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日京
“朕要一把扇子而已,又不是要你同朕回宫去。”
沈珈芙听不下去了,转头捂住了祁渊的嘴,眉头微皱,盯了他一眼,随后垂下眸,低低道:“知道了,臣女做一把扇子就是。”
说起来,祁渊给她不少金银首饰,虽然都在别院里面放着,但都是她的东西,想拿走就拿走,让她给祁渊做一把扇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终究是做男子的折扇,她在沈府还得偷摸着做这东西。
夜里,祁渊不出意外地闯了她的闺房。
沈珈芙见怪不怪。
“朕怕你睡不着觉,过来陪陪你。”祁渊说得冠冕堂皇,直接撩开帘帐与榻上的沈珈芙对上。
“天下都是陛下的,陛下自然想去哪儿去哪儿。”沈珈芙散着头发,瞥了他一眼。
祁渊轻笑一声,自顾坐在了她的床榻边,捏了捏她的手,又碰碰她的脸,说:“太医说你身子有些弱,上个月你夜里睡觉的时候手脚都有些泛凉,还得朕陪着才暖和,朕细心养了你那么久,总算把你养得好些了。”
“你别同朕夹枪带棍地说话,朕真就是来陪陪你的,快睡吧,等你睡着了朕就走。”
祁渊说的话沈珈芙自己也清楚,她在山上住了大半年,一开始总是手脚凉,补身的药膳一日日喝下去,眼见的身子好了许多,这其中确实有祁渊的功劳。
她闷闷地偏过身,睡在里侧,可迟迟也不见祁渊上榻。
于是稍稍转过身瞧他。
床帐有一半是拉下来的,祁渊靠坐在床柱这边,守着她,月光打在他的面上,将他尊贵而又清俊的脸庞照得清楚,许是月光太过清冷,照得他神情也冷漠异常,将从不把万事万物看在眼里的上位者态度照得显而易见。
第214章
番外17
可当他垂眸看向沈珈芙的时候,眼中又带着柔情,甚至弯身凑近了她,问她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沈珈芙摇摇头,没说话,她干脆转向祁渊,问他:“陛下不上榻来吗?”
这床榻他也不是没睡过。
祁渊没点头也没摇头,说:“朕看着你睡着就走了,你安心睡。”
沈珈芙也不说第二遍,见他当真老实,也闭上了眼。
这一闭眼就直接睡着了,连祁渊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又过了几日,传出消息说玉妃身子抱恙,恰好此时也正是帝王继续南巡之际。
“陛下有旨,沈家二小姐与玉妃娘娘一见如故,如今玉妃娘娘抱恙,陛下担忧,特让二小姐到玉妃娘娘身边侍疾。”
这旨意传进沈府的时候众人无不震惊,叫沈珈芙去侍疾,岂不是要跟着圣驾一起南巡?
那、什么时候还能回来?
“沈大人放心,陛下不过是看玉妃娘娘缺一个说话的人,恰好沈姑娘又是惠质兰心,最是合适不过,待玉妃娘娘病好,自会将沈姑娘安安稳稳地送回来。”刘秉和和善地笑着说道。
沈珈芙觉得,这就该是祁渊说的办法了。
“公公言重了,只是不知,该什么时候替小女收拾东西才好?”这句话也就是变相地问圣驾什么时候出发。
“圣旨来得快,玉妃娘娘那边等不得,这两日就有人过来送沈姑娘去别院,还请沈大人替多多费心了。”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送走了传旨的公公,沈父沈母齐齐看向沈珈芙。
“老爷,珈芙一个人怎么能随圣驾南巡呢?”沈母不由得率先出声道。
“你一个妇人懂什么!”沈父打断了她的话,“再说了,这是圣旨,哪能容得了人不从?”
沈母也知道这是圣旨,但她就是心疼自己的孩子,看着沈珈芙的时候都忍不住想掉眼泪,这孩子怎的那般命苦,才从三清寺回来待了一个月都不到,现在又要去给玉妃侍疾,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归家,归不归家都另说,去玉妃跟前伺候那可就是半只脚踏进了宫门,规矩严谨,也不知玉妃是不是个好心肠的,蹉不蹉跎人。
沈珈芙听到沈母私底下说这些话的时候忍不住劝慰她:“母亲不必为女儿忧心,玉妃娘娘是个极好的人,女儿在她跟前侍疾不会出岔子的。”
“等圣驾南巡回来,女儿便可以归家了。”
虽是这么说,但沈珈芙心里多少也有些没底,偏夜里祁渊也没过来,一直到两日后她被送到了鹤山别院。
别院的大门一关上,沈珈芙被人引去了后院,祁渊不在这儿,听宫人说是要准备几日后启程南巡之事,这几日正忙。
沈珈芙到了屋里,格外熟悉眼前的一切,她望了眼四周,最后坐在矮榻边叫人把她绣了个开头的绣布拿过来。
说要给祁渊绣扇,她也不会食言,想着祁渊说的话,说等他回宫了也能有个念想,这念想她绣得认真,选的也是极符合祁渊身份的玄色,准备在上面绣金色的纹样,中间另选一样玉白的轻纱料子,在上面绣缠枝花鸟,扇柄用象牙最好了,不易坏,对了,还得有个扇坠。
沈珈芙绣得出神,在家中偶尔还有人闹一闹她,沈灵初隔段时间就要来她屋里吵她,她嫌烦,在这儿倒是安静,也没人敢吵她。
这话也不对,有人吵她。
“原来这就是珈芙要给朕绣的绣扇么,玄色沉稳大气,珈芙好巧思。”祁渊进来的时候没声儿,直接坐到了沈珈芙身边,一眼就看出了她在给他绣扇子,张口就是夸。
沈珈芙没注意到他来,手下一抖,针轻轻扎了下手指指腹,她立马抬起头,看着祁渊。
祁渊的身份是皇帝,她选玄色也正常,选个颜色都能被他夸出花样来,真是稀奇了,祁渊有这么好脾气?
