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局 第47章

作者:洋芋丸子 标签: 古代言情

  路途遥远,我不想和哥哥分开。

  于是我求了大人让我跟着一起,大人很好说话,一口答应。

  他还劝慰哥哥:“队伍人多,又有兵器,你家妹子一路跟着,不会有事的。”

  押运的前两日一切都风平浪静。

  第三日的夜晚,哥哥突然将我从睡梦中摇醒。

  “微微,快跑。”

  我恍惚地爬起来。

  看见负责押运的人躺了一地,满地都是血。

  一柄刀从哥哥身后穿过,将他捅了个对穿。

  哥哥却还在喊。

  “快跑啊。”

  我不敢再看,噙着泪一通乱跑。

  可天太黑根本看不清路,我也不知道我跑得到底对不对。

  我听见有人说:“人都杀了,一个都别放跑,银子带回去,大人自有赏赐。”

  这场押运根本就是那位大人为了贪墨饷银布下的阴谋。

  仓促之间,我感觉背上传来一阵剧痛。

  我被砍了一刀。

  我不敢停下,踉跄着继续往前跑,结果脚下一空,滚了下去。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我彻底失去了意识。

  2

  我被人救了。

  救我的人是个带着孩子的游医,她说她叫田错,行至此处,恰好遇上了昏迷的我。

  我赶忙问她有没有看见我哥哥。

  她沉默一瞬,说这附近只我一个活人了。

  我不敢相信,又往记忆里的地方跑。

  在一大倒伏的尸体里,看见了胸前一个大洞的哥哥。

  田大夫问我还有没有别的亲人,她送我回家。

  我再也忍不住号啕大哭:“我没有亲人,也没有家了。”

  我对着田大夫磕头,说我想拜她为师,跟她学医术。

  她却说她要照顾女儿,没精力照料我。

  她的女儿比我大几个时辰,但却是个痴儿。

  不仅身体极差,就连生活都无法自理。

  我再次哀求:“只要您收我为徒,我愿意一辈子照顾姐姐。”

  说这话时,姐姐突然咯咯咯地发笑。

  挥舞着手臂,嘴里喊着:“妹妹、妹妹。”

  然后又是一阵咯咯咯地笑。

  田大夫看着女儿,问我:“小姑娘,你叫什么。”

  我说我叫陈念微。

  她看着我怔了怔,竟道了一句:“是你啊。”

  我不明所以,她却好像被勾起了往日的回忆,眼底透出悲伤。

  “你的名字是我取的。”

  不知是因为姐姐突然的出声,还是因为过往的缘分,总之,她收下了我。

  我磕头行了拜师礼,正式开始和老师学习医术。

  3

  姐姐经常捂着胸口哭叫着喊痛。

  可她又不爱吃药,每次都是老师给姐姐硬灌下去。

  后来我主动接下了给姐姐喂药的责任。

  因为,姐姐好像很惯着我。

  每次只要我抱抱她,哄哄她,在她耳边说几句话,姐姐就会挎着脸乖乖喝下我喂她的药。

  老师说,她被人追杀时生了姐姐。

  姐姐一直在哭,她不得已只能捂住姐姐的口鼻,将姐姐捂晕了。

  大概是这个原因,姐姐长大之后,就成了个痴儿。

  但我还是很喜欢姐姐。

  姐姐会说的话不多,她总是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对着我叫妹妹。

  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感觉亲人还在身边。

  我最喜欢姐姐笑。

  姐姐一笑,我的运气就很好。

  能找到稀罕的草药,能吃到好吃的饭菜,能恰好背了老师要考校的药方。

  就像姐姐在保佑我一样。

  4

  我十二岁那年,发生了一场大疫。

  老师毫不犹豫站了出来,无偿给百姓诊治。

  我要跟着一起去,却被老师拒绝,她要我留在家里照顾姐姐。

  姐姐还在旁边咯咯地笑,她离不开人,所以我无法拒绝。

  结果,老师染了疫病。

  她就站在屋外,不让我给她看门。

  她说:“微微,这病不对,你们千万不要沾染,我写了一本药典,本想写完再送你,只是现下没机会了,你就将就一下吧,我染了疫病,治不好了,你姐姐以后就交给你照顾了。”

  她告诉了我一个秘密。

  她不叫田错,她叫田思安,她曾在青石镇田家村与皇帝成婚。

  姐姐是皇帝的女儿,姐姐身上的心疾之症,源自其父。

  “微微,心疾无解,若实在天命难违,你就拿了你姐姐的身份求生去吧,世道吃人,能活一个是一个,谁活着都是好的。”

  “我与皇帝成婚,有婚书为证,他当时虽用了假名,但生辰八字却是真的,若是有用,你也一并拿去吧。”

  这次之后,我彻底失去了老师。

  我带着姐姐四处游历,靠着给别人治病换一口饭吃。

  姐姐常常叫嚷:“娘亲,想娘亲。”

  因为见不到老师,姐姐经常哭泣。

  我只能一遍一遍地安慰姐姐。

  我翻阅老师留下的药典,苦心钻研心疾的医治之法。

  可却收效甚微。

  姐姐的心疾发作得越来越频繁。

  她一开始还有力气说:“妹妹,疼,我疼。”

  后来,她面色苍白地蜷缩在床上,捂着胸口,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怎么哄她,她都不肯再吃药。

  我只能像老师一样,把药生生灌进姐姐嘴里。

  姐姐不舒服,我和她一样难受。

  直到后来有一次,姐姐心疾发作,我给她灌下汤药。

  她格外抗拒,说什么也不肯喝。

  她两眼噙着泪,就那么水汪汪地看着我。

  “妹妹,疼,不活了。”

  我一失神,摔了手上的碗。

  姐姐干净的双眼很认真地看着我,又重复了一遍。

  “不活了,找娘亲。”

  我再禁不住,泪水顺流而下。

  这一次我熬了碗毒药。

  我舀了一勺,送到姐姐嘴边。

  “姐姐,你想好了吗,若是不活了,我就送你走。”

  世道吃人,活着也未必比死了更好。

  如果姐姐真的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就成全她。

  姐姐难得不吵不闹,她低头,主动喝下了嘴边的药。

  我喂一勺,她喝一勺,很快一碗毒药就见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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