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日京
锦书锦柔是从小跟着沈珈芙的，沈夫人也放心，瞧见殿中宫人走了出去，她眼见松了口气。
第155章
说说话
沈夫人眼中涌起了热泪，不禁拿手帕擦了擦，问她：“你在宫中一切可好？”
“那些信里只说好的，具体如何我也不知，你这孩子，从来都不让人操心，我也见不着你，只能凭你信中所言来猜你过得好不好。”
沈珈芙就知道自己母亲会伤怀，瞧见她哭了，赶忙说：“女儿在宫里好着呢，您不是都说我胖了吗？陛下整日都顾着我好吃好喝的，哪里会过得不好。”
“母亲别哭了，今日是好日子，可不能哭成这样。”
说到这儿，沈夫人也反应过来，急忙拭去眼泪，点头应声：“你说得对，今日不能落泪。”
瞧见母亲这样，沈珈芙有些心酸又无奈，再次和她说：“女儿说的都是真的，母亲，陛下可宠着我了，还有太后娘娘那边在，在宫里我过得很舒坦。”
“真的，女儿不说假话。”
沈夫人被她信誓旦旦的模样逗得好笑，放下手帕说她一句：“都是要当母妃的人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似的。”
沈珈芙一听，眼睛亮了亮，朝沈夫人那边坐近了些，说：“母亲，这孩子可乖了，一点也不闹我。”
沈夫人被她打了个岔，看向她已然隆起来的肚子，笑着伸手去碰了碰：“孩子不闹你是好事，可会觉得犯恶心，吃不下东西或是睡不好？”
“算算日子，这孩子在你腹中也有五个月了吧。”
沈珈芙点头：“差不多五月了，怀着他一点也不费心思，平日里就是爱睡了些，别的都没什么，陛下还叫了御前的人来看着我，一点事也没有。”
沈夫人也抿着唇，笑着点头：“先前我去太后娘娘宫中，她也提及此事，说你是个有福气的。”
沈珈芙面上有些羞赧，问起别的来：“母亲入皇城也有些时日了，在新的宅院中住的可习惯？”
沈夫人还看着她的肚子，应着：“那处宅院处处适宜，没什么不习惯的，你父亲入皇城以后倒是消停了两日，紧接着就四处投了拜帖，别人看在你和你兄长的面子上也见了他，他才是最习惯的那个。”
沈珈芙都能猜得到，父亲被贬去曲州做官，虽然挑不出什么大的差错，但也不是什么不可多得的好官，皇城中人无非就是看在他是沈家人的面子上才接见。
“母亲不必忧心，且让父亲自去找他的门路吧。”
陛下又不是昏君，虽然让她父母入了皇城，但给个闲职给她父亲就罢了，哪能重用他。
沈夫人点点头，拍拍她的手：
“这次我们举家搬回皇城，但曲州的宅院也还留着，留了些老仆在曲州，时常去打扫打扫宅院，你那闺房里的东西一样也没有动过，原是想着若你有一日能归家看看也可以随时歇下，现在倒好，回去也无人了。”
沈珈芙抿着唇轻笑，道：“先前陛下还和女儿说，以后说不准还有机会去曲州看看，家中无人，但有人收拾才好，到时候若真能回去，也方便些。”
沈夫人神色莫名地看着她，那神情似喜又似忧。
她自己的女儿她能不清楚吗，如今三句话里两句话都离不开陛下，瞧着这架势，莫不是对陛下上了心？
可宫中女子，对帝王动情也是难免之事，帝王之情爱，今日集于己身，明日便可能托之他人。
她宁愿沈珈芙是个没心肝的，不对帝王上心。
“母亲？”沈珈芙见她神色奇怪，“怎么了？”
沈夫人不好直说，只能委婉地提一提：“珈芙，陛下待你好，你要心存感激才是，切记不可恃宠生娇，耗了陛下待你的情分。”
恃宠生娇？
沈珈芙自问自己根本没这回事，她一直都是这样的啊，还很规矩呢，从行宫回来还去给皇后请了安，祁渊让她多吃半碗饭她也都听了。
根本不会有母亲说的那回事。
沈珈芙连连点头，说她都知道。
“这便好，这便好。”
“可曾说了要给肚子的孩子取什么乳名？”沈夫人笑呵呵地又把话题迁到了沈珈芙腹中的孩子身上。
沈珈芙听得一愣神，她与祁渊都还没想过这事儿呢。
“还没想到这儿。”这孩子也有几个月便要出生了，也该计划起来。
“回头我问问陛下，仔细想想。”大名是要周岁时取的，一个乳名却容易，只是不知这孩子生出来是个皇子还是个公主。
沈珈芙自己都挺喜欢的。
两人又在殿里说了会儿话，外面太监通传，说陛下过来了。
沈珈芙眨眨眼，瞧了眼外边。
沈夫人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起身和沈珈芙一起走到殿门口。
祁渊一走进大门，看见不远处已然弯身朝他行礼的两人。
沈夫人就不说了，沈珈芙这是在跟他弯什么膝盖呢。
他快步上前，捏着沈珈芙的手腕把她带起身，随后才稍稍扶了下沈母的手臂：“沈夫人不必多礼，快起身吧。”
“多谢陛下。”
祁渊悠悠的目光转向沈珈芙，瞧见她那副高兴的模样，唇边不由得也带上笑意。