正想着,手被带了过去,指腹渗出一点小血珠,被祁渊拿着帕子轻轻蹭掉,还心疼地说:“下次朕进来见你在绣东西就不说话了,伤了手。”
沈珈芙把手抽回去,看着他,轻轻说:“还不是陛下,非要臣女绣。”
祁渊好像还非得要她点东西才肯罢休,听沈珈芙这么说了也不搭腔,只是好笑地给她指了指外边儿的落日。
“朕若再晚些回来,珈芙是不是就该忘了用膳了。”
沈珈芙有些脸热,悻悻地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说没有。
“不绣了吧,朕带你去用膳。”
晚膳在前院放了张桌子,今夜有晚风吹着,沈珈芙自己搭的秋千就在不远处被风轻轻吹得动起来。
“先用你的药膳,你回家这几日有老实喝吗。”祁渊命人把她的药膳送来。
说是药膳,其实也就是一碗各类药材和食材混在一熬成的汤,滋味不算好喝,但也不难喝。
祁渊和她待了这么久了也多多少少能看出来沈珈芙挑嘴,平日里爱吃好吃的,这么一想,在三清寺那大半年确实是去吃苦了。
沈珈芙赶紧回:“用了的,那药膳方子给了屋里的伙房,臣女命人每日午膳晚膳都送来,只是……”
只是一开始的几日药材不好寻,太医写下的方子,药材自然要用最好的,可伙房那边寻常也用不到这么好的药材,那药膳有几日就没吃上。
沈珈芙说完,双手撑在膝盖上,偷摸着去瞥一眼祁渊的神情。
祁渊皱着眉,心道这沈家养姑娘都养不好,真是没用。
“那为何不同朕说。”他可是第一日就往沈珈芙屋里去了,光看她睡觉去了,正经事儿一件没听她提起。
为何?
自然是因为药膳不好喝,沈珈芙想着能少喝一顿就算一顿。
“臣女没记起来,想着也不算什么大事,后来药材找齐了,臣女日日都喝了,未曾落下。”她撒了谎,正好这间隙宫人把药膳呈上来,沈珈芙伸手拿过去,正准备喝,被一旁祁渊的手拦了下来。
第215章
番外18
祁渊拿出干净的勺子,在沈珈芙的药膳碗里舀了一勺,尝了尝,随后放下。
没什么味道,只有一些清淡的苦味。
“难怪珈芙不爱喝了。”他轻轻开口,看着沈珈芙。
沈珈芙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被他就这么发现了自己的小心思。
“那可以少喝些吗?”每次那满满一大碗的药膳,喝下去都没什么心思用膳了。
“那就少喝些吧,以后叫人不必盛满。”祁渊答应的轻而易举,听起来颇有种娇惯着她的意味。
沈珈芙抿了抿唇,面上扬起一抹浅笑:“谢陛下。”
这也不是什么穿肠毒药,这就值得沈珈芙谢他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苛待她了。
夜里祁渊才同她说起安排来。
南巡也确实要去,再往南边走,就是景州和裕洲,倒也离得不远,祁渊想着沈珈芙没出过远门,这次带她去别处转转。
也不能剩下两个月就在曲州待着了,要把她憋坏了。
“过几日就出发,对外就说你是朕的玉妃。”生怕自己这句话说出来又让沈珈芙误会自己别有用心,赶忙接了一句,“委屈你了。”
沈珈芙有点小别扭,偏过眼神,把脑袋埋起来,什么话也没说。
“景州盛产荔枝,你不是爱吃吗,裕州又靠海,那边时不时就会有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朕到时候带你去瞧瞧。”
沈珈芙被他这话勾住了心神,抬头望他:“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祁渊抱着她,闷声笑话她小孩子脾气,就喜欢稀奇的东西。
“臣女自小长在曲州,没见识嘛,陛下快说说,有什么稀奇东西?”
“吃的喝的用的都有,就看珈芙喜欢什么了,到时候带你去仔细看看。”
因着祁渊这么一句话,沈珈芙对跟着他去南巡还有了几分期待。
两日后,圣驾离开曲州,上了曲州靠水的大船。
沈珈芙走之前还和沈家人短暂地见了一面,虽也没说上什么话,但起码能让母亲不那么忧心。
这艘船够大够宽敞,船舱内的房间都和在鹤山别院沈珈芙自己住的那间屋子差不多,她料想祁渊也不会委屈了他自己。
“江上风浪急,陛下怕娘娘不习惯,特意叫人把船行稳一些。”
既然对外身份上说她是玉妃,以免宫人们一时间喊错,祁渊就让人给她改了称呼。
沈珈芙点了点头,瞧着那扇窗户,小步跑过去,双手撑在窗户边看外面的好风光。
一阵风吹来,带起江上的潮气,又似乎飘散在风中。
“陛下呢?”她想到什么,转过头问道。
宫人说陛下在书房。
船已经渐行渐远,看不见身后的房屋了,沿途只能看见零星的屋舍和大山。
沈珈芙叫人带她去祁渊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