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日京
若是被谁冤枉了或是闹起来,陛下也只会站在她那边。
这要放在别人身上,那可都是想都不敢想的殊荣了。
但她也知道,玉嫔娘娘年纪小,又是个好玩的性子,从奚山回宫了自然会觉得有落差。
于是放缓了语气,安慰她:“娘娘您想,回宫了也有好处的,娘娘您之前不是说想扑蝴蝶吗?奚山遍地都是草,正是春日,宫中御花园里的蝴蝶肯定多,寻个天气好的时候娘娘就能好好玩了。”
沈珈芙听完,直起身来,狐疑地看着郑嫔,觉得她是不是把自己当成小孩儿了。
于是轻咳一声,正色道:“御花园中正是花开时节,若是蝴蝶多,可以观赏一二。”
“不知今年陛下会不会去行宫。”
“行宫?”沈珈芙问,“是昭北行宫吗?”
昭北行宫依山傍水,夏日清凉,是个好地方。
郑嫔点了点头。
“那去年没去吗?”昭北行宫那么近,为什么不去?
“陛下不爱去行宫,之前也就只去过一次,不过今年说不一定。”说罢,郑嫔看了眼沈珈芙。
夏日天热,陛下若是心疼玉嫔娘娘,定然会让人去昭北行宫小住一段时日,这不难猜。
沈珈芙哦了一声,没话说了。
下棋下不了,沈珈芙就靠在窗边看书,可没看多久又觉得困,揉了揉眼睛看着自己马车里的一寸之地,眼睛瞅瞅前面祁渊的马车。
她想过去睡觉。
郑嫔有眼色地看出了什么,起身说先回去了。
等郑嫔走了,沈珈芙收拾收拾就跑去了祁渊的马车,上去的时候马车停稳了才让她踩着脚蹬子上去。
祁渊在喝茶,见着她过来也不意外。
“方才朕叫你过来怎么不来,现在倒是主动来了。”祁渊说着,放下茶盏叫她过来。
沈珈芙冲他笑笑,往他身边去,坐下说困了。
她这副表现,好像她才是那个要选人侍寝的皇帝,想往哪儿走往哪儿走。
祁渊捏了下她的脸,给她让了位置。
“睡吧睡吧。”他将被子整理了下,问沈珈芙,“要朕陪你睡吗?”
沈珈芙坚定地摇摇头。
行吧。
虽说要回宫了沈珈芙不大高兴,但她也接受的很快,等到了皇城的那一日就看不出不高兴了。
回了玉芙殿,先是叫人把东西收拾了,又听宫人说了这一个月宫中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她走之前刻意留了个心眼,叫身边的宫人都注意到不要叫别宫的人进来了,只怕殿里会多些什么或者少些什么。
只是这一个月里后宫里面说得上是风平浪静,就连许美人都老实了下来。
“许美人肚子的孩子已经七个月了吧?”沈珈芙想到之前容才人和她说的话,祺嫔想要养着许美人腹中的孩子,也不知现在她这主意打消了没。
“祺嫔解了禁足令了吗?”
“回娘娘,解了,是皇后娘娘解的。”
“那淑妃娘娘呢?淑妃娘娘的病可有好转了?”淑妃这个病病的也太久了些,只看陛下想不想再放她出来了。
宫人摇了摇头,说还没有。
这样啊……
沈珈芙想了下,许美人肚子里的孩子才七个月,起码最近两个月她都是安全的,只不过她现在闭门不出,想来也是自己察觉到有人想去母留子,这才躲着人呢?
夜里,沈珈芙去沐浴洗漱,正在水中昏昏欲睡的时候忽然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
她醒了神,划过水面过去,正要起身去拿衣裳的时候发现自己没拿里衣。
犹豫着又缩回水里。
祁渊在外面等着沈珈芙,听着她明明都要出来了,没一会儿又没了动静,正要进去看一眼,沈珈芙说话了。
“陛下,嫔妾的里衣忘记拿了,陛下给嫔妾拿一下吧。”
她提醒一句:“就在柜子里,陛下你找找。”
祁渊瞧了眼那柜子,依言打开往里翻找。
沈珈芙的里衣都是很柔软的料子,她娇贵些,要穿得舒服才行。
正要拿出一件浅粉色的里衣,猝不及防将旁边的一个小木盒子拽了出来,落到了地上发出响声,盒子也被撞开,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
祁渊弯身去捡,却看见地上落了条手帕。
这条手帕一看就知不是姑娘用的,苍青色的手帕上还绣了翠竹,一看绣样就知是沈珈芙绣的,只不过似乎是没绣完,还有一小节竹叶断在那儿。
但也不像是沈珈芙给他绣的帕子,这颜色和纹样,与他的气质并不相符,倒像是要送给什么文弱公子的。
祁渊没说话,拿着沈珈芙的里衣,将被摔破的木盒子和那手帕都扔到了一旁去,进了浴间找人。
沈珈芙还奇怪他怎么还不进来,她刚刚听见了一声动静,好像是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
祁渊把她的什么东西摔坏了吗?
