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分雨
“是啊将军,如今粮草也不?剩多少,不?战死,也要饿死冻死。”
一片怨声载道?。
血迹糊得右眼睁不?开,江砚站姿清正挺拔,将众人安抚完,才去清理血迹。
江砚问起李骞行踪。
起初李骞尚一同作战,然李骞故意与他作对一般,常常提出?相反意见,江砚顺势将李骞调离,只让他去处理杂务,不?再掺和军中计策。
还未等侍者回答,肃炼匆匆赶来……
*
姚芙绵只感觉自己脑袋疼得要炸开,喉咙干渴得难受,她好似置身于荒漠,瞧不?见半点人烟,只她一人在此处受罪。
直至感受到指尖传来不?轻不?重的揉捏感,她才从?荒漠脱身,意识逐渐清醒。
入眼,便是江砚。
“醒了?”
江砚将她扶坐起。
姚芙绵怔愣地盯着江砚看,恍惚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可很快她发现不?对劲。
看了眼周遭景象,姚芙绵才发觉自己竟身处牢狱。
周围只有?一张脏乱的被褥,床铺都是干草铺成,墙角结了一张又?一张蜘蛛网。
她惊愕地瞪大眼,连身上的难受一时都忽视了。
“表哥……我怎会?在此……”
“是李骞将你我困于此。”即便身处困境,江砚依旧神态自若,不?疾不?徐地解释,“李骞早已投靠平南王,烧毁粮仓又?将应敌计策向平南王通风报信。”
“你是被我连累。”
只最后一句,他语气才带上无奈的叹息,又?隐隐夹杂一丝懊悔。
江砚作为领兵之人,李骞无法明目张胆地对他下手,故而才抓来姚芙绵,好让江砚自投罗网。
幽州的情?况比江砚预料的棘手许多。
李骞叛敌始料未及,援军有?意拖延也在意料之外。
若非这些缘故,此次战乱早已平息,姚芙绵也不?必受这些罪。
江砚的话让姚芙绵想起来了,她最后看见的人是李骞,李骞找了许多人要抓她。
看来这不?是做梦……
她又?抬眼盯了江砚半晌,微不?可察地松口气。
第八十七章
可很快, 姚芙绵发现不对?劲,指着?江砚眉骨,惊愕得瞪大眼:“这是……”
江砚微微皱眉, 解释道:“箭矢擦过,无妨。”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却让姚芙绵后怕不已。
倘若偏离半寸……
她不敢细想。
瞧姚芙绵呆愣的模样, 江砚不禁想起当初春猎时,他下颌一道细微的伤口便让她忧心不已。
江砚看?着?她, 一时分不清她此刻的担心是?否发自内心。
又再问?了两句, 得知江砚已经看?过?军医, 并无大碍, 姚芙绵点点头,未再说什么。
“接下来如?何?”她问?,“李骞……会杀了我们吗……”
以?李骞的卑劣性子?,落入他手里岂会好过?。
江砚摇头:“他不敢。”
听及此, 姚芙绵才放下心, 至少目前无性命之忧。
外?面传来一阵交谈声, 随后,李骞出现在牢笼外?。
姚芙绵抓紧江砚手臂, 直往他怀里躲。
李骞盯着?二人,缓缓扬起嘴角, 笑?得放肆。
“江怀云, 想不到你运筹帷幄,竟也有失算的一日。我早说过?, 你得意不了多久。”
江砚冷眼看?他:“你想要如?何。”
“我想如?何?”想到自己从前受过?的屈辱, 李骞只恨不能立刻将江砚碎尸万段。
可让他死有什么意思?
