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屋里的星星
弄秋也有不满:“她不来求见,只知道跪在殿外哭求,不就是想要拿悠悠之口来压娘娘吗!”
陈嫔一幅爱子心切的模样,落在外人眼中,便让人觉得娘娘是从中作梗的恶人一样。
弄秋咬牙切齿:“奴婢这就让人将她打发了去!”
褚青绾拦住了她,眸色一转,下令道:“她如果想看望二皇子,就让她去看。”
如果能发觉出宋妃做了什么,彼此再斗个两败俱伤,才是最好。
陈嫔如今虽被贬位,但和宋妃共事这么久,未必手中就没捏着一些宋妃的把柄。
胥砚恒久久不说二皇子的去处,隐隐有让其自生自灭的打算,褚青绾对此没什么看法,只要不碍着她,她全是由着胥砚恒去,半点不肯指手画脚。
但松口归松口,陈嫔如此胁迫,也让褚青绾心中不喜,她垂眸扯唇,声音不紧不慢地传出:“风寒一事,也易传染,她爱子心切,必然是要宽衣解带地照顾,也不知会不会将自己累垮了。”
颂夏抬眸,她了然娘娘的言下之意,当即退了出去。
太后确诊了中风,胥砚恒在第二日就去了一趟慈宁宫。
回来后,他没说一字有关太后的话题,只告诉褚青绾:“你身子重,就不必去慈宁宫侍疾了。”
长者病,晚辈自是要殷勤照顾的。
此番话一出,褚青绾当然不会自找麻烦,至于让谁去侍疾?位份从高到低排,谁都不例外。
六宫安稳,褚青绾也只需要看顾一下各宫送来的卷宗,宫务一事不需忙碌,褚青绾的心神也逐渐落在她自己身上。
她再有不久,就要待产,一切事宜都要安排妥当。
接生的产婆和照顾皇嗣的奶嬷嬷,从现在开始就要认真搜寻了,这不是简单的事,其中必然也要耗费不少时间。
褚青绾没忘记和胥砚恒提了一嘴,在她看来,这些子事由胥砚恒去做,该是要比她稳妥的。
便是在她搜寻适合的奶嬷嬷时,一个消息从皇子所传来,快速地席卷了整个宫廷。
褚青绾蓦然站起来,她惊愕不已:“你说什么?”
弄秋气都没喘匀:“二皇子烧退了,但许是期间烧得过狠,得了哑症!”
哑症?
褚青绾呼吸一轻,她快速地和迟春对视一眼,没再坐得住,立即吩咐:“准备仪仗,我要去一趟皇子所。”
走到殿门口时,褚青绾一顿,她又下令:“派人去御前请皇上,便说是我请他来一趟。”
“再去太医院,请朱太医和孙太医走一趟皇子所。”
她担心胥砚恒又拿朝政当借口,不肯去皇子所看望,皇子得了哑病,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褚青绾才不想独自处理。
至于再请朱太医和孙太医,孙太医是她表哥,自是可信,而朱太医是太医院院首,医术高明,由他们都确认二皇子的确得了哑疾,她才敢相信。
否则,她很难不怀疑这会不会是二皇子韬光养晦的计谋。
迟春应声:“奴婢这就让小路子去办,娘娘如今身子重,路上千万仔细着些。”
这一声让褚青绾冷静下来,如今宫中可不是安全之处,宋妃如果真的会对二皇子下手,那么是否会看着她平安诞下皇嗣?
褚青绾上了仪仗,迟春跟着嘱咐:“路上都平稳点,莫要有颠簸。”
想要平稳,速度自然快不了,宫人也都分得轻重,二皇子是重要,但怎么也比不得自己娘娘的安全来得重要。
皇子所中。
褚青绾被一群人护着走到了殿内,这殿内一股药味没有彻底散去,她没有靠近床榻,隔了一段距离,见殿内没有陈嫔的身影,她眸色稍闪,问道:“陈嫔呢?”
小旭子正替自己主子觉得难受,闻言,他擦了擦眼泪:“回娘娘的话,陈嫔照顾主子许久,今早一起身却是撑不住昏倒,才被宫人送回去,奴才还没来得及通知陈嫔。”
累倒了?
闻言,褚青绾直接略过陈嫔,详细地过问二皇子哑疾一事:“二皇子怎么回事?怎么会忽然得了哑疾?”
小旭子悲从心来,却是也说不明白:“太医说,是主子年龄太小,却连经高烧,才会得了此后遗症。”
恰逢此时,朱太医和孙太医终于到了。
褚青绾点头,让他们不要多礼:“快去给二皇子看看。”
里头的二皇子正呆呆地望着头顶,他躺在床榻上,眼神些许空洞和迷惘,似乎根本没懂哑疾是什么。
褚青绾抿唇。
她知道,其实二皇子是懂的,但他一时间根本没办法接受,也想象不到他会得了哑疾,所以才会迷惘。
如果,二皇子早知道高热会引起此等后患,他当初还会自己算计着落湖吗?
世间没有后悔药。
胥砚恒终于来了,视线只在二皇子身上停留了一刹,看出二皇子的颓态,他皱了皱眉,眸色微沉:“二皇子当真得了哑疾?”