探出身想去看看门边,又看不见,自己没衣裳穿,只能等着祁渊进来。
这时候,门开了,祁渊拿着她的里衣走进来。
第121章
心盲
沈珈芙盯着他手里拿的衣裳,扶在池边,另一只手要去接。
祁渊没给她。
“陛下给嫔妾就是了,嫔妾自己会穿的。”沈珈芙歪了歪头,不解地看他。
干嘛还要逗她?
祁渊把干净的衣裳挂在一边的架子上,将宫人准备好的给沈珈芙擦身的布巾拿到了手上,叫她先从水里出来。
沈珈芙都已经给他看过了,虽然也没什么好害羞的,但还是扭捏了一阵,迅速起身往他跟前去,被他用布巾裹着,擦干净了身上的水珠。
她抬起头看着祁渊的脸,傻乐呵着说:“陛下怎么知道嫔妾喜欢这件粉的?”
祁渊捏着她的脸,淡声说:“你那柜子里不都是你喜欢的么。”
沈珈芙点头说是,伸手要去拿衣裳,又被祁渊挡住了。
祁渊目光幽暗,一寸寸缓慢地绕过她的眉眼,似乎在考虑要怎么处置她。
怎么老是不让她穿衣裳?
沈珈芙有点呆,眼看着那衣裳就在咫尺之地,伸手却够不到,实在不知道祁渊这一出在做什么。
她正要问。
下一瞬,祁渊把她拦腰抱起,直接出了浴间,抱去了内殿的软榻上。
那巾布够大,但也只能盖住她的大腿中部,她屁股坐上软榻了还没反应过来,面前就摊开了一条手帕。
“珈芙,这是你给谁绣的手帕呢。”
祁渊问得温和,半点看不出他的坏脾气,也就是怕吓着沈珈芙才刻意在她面前收敛了。
沈珈芙的目光从祁渊的脸上移到他摆出来的手帕上,苍青色,绣翠竹……
啊,她想起来了。
这不是她入宫之前绣的那条手帕么?
不过没绣完就叫锦书锦柔给她藏起来了,现在这是……被祁渊翻出来了?
沈珈芙倒也不慌,翻出来就翻出来,当初她绣这条手帕的时候是存了些念想,想着未来的夫君会是什么样的人,最好是温和些,宽厚些的,可入了皇城又愈渐知道帝王的性子,于是把自己的那点隐隐藏着的希冀放下了,彻底埋入盒中,现在被翻了出来。
“是嫔妾自己绣着玩儿的。”沈珈芙颇有些无辜道。
祁渊捏着那手帕,说她:“你自己绣着玩绣男子的手帕。”还不是给他绣的?
沈珈芙如今身上一件衣裳也没穿,在祁渊面前就显得有些没底气。
她僵硬着脖子点点头,又小声谨慎地换了个说法,说了这手帕的来历:
“当初嫔妾没入宫时在宫外的沈府小住过几日,嫔妾原想着陛下会是什么样的人,会不会喜欢嫔妾绣的这样文雅的手帕,可是后来……”
她看一眼祁渊,继续说:“后来听说了陛下性子冷淡,威严极甚,也就觉得这手帕送不出去,干脆就没有再绣,这才叫人收了起来。”
祁渊的脸色说不上好看,却也分毫怪不了沈珈芙,自己生着闷气,问她:“你听谁说朕性子冷淡了,朕看那沈府的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么非议朕。”
沈珈芙不答这话,觉得祁渊就是胡乱说话。
这些话还需要非议么?祁渊本就是这样的性子,一开始把她吓唬成那样,她在他面前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现在还不承认。
哼。
“所以这手帕你原是要送给朕的。”兜兜转转回到了最根本的一个问题上面。
倒也不是要送给祁渊。
沈珈芙轻轻把手帕抽出来,说:“也不是,若是陛下最后打算是放嫔妾回曲州,这手帕自然是要送给嫔妾未来的丈夫的。”
祁渊闻言挑起她的下巴,夸了她一句真敢说。
视线往下,继续审视那张手帕,忽然问她:“所以你原希望的夫君是温和有礼,待人宽厚的。”
沈珈芙神情一顿,有些恍惚。
一见她这反应,祁渊就知道自己没猜错。
温和有礼,待人宽厚,文文雅雅的公子哥。
正正好能和那镜光寺遇见的余鹤初对上。
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