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日京
皇后见陛下和太后都久久不出声，帮衬着惠妃说了一句话：“惠妃应当是做不出这种事，陛下断不能只听信翡翠一人之言。”
祁渊只略想了下，叫人把翡翠拉下去再审，又下令去查那麝香是从什么地方流到后宫中的。
麝香珍贵，于女子有孕有损，在后宫之中是严令禁用此物的，不可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定是什么地方遗漏了。
“去问问太医院。”
“是，陛下。”刘秉和应声下去。
此时已到了正午，太后不肯走，祁渊也在殿内，皇后和惠妃干站着，还留有一个一直没什么人注意到的容美人。
沈珈芙就是这时候进殿来的。
第51章
知道吗
她还是过来了，刚踏进殿门，冷不丁撞进祁渊的目光，躲了躲，又装虚弱，往前到了大殿中央。
“珈芙，你快起来，怎么过来了？不是叫你休息吗。”太后拦着沈珈芙不让她行礼。
沈珈芙一直偷偷去看祁渊的脸色，闻言轻轻解释一句：“嫔妾已经好了许多了，只是、是嫔妾在偏殿睡不着，想着时辰不早了，就过来看看。”
“姑母，时辰不早了，因为珈芙的事还劳累姑母过来一趟，若是叫姑母累着了珈芙心中难受，姑母就先回去吧。”
说着，她抿抿唇，乖巧地补了一句：“嫔妾知道姑母担心嫔妾，陛下还在这儿呢，陛下会给嫔妾做主的。”
祁渊听着她这话，真想把她抓过来打一顿，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太后跟前卖乖，卖乖还不忘讨好他，他还该夸她呢？
皇后瞧着祁渊的神色，也顺着沈珈芙的意思帮腔一句：“是啊母后，时辰不早了，您今日劳累了过来一趟，还是叫人先送您回去，之后的事有陛下和儿臣看着呢。”
太后看看沈珈芙，再看看不说话的祁渊，有些犹豫，她自然是担心祁渊到时候不会给沈珈芙做主，但沈珈芙一个劲儿地说着贴心话，她也没了脾气，作罢，叫一旁的周嬷嬷留下，回了寿康宫，走时还不忘叫惠妃先回去，这里一时半会儿也还审不出个结果来。
看见沈珈芙脸色还算不错，容美人也没有再留下来，等太后的仪仗走了，她也告退。
殿中就只剩下帝后。
沈珈芙正要松一口气，忽然听见祁渊开口叫皇后回去。
她怔了会儿，脚有些不稳地发软起来，直觉不妙。
皇后也发愣，以为祁渊是要单独处理这件事，想了想，退下了。
沈珈芙借着身边锦柔的力道撑着站好，瞳孔轻轻颤了颤，盯上了殿中剩下的周嬷嬷。
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但周嬷嬷显然已经察觉到祁渊要留下沈珈芙，等皇后走了便也弯身行礼要退出去。
“嫔妾……”沈珈芙看见祁渊站起身，刚说了两个字，她整个人被换到了祁渊怀里。
锦柔恭恭敬敬退了出去，殿门一合上，祁渊把怀里的人抱坐到桌上，开始和她“讲道理”。
“抗旨？”祁渊的手扶她的后腰上，“谁叫你来的。”
沈珈芙比刚刚还要委屈，她又没做错，祁渊正在气头上，他一个人不用膳，别人也不用膳么？
他是皇帝，他自然可以随心所欲，但她只是婕妤，又不能不顾及这一屋子的人。
“可是陛下，正午了，嫔妾饿了。”她饿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不能饿着太后。
祁渊冷着脸，虽然猜到了沈珈芙过来一趟的目的，但还是没忍住掐了一把她的细腰，说不上有没有脾气：“朕还能饿着你？”
沈珈芙一听就知道他没生气，也就看着凶，放下心来，胳膊楼上祁渊的脖子，想亲他。
祁渊捏着她的脸没让她动嘴。
“能自己站着自己走吗。”
沈珈芙点了点头。
“在偏殿真睡不着吗。”
沈珈芙再点头，她不习惯那边，之前没睡过，再加上这边的事情还忧心着，更睡不着了。
“之前知道翡翠是别人派来的吗。”
沈珈芙心中猛地一跳，差点就顺势点头了，头已经低下去一半，强行直起来，看见祁渊那双能洞穿人心的眸子，后背惊出冷汗。
“再撒谎，朕亲自罚你。”祁渊漫不经心道，又问了她一遍，“知道翡翠是别人派来的吗。”
沈珈芙被问得快要撑不住了，她半真半假地轻轻开口：“之前不知道，后面，后面觉得不对，有一点猜到。”
“哪后面，什么时候，怎么猜到的。”祁渊锢着人，一连三个问题抛出来，丝毫不留情。
他之前还在想沈珈芙有多笨，别人都在她眼皮子底下作恶了她还没察觉。
但后来瞧见被揪出来的人是谁，他又有了别的想法，无他，就怪翡翠在他面前出现的次数多了些。
若是沈珈芙一开始就知道翡翠不是她的人，定然防备着她，那后来的香囊她也应该之情才对，那么今日这一出就是将计就计。
沈珈芙没有说话，瞳孔轻颤，混乱中带着些许憋闷的哭腔道：“那时，嫔妾问她待她好不好的时候，觉得她反应有点不对。”
“后、后面，嫔妾就没叫她进殿里来了。”
沈珈芙低下头，眼泪一滴滴掉下去，又自己委屈地擦干。
