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日京
沈珈芙没察觉到祁渊在逗她,连忙解释:“那鱼是嫔妾放进大水缸里的,想着它们都是鱼,怎么就不能一起待着了?就拨了一尾过去。”
“真是它吃了,吃得可快了,嫔妾都没反应过来鱼就没了。”
沈珈芙接连点头,说真的。
“是是是,真的。”祁渊怕她再说多了嗓子疼,随口附和。
这几日都是好天气,冬日里出了太阳,照着人暖洋洋的,祁渊陪了沈珈芙好一会儿,又是喂鱼又是下棋又是晒太阳的,终于准备要走了。
“陛下走吧,朝事耽搁不得。”沈珈芙还在理着棋子。
他们在院子里下棋,沈珈芙怕冷,在太阳下面还不够,还要叫人搬来炭盆,这才舒服许多。
她与祁渊下了两局,虽然都是她输,但却把她的斗志激起来了,祁渊说要回御书房,她就叫人去寻棋经来,撂下了话说要胜过祁渊。
祁渊眼瞅着她这架势不错,没泼冷水,又放心不下沈珈芙那贪玩的性子,嘱咐她一句:“虽然今日暖和,但晚些瞧着天阴了就回殿里去,知道了吗。”
沈珈芙抬头去看他,再去看看头顶的太阳,哦了一声,催他:“陛下快走吧,迟了可没人敢说陛下,反正都是说嫔妾缠着陛下耽误陛下理政。”
祁渊的眉心跳了跳,听不得她这话,伸手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
“反正是看看棋经,朕那御书房也有,同朕一起去吧。”
沈珈芙疑惑地啊了一声——她不想去。
“可是、可是嫔妾想晒太阳。”她站着不肯动,“陛下的御书房里晒不到太阳。”
“你是花儿还是树,晒那么多太阳做什么。”祁渊打定主意要带她一起。
沈珈芙皱着小脸,朝着祁渊:“你——”
“我、嫔妾腰酸腿软,走不动,不去不去。”她撒脾气,不肯依祁渊。
她抛出这个理由,祁渊再怎么样也要心疼她的,毕竟将沈珈芙搞成这副模样的就是他自己。
“那你听话些,天阴了自己回屋里。”祁渊妥协了,见沈珈芙点头,他忍不住捏捏她的脸颊,轻声说,“母后一个劲儿地说你乖巧,你尽会装乖。”
沈珈芙无辜地眨了眨眼。
她在祁渊面前装乖祁渊不是一早就知道吗?
还说还说!
烦人!
“朕晚些过来陪你用晚膳。”他说着,侧眸看一眼棋盘,“若实在想练练,朕叫人来陪你。”
什么人?
沈珈芙不懂他的意思,奇怪地看他。
可祁渊没继续说了,在沈珈芙面前留了个钩子,把人吊着,转头就走。
过了一会儿,沈珈芙吃着点心,听见宫人过来传话说郑嫔过来了。
她差点呛到,赶紧喝了点水,叫人把人请进来。
郑嫔给她行了礼,见她在看棋经,瞬间懂了御前的太监来她宫里的时候说的那些话。
让她来陪着玉嫔。
原来是这个陪。
“娘娘是在看棋经?如若娘娘不嫌弃,嫔妾可以与娘娘对弈几局。”郑嫔态度极好,叫人挑不出错处来。
沈珈芙愣了一下,说了好,叫人去备茶。
她一面打量着郑嫔,一面想,祁渊说找人来陪她,找的人该不会就是郑嫔吧?
“嫔妾自小跟着祖母学下棋,虽说比不上陛下,但也有一套自己的棋路,娘娘可要当心了。”郑嫔这话是笑着说的,她一贯做事认真,但陛下让她来陪玉嫔下棋,她又不能做得太过分把玉嫔弄得不高兴,所以率先提了一句,好叫沈珈芙有所准备。
沈珈芙也笑了,郑嫔这态度并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反而觉得她挺坦诚直白,她也有些好奇:“你经常和陛下下棋吗?”
郑嫔点头,大大方方说了实情:“陛下来嫔妾宫里,都是来下棋的。”
都是去下棋?
