”
锦竹掀起车帘进来, 两手空空,欲言又止。
姚芙绵问:“兔子呢?”
“被——”锦竹未来得及回答, 车厢外壁蓦地响起两声沉稳的敲响声, 而后是?江砚的声音。
“再不下来,我?便将这畜生烤了。”
姚芙绵一怔, 掀起帘子看去。
江砚手里?提着笼子, 目光沉冷,神?情不似在开玩笑。
雪白?的兔子并未察觉到危险, 扒着笼子在嗅。
姚芙绵蹙起眉。她不愿下去,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江砚。
江砚明知她有意躲他,偏还要?逼迫她靠近。
“表哥可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想拿我?的兔子撒气?”
心中不快,姚芙绵也没什么好脸色。
江砚并未被她惹恼,见她还未有要?下来的意思,不想多费口舌,唤来肃寂,将笼子交予他。
“杀了。”
姚芙绵难以置信地瞪大眼,未料到江砚如此狠心。
“且慢!”
车窗帘子被丢下,晃晃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