李骞要江砚生不如?死。
“我要你归降平南王。”李骞昂起下颌,居高临下, “死,亦或是?打开城门迎平南王入内,你选一个?。”
江砚漠然道:“打开城门,你同?样做得到。”
李骞当然可以?做到。
可如?此一来,叛城之人便成了他。
他事?先挟持姚芙绵,威胁江砚,只能孤身前来,倘若出半点差池,姚芙绵便性命不保。
即便是?他将江砚困在此处,也只有身边那些信得过?的侍卫知晓,至于城门那处,那些将士连江砚身处何处都不清楚。
李骞扯唇讥讽:“我要的可不仅仅是?这些。”
只有由江砚亲自下令打开城门,那些有关江砚起了不臣之心的谣传才会坐实。
高风亮节的江氏嫡长子?成了反贼,无论他从前有多少美名、被传得有多高尚,往后跟随他的只有一个?乱臣贼子?的骂名,受人唾弃。
“我要揭穿你的虚伪面目,让你受万人唾骂,看?那些往日崇敬你的人,都如?何蔑视你、鄙夷你的所作所为。”
不是?都说江砚是?白壁无暇的贵公子??李骞偏要让世人仔细瞧瞧,他们口?中的所谓美玉,不过?是?一滩污泥。
姚芙绵听懂了李骞的意图。
李骞想要江砚一人担下叛贼的罪名,不仅可让江砚身败名裂,即便日后平南王战败,朝廷追究罪责,李骞也可谎称自己被逼无奈,阻止不了江砚想法。
“你妄想!”
江砚尚未回应,姚芙绵便气得站起,怒视李骞。
如?此卑鄙无耻的手段,她岂能让李骞如?意:“通敌叛国之人是?你,令幽州陷入绝境的人亦是?你,休想嫁祸到表哥头上。”
“我险些忘了还有你,姚娘子?。”李骞慢悠悠道,“你若不想死,最好少说两句。”
姚芙绵从来都是?躲在江砚身后,无论多麻烦棘手的事?都扔给江砚去?处理,此刻不知是?否被气得冲昏头脑,不知何处来的勇气,挡在江砚身前继续说下去?:“李骞,你最好立刻将我们放了,一同?抗击平南王,待回去?洛阳,还能减轻些刑罚……”
李骞像听到什么笑?话,哈哈大笑?起来,笑?姚芙绵的天真?愚昧。
离成功仅一步之遥,他怎么可能在这时放弃。
李氏无一人知晓他早已投靠平南王,待他的计谋成了,李氏地位会因他水涨船高,若是?败了……也不会受牵连。
“不知好歹。”
李骞抬手,立刻有两名侍卫走?上前。
“你既迫不及待想去?送死,我成全你。”
“李骞,你若敢动她分毫——”一直沉默不语的江砚在这时出声,将姚芙绵拉至身后,“我便立刻杀了你。”
如?今江砚处劣势地位,本不足为惧,可李骞在触及江砚充满警告的眼神时,却不受控地后退半步,感到一阵胆寒。
李骞不由得怀疑。
江砚如?此轻易地便掉进他的陷阱,当真?是?毫无防备吗?
他很快从得意忘形中清醒,面前人可是?江砚,最擅揣度算计人心。
李骞冷笑?道:“威胁我也无用。你好好想清楚 ,是?想死还是?投靠平南王,两日后,我再来。”
语毕,他冷哼一声后离去?。
“表哥,你别听他的……”
姚芙绵正想着?该说些什么来宽慰江砚,转过?头去?,发现江砚居然在笑?。
并非虚伪客套或是?想让她安心的笑?容,是?由衷的、发自内心的清朗笑?意,连眉目都变得温和,像和沐的春风。
姚芙绵愣住,一时看?得晃眼,回过?神后,小声不满道:“亏你还笑?得出来……吓傻了不成?”
江砚抿了抿唇角,那晃眼的笑?意才淡去?。
不知是?否火气过?盛,姚芙绵蓦地感到一阵晕眩,捂着?额头缓缓蹲下。
江砚正想说些什么,发觉姚芙绵脸颊比她醒来时红上许多,他伸手去?探她额头,深深皱眉。
“芙娘,你病了。”
姚芙绵摸了摸自己脸颊,是?感到有些烫。
难怪今日脑袋晕乎乎的。
“无妨,睡一觉便好了。”她有些困倦地阖上眼,倒在江砚怀里,“……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做?”
李骞不肯放过?他们,难不成江砚真?要做万人唾骂的反贼不成?
江砚垂下眼,神色莫辨。
幽州的守备已是?强弩之末。
援军迟迟不来,内有李骞,外?有平南王。
几乎是?回力乏天。
“是?有些棘手。”江砚道,“但并非没?有法子?。”
太子?的人手若是?赶得及,便能摆脱当前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