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日京
往前走出了一条街,沈珈芙茫然看着前面望不见尽头的街尾,一路的花灯照着,把黑夜照得宛若白昼。
这么大的架势,莫不是祁渊派人弄的?
沈珈芙狐疑地看着祁渊,祁渊也毫不掩饰,低头捏了捏沈珈芙的下巴,说她聪明,搂着她继续往前走。
“陛下,我们这是去哪里?”刚刚一路都在主街上,也热闹,沈珈芙还买了不少小玩意儿,现在越走越偏了,周围也安静下来。
沈珈芙瞅了瞅周围,觉得有点眼熟。
忽然,她想到什么。
这好像是她入皇城时走过的那条路,那时候她在马车里听见马车外的喧闹声渐渐消失,这才撩开车窗帘往外看看,看看往沈府去的路。
祁渊的话告诉了她答案:“去沈府。”
还真是去沈府。
不过,去沈府做什么?
沈珈芙不解,想了想也没想明白。
可前面愈发暗下来,紧接着他们就停在了一座宅院大门前。
沈珈芙摸了摸耳朵,想说祁渊走错路了,这也不是沈府啊,这大门上都没有牌匾,而沈府也不在这儿。
门上挂着灯笼,刘秉和走出来往门上敲了敲,里面很快就有人过来开了门,对着外面的人躬身行了一礼。
祁渊带着沈珈芙往里走。
虽然天黑了,但宅院内四处都点着灯笼,石灯中的烛火点亮了脚下的路。
祁渊带着她往里走,一边走一边说:“朕打算把你父亲调回皇城。”
沈珈芙瞪大了眼睛,差点没走动路。
祁渊拉她一下,带着她往前,看她这副被吓到的模样,捧着她的脸亲了亲:“虽然你父亲无功,但你兄长在西北立了军功,朕行此举也是论功行赏。”
“不过这宅院落的是你的名字,你要是不高兴了,可以把人赶出去。”
关键是要让沈夫人来皇城,曲州还是太远了,不方便。
“我的…名字?”沈珈芙反应过来,祁渊这是送了个宅子给她。
皇城寸土寸金,要在这儿落脚,光有钱还不够,还得有权才行。
虽然沈珈芙都在宫里住着,也不会出宫来住,但这房子落的是她的名,地契也在她手里,她想让谁住进去就让谁住进去。
“是,珈芙自己的房子。”
祁渊耐心地回她话,又带着她继续往前。
“等明日朕就下旨,叫你父亲一家来皇城,至于曲州,你若是还想着回去看看,日后总是还有机会的。”
沈珈芙愣愣地点了点头,看他带她往西院去。
“看看这宅院有哪儿不满意,朕叫人再改改。”
沈珈芙还能有什么不满意,她已经很满意了,在院子里自顾走了走,又觉得不熟悉,走回到祁渊身边,贴着他,看了看身后远远跟着的宫人,小声地问:
“陛下是不是听谁说了什么才想着把嫔妾的父亲调回皇城的?”
她今日才想着晚上和祁渊说母亲的事,没想到晚上还没等她开口祁渊自己就已经给她安排好了,根本不需要她提。
难道不是她身边有人在祁渊跟前说了什么?
祁渊一看沈珈芙那副谨慎的模样,有些好笑,也低声回她:“珈芙是怕身边有人给朕传小话么?”
那必然是有的,方瑜那么大个人就站在那儿,成天跟在沈珈芙身边,有一点不对她都能迅速反应上报到御前,所以祁渊才放心地让方瑜跟着她。
沈珈芙瞅瞅方瑜,有些不好意思,别扭道:“没有啊。”
“没有就别问,就不能是朕成日都想着你吗,想让你高兴吗?”祁渊捏捏她的脸,轻轻质问她。
沈珈芙连连点头,说了声好。
“乖,还有你的生辰礼,朕带你去瞧瞧看。”祁渊满意了,牵着沈珈芙往回走。
第146章
琉璃灯盏
祁渊说的生辰礼叫沈珈芙想起来了,就是那个一连出去行宫好几日还把她惹哭了的说的要给她好好准备的生辰礼。
她刚刚还以为这房子就是祁渊给准备的生辰礼呢,原来竟还不止。
沈珈芙跟着祁渊往一间屋里走,这屋里没点烛火,门一关上就黑漆漆的,只能借着屋外的月光看清周围,而周围什么也没有。
要不是祁渊还牵着她的手她当真会害怕,这黑漆漆的屋子,祁渊要给她什么生辰礼。
该不会是要吓唬她?
察觉到祁渊要松开她的手,沈珈芙吓得赶紧把他的胳膊抱住了,声音有点小又着急:“陛下要去哪儿?”
“我陪陛下一起走。”
祁渊轻笑了一声,直接侧过身把沈珈芙抱了起来。
他一点不费劲儿地抱起了人,自顾往前走,走到桌前才停下,把沈珈芙放下来,又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不知在桌前做了什么,透过一点手指间的缝隙,沈珈芙瞧见了一抹亮光。
“好了,看吧,朕给你的生辰礼。”说罢,他放下手示意沈珈芙看。
黑漆漆的屋子内忽然有了亮光,幽蓝的光映在墙壁上,纱帘上,照出一片片绚烂的光影。
这是个花灯,却也不像寻常的花灯,起码这不是纸糊的或是木头做的。
沈珈芙的视线立马就落在中央的灯盏上挪不开眼了。
“陛下,这个烛火是蓝色的。”沈珈芙说完,看着周围,叹了一声,“好漂亮啊。”
她未曾见过这么漂亮的灯盏,还能照出蓝色的光来,是宝石吗?