沈珈芙表情奇怪,忍不住去瞅瞅郑嫔。
郑嫔已经执起棋子,落在了棋盘上。
如若祁渊去郑嫔宫里都是去下棋的,那她、那他们岂不是……
郑嫔只凭下棋都能到了嫔位,想来是棋艺高超,让祁渊都惜才了。
可祁渊……
祁渊他也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沈珈芙想不通,连带着下棋的思绪都有些乱,直到没一会儿就要被郑嫔逼到死路,她着急起来,赶紧找退路。
这一局是郑嫔赢了。
沈珈芙收拾收拾心思,认真应付下一局。
郑嫔的棋路不像祁渊那样筹谋戏弄,反而像是自然而然地下到了自己想下的那一步,而沈珈芙就要弱些了。
天渐渐变阴,锦柔过来让她们移步到殿内去。
刚好又是一局结束,沈珈芙和郑嫔一齐抬头看了眼天色,郑嫔起身行了一礼:“今日就到这儿吧,能与娘娘下棋,嫔妾很是欣喜,若娘娘不嫌弃,往后有需要的时候嫔妾都能过来。”
天刚阴下去,实则时间也不早了,沈珈芙和她下了一下午的棋,觉得郑嫔这个人也蛮有意思的,话虽然不多,却很有耐心。
“好啊,你能过来陪我下下棋我很开心,那我叫人送送你。”沈珈芙起身,叫宫人去送一送。
“嫔妾告退。”郑嫔退下了。
沈珈芙看到她走远了,轻轻托着脸,目光追过去。
奇怪,她当真看不出一点郑嫔的目的。
她但凡有点别的心思,刚刚同她下棋的时候就该表现出来了,可是没有。
她一个和她同阶位的妃嫔被陛下叫过来陪着下棋,换个人定然不会高兴,可她看上去还挺适应的——起码表面上是这样。
不不不,她得多长个心眼,免得祁渊到时候又说她偏听偏信,对谁都不设戒心。
沈珈芙不确定地摇了摇头,打算等祁渊过来了主动和他说说。
“娘娘,天冷了,咱们进去吧?”锦柔给她披了件斗篷,笑着轻道。
“好哦,那我再看看书。”太阳一被遮住,四周立马就冷了起来,沈珈芙拿上书回了殿内。
第89章
帕子
快用晚膳的时候祁渊过来了,见沈珈芙正在殿里点着烛火绣手帕。
他走了过去,偏头看一眼她手里绣的手帕花样。
“下午玩得可开心?”
沈珈芙抬头,嗯了一声,说:“郑嫔娘娘很有耐心,同她下棋嫔妾也能学到许多。”
“这手帕……”祁渊正要开口,沈珈芙率先堵住了他的话。
“陛下瞧瞧,嫔妾绣的这梅花可好看?是照着那花瓶里的花绣的。”
手帕是浅白中带绯的颜色,几多红梅绣在上面,将整个素净的手帕点缀着,好看得很。
祁渊不动声色地看着,伸手将沈珈芙递来的手帕握在手里捏了捏那柔软的料子,说:“你绣的自然不会差。”
沈珈芙被他夸得开心了,有些得意,又将得意压回去:“也还好,只是嫔妾平日里用着的手帕花样看腻了,绣着玩玩的。”
祁渊看她一眼,视线转向篓子里的料子,漫不经心地在里面挑拣着,选出一块黛色的料子,交到沈珈芙面前:“这颜色不错。”
沈珈芙一怔,看看料子,又抬头看看祁渊。
“不好看,嫔妾喜欢漂亮的,淡雅些的,这个太深了。”她摇摇头。
祁渊不着痕迹地扫一眼她手里正绣着的红梅,再次点了点递出去的料子,说:“朕喜欢这个。”
沈珈芙听懂了。
她声音略有些别扭:“陛下怎么又要嫔妾的东西……”
不是刚给你绣了腰带吗?
“沈珈芙,还想不想去春狩了。”祁渊轻笑看她。
沈珈芙拿过料子,也朝他笑得乖巧:“陛下喜欢嫔妾绣的帕子就直说嘛,都答应了嫔妾要带嫔妾去春狩的。”
她一点也不怕,说了这话还将针线都放下,撑起身子朝祁渊靠近。
她若即若离的,身子离祁渊很近,见祁渊要伸手搂住她又往后抽离,轻飘飘坐回去,像一只餍足的小狐狸,笑眯眯又慢悠悠地说:“陛下放心,嫔妾定然要给陛下绣一头猛虎在上头,好叫旁人都知道陛下的威严。”
祁渊没说话,眸中多了几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入夜以后,沈珈芙再次为自己捉弄祁渊一事付出了代价,她被祁渊捂住了唇不让叫,祁渊说得冠冕堂皇,说怕她嗓子疼,然而力气却一点也不减,非要把人堵得憋着嗓子直哼哼才肯罢休。
沈珈芙第二日就给祁渊的手帕上绣了只可可爱爱的白软兔子,还给兔子加了双红眼睛。
又过了几日便是二皇子的满月宴。
那日兰嫔生产,她没上前去看刚被抱出来的小皇子长什么模样,兰嫔生产之后身子就不好了,也不知道这一个月补回来没有。
“随便弄弄就好,今日又不是我的好日子,不去同她们凑热闹。”沈珈芙不让人打扮地太隆重,穿了身挑不出差错的衣裳,赶在不早不晚的时辰去了倾香殿。
她到的时候正殿上已经坐了不少人,惠妃娘娘还将大皇子和二公主带来了,许久不见的兰嫔正被众人围着说话。
沈珈芙远远坐着,看过去一眼。
兰嫔瞧着气色好了不少,她今日的打扮很是娇艳,穿着身胭脂色的裙子,盘起的发髻上坠着金钗和步摇,屋子里暖和,她和众人说话的时候也仿佛有了底气一般,不似以前。
沈珈芙托着脸去看外面,早知道就晚些再来了。
殿门外又有人过来了。
她直起身。
来的是郑嫔。
“玉嫔怎么一个人在那儿坐着?不过来一起说说话。”温淑仪盯上了沈珈芙,也不看她,随口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