“外面冷，先进殿吧。”
三人进殿落座，宫人重新奉上茶水。
“知道夫人要入宫来，珈芙昨夜高兴得都没睡着，今日一大早就起身了。”祁渊说话间态度温和，全然看不出一点平日里待人的冷意。
沈珈芙就坐在他身边，轻轻推了下他的手臂，小声嘀咕：“不许说我坏话。”
这一幕被沈夫人看在眼里，托在手里的茶盏都差点握不住了，还不等祁渊开口，便战战兢兢地替沈珈芙开脱：“玉昭仪在家中被臣妇养的娇气了些，还望陛下莫要怪罪。”
沈珈芙反应过来，错愕一下，把手收回来，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
祁渊却摇摇头，反手握住沈珈芙的手心，朝沈母道：“珈芙性子率真可爱，朕心爱之，又岂会怪罪她，沈夫人忧心了。”
沈母闻言，看看沈珈芙，连声道是：“是臣妇忧心了，陛下待玉昭仪好，是玉昭仪的福气。”
话也不能这么说。
祁渊轻咳了一声，不敢去看沈珈芙幽怨的目光，叫沈夫人喝茶。
第156章
宴后
宫人备的茶水是不一样的，给沈珈芙准备的花茶。
祁渊动作神情自然地给她的茶盏盏盖掀开，放凉了凉里面的茶水。
沈珈芙昨日叫祁渊过来，祁渊也是抽空过来了一趟，但沈夫人终究拘束，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就犯了难，不知该继续说些什么。
看出她的为难，祁渊起身，拂了拂衣裳下摆，告诉沈珈芙他要走了。
“待会儿来太央宫朕就不接你了，朕吩咐了让人给你母亲准备了步辇，记得看着时辰过来，别说着话就忘了。”祁渊说着，轻轻点了点沈珈芙的额头，提醒她一句。
沈珈芙对着他的视线，被他的身影挡着，沈夫人看不见她的脸。
祁渊却看得清楚，看见沈珈芙轻轻张口，悄声催着他：“陛下快去快去，已经够了。”
够什么够，他又不是刻意在沈夫人面前做戏表现得他有多宠着沈珈芙，他平日里就是这么待她的。
祁渊捏了下沈珈芙的脸，转过身去，走了。
等他的影子彻底看不见了，沈夫人才重新坐回去，看着朝她笑呵呵的沈珈芙，放心下去。
起码入宫两年了，这性子还没变，看来是被护得挺好的。
沈珈芙又和她说了说话，不知怎么时间过得就这么快，锦书进来提醒了一句该是时候去太央宫那边了。
宫人伺候着沈珈芙披上斗篷，将备好的手炉拿给她带着，仪仗就准备在宫外，沈珈芙的仪仗走在前面，后面是沈夫人的步辇。
一路顺畅无阻地到了太央宫外，已有不少朝臣命妇们都到了殿上，今日入宫只有沈母来了，沈父没来，入了大殿，沈夫人自去寻了自己的席位，叫沈珈芙也不用管她，先上去。
“待会儿宴上我让人给母亲的酒换成茶水，宴后还能去玉芙殿待会儿，到时候我再多与母亲说说话。”
沈珈芙说完，看见沈夫人笑着点了点头。
宴上人多，沈珈芙也不能随意走动，和沈夫人说完了话就往自己的席位上去，等着祁渊过来。
今年的万寿节与去年似乎相差不大，只不过因着后宫妃嫔家眷入宫探望一事，好些个嫔妃面上都明显带着欢喜之意，沈珈芙也高兴，在宴上多用了些膳。
等到宴后，祁渊本想叫住她，没曾想，低下头去喝口茶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他落下杯盏，寻了一圈，在后方的一个位置找到了沈珈芙。
罢了，也就今日能让她与她母亲多待会儿。
他略微思索，偏头叫刘秉和下去吩咐了什么。
回去的时候沈珈芙陪着沈母走了一截路，要不是冬日里天太冷，她还能陪着再多走走。
刚到玉芙殿，外面就有人传话说陛下派人送东西过来了。
沈珈芙到了外面，瞧见宫人们托着的几个承盘，红绸盖着，看不见里面是什么东西。
但宫人已经张了口，送的是实打实的金子。
送金子给她。
沈珈芙脑袋转了个弯，明白了祁渊的用意。
这些金子于她是没什么用处的，但她的父亲母亲回皇城，多的是地方打点，这些东西会管上用的。
她叫人收到殿中去。
眼看着时辰也差不多了，今日为了多陪着母亲说会儿话，沈珈芙没有上榻去睡午觉，等到沈母自己看着时辰起身说该走了，沈珈芙眼中流露出不舍，叫沈母身边跟着的丫鬟带了些东西回去。
沈母也没有回绝，看着沈珈芙如今的行事都颇见分寸，她格外欣慰，没让她出宫门送她，就在殿中跟她告了别。
“如今我们举家迁回了皇城，一下子就近了，日后总有机会多见面的，别难过了。”
今日一整天沈珈芙都没有在沈母面前哭出来，一是想着她若是哭出来母亲定要觉得她委屈，她便都笑得开开心心，可临到了离别的时候，沈珈芙还是没忍住掉了眼泪。
她低头拿手帕抹了抹。
这可把周围的宫人吓着了，劝着她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