祁渊嗯了一句,在她身后揽着她轻咳一声道:“这是琉璃盏,是朕自己做的。”
祁渊亲手做的?沈珈芙惊讶地看看他。
“不是问朕在行宫外面做什么去了吗?就是做这个去了。”
一个琉璃盏,祁渊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制成这么一盏还算满意的,既要制出型来又要合沈珈芙的心意,还制废了好些个。
“里面嵌了颗夜明珠,还有那周围的,全是蓝宝石。”
祁渊知道沈珈芙喜欢这种漂亮的东西,单单做个琉璃盏祁渊还有些拿不出手,往上嵌了数颗宝石和夜明珠才算满意。
果然,他就知道沈珈芙会喜欢。
沈珈芙凑近过去往里仔细瞧,瞧见了里面那颗夜明珠,下方灯盏中的火光小小的,被琉璃盏周边的宝石折射出光芒,这才映照到了整个屋子。
“朕那时候送你花灯是不是还问你喜欢花鸟纹样还是山水的,你说喜欢画美人的。”祁渊轻笑摇头,“要说别的朕还能给你弄到灯盏上,美人就难了,太细致,朕只好换了法子。”
沈珈芙的脸红红的,将琉璃盏拉近了又看看,然后侧身小声说:“好漂亮,嫔妾特别喜欢,多谢陛下!”
“嫔妾就将它放在寝殿里,以后睡觉都不用点烛火啦,点它就够了——”
不过这个光是蓝色的,会不会映照在窗上把屋外的宫人吓着?
沈珈芙还没来得及细想,唇上一软,祁渊覆了上去,应了她的话:“好,就点它,夜夜都点。”
屋内幽蓝的光未灭,只是动了起来,不一会儿,门打开了,沈珈芙小心翼翼地提着手里的琉璃盏出来,祁渊在身后护着她往前走。
“好了,回宫吧。”说罢,祁渊要把灯盏灭了,沈珈芙却不愿,还说想再看一会儿。
“别自己拿着,里面燃着的是灯油,当心烫着你。”说罢,伸手过去把灯盏接过来,拿给了身边的宫人,“回去再给你点着,别看了。”
沈珈芙眼神还落在上面,悠悠开口说着真好看。
看来是真喜欢。
祁渊把她抱上马车,一路回了宫中。
回宫洗漱过后时辰已经不早了,沈珈芙打着哈欠趁着祁渊进去沐浴洗漱的功夫又叫人把灯盏点上了,还叫锦书和外面的宫人说了一声不要被吓着了。
等祁渊出来,瞧见殿中暗了下来,不出意外看见床榻边,那盏琉璃灯被挂在了架子上,沈珈芙正在床榻上探出脑袋瞧着映照出来的光。
祁渊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在床榻边将床帘拉上,随后上了床榻,把沈珈芙搂到怀里,看她还睁着眼没有睡意,轻轻拍了拍她的腿根:“还不睡。”
沈珈芙含糊着应了一声,把脑袋埋进祁渊怀里,点头说要睡。
隔了许久,四周静悄悄的,祁渊都要睡着了,感觉到怀里的脑袋动了一下,低头一看,沈珈芙还睁着眼睛,一脸精神样。
“沈珈芙。”祁渊轻轻摸摸她的肚子,提醒她睡觉。
这回沈珈芙倒是听话了,只不过没一会儿又把祁渊叫醒,结结巴巴又不好意思地说这光太蓝了,她有点害怕。
之前还说要以后都点着它,拿回来第一夜就把自己吓着了。
祁渊轻嗤一声,笑出了声。
“好了,你睡着,朕去把它灭了。”
沈珈芙看他下榻去把火光灭了,很快又回来了,殿中很暗,她悄悄的声音响起,似乎在强调什么:“以前见着的烛火都是黄色的,它不一样,嫔妾不习惯才害怕的。”
祁渊说知道。
“本就是送给你的生辰礼,以后夜里还是别点着,白天点着玩玩可以。”
沈珈芙嗯了一声,说好。
生辰过后,秋意渐渐袭来。
沈珈芙收到了两封家书,一个是远在西北的兄长送来的,另一个是从曲州来的。
一起送进宫来的还有几张皮子。
兄长在信中说了其中的一张白狐皮是亲自猎来特意给她留着做成斗篷的,他知道沈珈芙怕冷,一起送来的还有另外的一些稀罕物件,是在皇城见不着的东西。
沈珈芙拿着信,又看看那张白狐皮,叫人给尚衣局送去做成斗篷。
把兄长的信看完她才又打开曲州的来信。
这封信里面有两张信纸,其中一张是父亲写下的,另一张是母亲的字迹。
父亲的话里话外都是在说让她在宫里谨言慎行,还得记着家族的荣耀,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沈珈芙都懒得看完,扔到了一旁去,把母亲送来的信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这才心满意足地都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