孙太医和朱太医低语了几声,都是轻叹着摇了摇头:“二皇子年龄小,日后未必没有痊愈的可能。”
言下之意,哑疾是千真万确的。
至于是否能痊愈?便全看天意了。
褚青绾轻轻一挑眉,二皇子得了哑疾,势必和那个位置不会再有关系,倒是省了她的事。
她隐晦地觑了一眼胥砚恒,见胥砚恒眉头未松,说是担心却也不算,情绪晦暗,似是有点失望和不满,让褚青绾一时间也摸不准他在想什么。
胥砚恒只又问了一个问题:“确认是高烧引起的?”
再没有其他原因?
朱太医和孙太医对视一眼,都是脸色凝重地点头。
褚青绾若有所思,胥砚恒是在怀疑什么吗?
如今宫中会对二皇子动手的人,众人如果有怀疑的人选的话,她必然是在首位的,谁叫不论是二皇子的生母还是养母都谋害过她,她又怀着皇嗣,替腹中孩子清除障碍再是理所应当不过了。
其次,便是宋妃和容婕妤。
前者是因皇嗣,后者也是因皇嗣。
只不过前者为的是皇嗣的前程,而后者却是替皇嗣报仇雪恨。
褚青绾是不太怀疑容婕妤的,倒也不是全然信任,那个人说好听点是淡泊名利,说难听点就是懦弱怕事,不逼到一定程度,她是不会冒险害人的。
况且她对杨贵嫔的情绪复杂,复杂到一种让褚青绾理解不了的地步。
如今杨贵嫔人死了,难保她不会记起杨贵嫔曾经的好来,如此一来,她更不会对二皇子出手了。
而宋妃……
褚青绾是有怀疑,但太医都说了二皇子的确是因高烧一事才得了哑疾,她便是再怀疑也只能压下去。
褚青绾叹息一声:“好好照顾吧。”
她转头警告宫人:“二皇子虽是口不能言,但是有手有脚,总有办法说话,一旦被本宫发现你们阴奉阳违,便小心你们的脑袋!”
小旭子一众人立即跪地,颤颤出声:“奴才们不敢。”
期间,二皇子依旧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甚至胥砚恒的到来都没能引起他的关注。
再有谋算,也不过是个几岁稚童,骤然得了哑疾一事,便是成年人或许都没办法接受,遑论他呢,不曾立即崩溃,已经是他心思坚韧的表现了。
褚青绾和胥砚恒出了皇子所时,恰时撞见陈嫔疯了一样冲过来,她未簪青丝,披散在后背,只简单的一身宫裙,甚至鹤氅都没穿戴,一脸的病色却浑然不觉。
越过褚青绾和胥砚恒时,她一个眼神都没有看过来,她哭喊着“舟儿”二字,直奔皇子所而去。
反观是一路追着她的宫人被吓得魂飞魄散,当即跪了一地:“求皇上息怒,主子听闻二皇子一事,关心则乱,非是故意不敬!”
褚青绾拉住了胥砚恒,防止他再说什么诛心之语,宫中等级森严不错,但法不外乎人情,岂能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但褚青绾对陈嫔也没什么好感,她只淡淡地颔首:“行了,跟着去吧,省得她做些冲动之事。”
书画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在皇上和瑾修容相携而去后,才软着双腿站起来,没敢耽误,赶紧跟进了皇子所。
一到皇子所,她就撞见了在外徘徊的大皇子,她不敢有失礼:“大皇子怎么在这里?”
大皇子犹豫了一下,才说:“我听说二弟他……”
他没能说得出口哑疾了二字,时不时地探头朝殿内看了一眼,他呐呐道:“二弟是真的好不了了吗?”
书画不想听见这些话,艰难地扯了扯唇:“大皇子还是早些回去吧。”
书画也进了殿内,一时间殿外只剩下大皇子一人,他来回踱步,直到殿内的哭声传来,他忍不住地抹了一把脸。
倏然,他转身朝皇子所外走去。
他的宫人找了他半晌,终于找到他,忙忙走过去:“主子,您这是要去何处?”
大皇子声音闷闷堵堵的:“我……要去见母妃。”
作者有话要说:
女鹅:怎么感觉你没安好心呢?
小胥:没什么。
第102章
长乐宫。
宋妃听说大皇子来了,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让他进来。”
大皇子被竹青领进来,他一到殿内,就没忍住红了眼,宋妃心疼,但也恼他不争:“哭什么?”
大皇子堪堪低下头:“母妃是故意的,是不是?”
他不傻。
二弟的烧在第二日时其实就渐退了,但在他和珑儿一起去看望过二弟后,二弟当日夜间再发高烧,这一烧就是数日,他摸过二弟,浑身滚烫得仿佛是个火炉。
再联想那日母妃和他说的——手足情深——也是促使他前往看望二弟的主要原因之一。
他不得不怀疑起母妃是不是在其中做了什么。
宋妃难得对大皇子沉下了脸:“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现在还学不会吗?”
大皇子说不出自己为何难受:“母妃从前没教过琉儿,短短数日,却要琉儿自学成才。”
习惯一旦养成,岂是那么容易更改变的?
他红着眼和宋妃对视:“您若从一开始就想让我和他反目成仇,何必又教琉儿重视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