祁渊不知信她没有，但也没再追问，稍退开一些，见沈珈芙一个人坐在桌上擦眼泪着实可怜得很，再度捧起那张脸，轻道：“好了，不审你了，再哭没得吃了。”
沈珈芙哭得止不住，又在祁渊的冷声中渐渐止住，为了刻意把这件事翻篇，对着祁渊喊饿。
祁渊果真不再审她，叫人去准备午膳去了。
沈珈芙只能吃点清淡的东西，一顿午膳吃得慢吞吞，摆明了有心事。
内殿已经收拾好了，再闻不见一点麝香的味道，就连一直萦绕在殿内的桂花香气也消散了个干净。
但今日沈珈芙不想午睡，她想看看究竟能从翡翠口中审出谁来。
祁渊也没走，他知道沈珈芙心里在想什么，看她在殿内没事找事做，出声叫住了她。
“珈芙，你乖一点，要么坐好，要么去床上躺着睡觉。”祁渊的声音透着些冷淡，明明是哄人的话被他说出口却叫人听了心里发怵。
祁渊在看着书册，沈珈芙在一旁想翻出一本打发时间的书来，被他这么一说，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看见他依旧低头看书，丝毫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沈珈芙不再去翻书了，她看着门外，然后轻轻走到祁渊身边去。
“陛下，您陪陪嫔妾呀。”
祁渊神色不变，眼眸藏着深深的暗色，问沈珈芙：“你想让朕怎么陪你。”
到底是年纪轻，沈珈芙勾引人的话刚说完，自己反倒红了脸，她指甲拨弄着手指，声音极低：“抱、抱着就好。”
祁渊干脆利落地摊开了手，问她：“抱着就不闹了？”
沈珈芙忍着羞，沉默着点头，身子一斜，往祁渊身上靠，怕半道被扔下来，她还抓住了祁渊的衣襟。
祁渊搂着人的纤腰，把沈珈芙抱住，没再说话。
第52章
朕应你
沈珈芙坐在祁渊怀里去看他在看的是什么书，但看清了又觉得没意思，兵书她也看不懂。
打了个哈欠，脑袋靠在祁渊肩上，呼吸渐渐放缓，眼睫也虚虚垂下又抬起，摆明是犯困了。
刘秉和在这时候轻声进了殿内，刚一抬头，瞧见陛下怀里的玉婕妤，又赶忙把头低下来，压低了声音道：“陛下，翡翠那边审出来了。”
沈珈芙一下就精神了，直起身探头去看刘秉和。
“说说看。”祁渊把沈珈芙的脑袋按回去，让他说。
刘秉和轻咳一声，说：“翡翠改了口，说那麝香是她从一个叫霜月的宫女手里拿的，她进芙蓉苑之前，曾在赵常在宫里当差，承了赵常在的恩，这才算计上了玉婕妤娘娘。”
沈珈芙双手轻轻抵在祁渊按回来的手上，她记得霜月，她初入宫时太后赏赐了几匹织云锦，她叫锦柔去内府拿的时候也正是那时候赵淑仪身边的霜月打了人，可那时她人微言轻，并不得祁渊所喜，赵淑仪和霜月也没受什么实质性的责罚，她当时还对锦柔承诺说定会让霜月付出代价。
她为宫妃后叫人去查了查霜月被安排到哪儿去了，问了才知她是要被安排去郑才人宫里，郑才人虽不得宠，但性子也算不错，在她手底下做事说得上清闲。
沈珈芙只动了动嘴就让人把霜月送去了冷宫，陪着赵常在，冷宫吃穿用度都不好，这对主仆进了里面可得受些蹉跎。
没曾想，翡翠是从霜月手里拿的麝香。
祁渊抱着沈珈芙，见她听见霜月的名字时明显态度别扭了些，还把他的手挪开了。
“霜月是谁。”祁渊说着，看向底下的刘秉和。
刘秉和轻声道：“陛下，霜月是赵常在的贴身宫女。”
又不知为何补上一句：“之前霜月曾与玉婕妤娘娘身边的宫人起过争执。”
说是争执，实则也就是赵常在那时候太过霸道，不把玉婕妤放在眼里，欺负了也就欺负了，全然不会想什么后果，反正那时候陛下也不会在意。
祁渊想起来了。
他手指撑着头，靠在座椅的扶手上，眸子往下，看清了沈珈芙的刻意疏远。
没听见祁渊再开口，刘秉和接着道：“霜月与一个在太医院做杂事的小太监相熟，据翡翠所说，麝香是那个小太监从太医院偷拿的，他不敢多拿怕被发现，便分了几次，每次只取一点，所以才没被人发现。”
“霜月入冷宫后曾在内府待过一段时间，那时候还没决定好安排她去哪儿，在翡翠入芙蓉苑之前，两人有过接触，想来就是那时候她们定下的计划。”
两个宫女和一个小太监就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沈珈芙自顾咬着唇，想着其中真假。
从身后伸出了一只手，松开她的唇，轻声：“别咬了。”
“人都抓到了没。”这句话是在问刘秉和。
刘秉和赶忙应声：“回陛下，已经派人去太医院和冷宫了，人还没带过来。”
沈珈芙心中暗暗闪过一丝猜想，没等她验证，门外来了个太监，过来禀报说霜月和那小太监都自尽而亡。
这下是死无对证了。
她下意识去看祁渊，全然不知自己如今究竟是怎么一副被人欺负后寻人做主的委屈模样。
“再去查，将他们之前接触过什么人，和谁说过什么话，都查仔细。”祁渊单手捧着沈珈芙的侧脸，滑了下她的颈侧，说，“赵氏那边，也仔细问问。”
赵氏？赵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