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屋里的星星
后宫妃嫔,谁不希望自己膝下能有位皇嗣,即便得宠如愉妃,得了一位皇嗣,即便不是亲生,也是看得和眼珠子一样重,而在胥砚恒眼中,居然觉得褚青绾过于知足?
褚青绾一夜到天明,她想起昨夜间胥砚恒的话,还有点胆战心惊。
待亲耳听见胥砚恒的薄凉之言时,她只感觉庆幸,她没有想要在这个时候有孕。
位份低微时,她即便有孕,也有可能落得苏宝林一个下场,再好的结果,或许就是像杨贵嫔一样。
这两个结果,她一个都不想要。
昨日因李美人的话而生出的一点念头,又被褚青绾重新按下,她坐起来,让迟春替她穿衣梳妆。
与此同时,胥砚恒让她协理六宫的口谕已经传遍了宫廷。
朝和宫,周贵妃没忍住摔了手中的杯盏,她压低了声音怒吼:“先是容修仪,现在又是瑾嫔,皇上到底要做什么!”
容修仪协理六宫,起码还事出有因。
而瑾嫔得到掌宫之权,丝毫没有预兆,皇上甚至都没有提前告知她,一道口谕直接传到了宫中。
眼见立后在即,胥砚恒却是一点点剥夺她手中的权利,周贵妃能坐得住就有鬼了。
于是,褚青绾到朝和宫请安时,难得见周贵妃早早出了内殿,她一抬眼就撞上了周贵妃锋利的视线,她早有预料,一如往常地对周贵妃福身行礼。
周贵妃没让她起身,而是按了按额角:“皇上今日一早传消息到后宫,让瑾嫔协理六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真是打了本宫一个措手不及。”
周贵妃轻眯了眯眼,显然,她觉得是瑾嫔对胥砚恒进了谗言,才会今日一事。
褚青绾抬起头,她也是诧异道:“娘娘竟然提前不知道么?”
周贵妃如鲠在喉。
褚青绾迟疑道:“昨日皇上对嫔妾说,杜才人有孕,贵妃娘娘要照顾有孕的妃嫔,担心娘娘力有不逮,所以让嫔妾在这个时间段帮帮贵妃娘娘。”
周贵妃握紧了双手,说来说去,瑾嫔倒是成了好心帮忙?
最让周贵妃伤心的是胥砚恒的话,照顾一个杜才人,又不需要她亲力亲为,怎么就会力有不逮了!
宫中也不是第一次有妃嫔有孕,她不傻,当然听得出这不过一个说辞。
一个叫瑾嫔能正大光明接手宫务的说辞。
周贵妃望着底下的瑾嫔,她只是垂眸赧然,却是仿佛揽了一室荣光,周贵妃终于咬牙承认了一件事。
是她忘了,皇上是天子不错,但终究是也肉体凡胎,他未必不会因为瑾嫔这一副姿色动容。
周贵妃眸中闪过冷冽。
瑾嫔必须要根除!否则后患无穷!
褚青绾还只是嫔位,就能插手宫权,一旦她到了主位,岂不是自己也要给她让位!
所有思绪都只在一刹间,周贵妃下定了主意,神情也恢复如常,她让褚青绾起身,话音似也有点抱怨:“皇上也不提前和本宫打声招呼。”
褚青绾弯眸道:“皇上也是心疼娘娘。”
周贵妃心底冷笑,这番话,褚青绾好意思说,她都觉得没脸听。
周贵妃余光一扫,瞥到了愉妃难堪的脸色,她眸色一闪,轻叹了口气:“要说协理六宫,愉妃妹妹贵为妃位,应当是最有资格的人选,但愉妃妹妹平日要照顾二皇子,或许正是这个原因,才叫皇上略过了妹妹。”
愉妃眸色有些许的冷凝。
她需要照顾二皇子,难道周贵妃就不需要照顾大公主了么!
往日没有对比也就罢了,如今连一个嫔位都能接触宫权,她再也不能自欺欺人。
愉妃控制不住地朝褚青绾看去。
入宫许多年,愉妃第一次感觉到不平。
作者有话要说:
女鹅:好的,职位没升,但是接触到公司核心了。
小胥:好一个瑾嫔升职记。
第43章
朝和宫中,对周贵妃挑拨的话,褚青绾笑容不变,仿佛没有察觉到殿内的暗流汹涌。
早在应了胥砚恒的话时,她就已经料到这一幕了。
胥砚恒一看就知道不是个会轻易放权的人,吝啬至极,能叫胥砚恒某些方面偏袒、甚至放权给她,怎么可能一点代价都不付。
褚青绾宁愿被后宫妃嫔针锋相对,也不想像容修仪一样丧失了皇嗣才得了胥砚恒一点若有似无的愧疚。
孰轻孰重,褚青绾还是分得清的。
起码如今这种情形,某种程度上,她是和胥砚恒站在同一战线的,她不会小瞧这种“同谋”的心理。
见褚青绾稳如泰山,一点慌乱和不安都没有,周贵妃敛了敛眸,心底的忌惮越来越深。
今日请安,或许除了褚青绾,没有一个痛快的。
容修仪望了眼褚青绾,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她对褚青绾的印象都是来自谢贺辞,包括这一年来的接触,在她的印象中,褚青绾应当是个谨慎且聪慧的人。
她不应该这么树大招风。
她纵然得了宠爱和权势,但比她得宠的有愉妃,比她权高的有周贵妃,二者在宫中根基深厚,若是有心要害她,岂是她一人能抵抗的?
待请安结束,褚青绾正准备要上仪仗,却见容修仪的仪仗还没走,她不解地转头看过去。
容修仪也没看向她,只是拢了拢披风,她小产后身子骨一直不是很好,她望着眼前的路,蹙眉轻叹:“瞧着是要起风了。”
褚青绾也偏头看去,小径内风静树止,看不出一点起风的征兆,她眼眸轻颤了下:“娘娘身体惯来不好,若是要起风,娘娘莫要忘了添衣。”
容修仪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径直上了仪仗离开。
杨贵嫔有点狐疑地看了褚青绾,按下不解,让宫人也跟上容修仪离开。
颂夏不解地扶住主子,她低声:“容修仪的话是什么意思?”
是在提醒主子小心?但主子和容修仪也没有过交集啊。
褚青绾眸色浅淡,明显不愿提及和容修仪有关的事情:“没什么。”
颂夏立即噤声。
褚青绾要忙起来了,协理六宫可不是说说而已,周贵妃把住权利不松手,容修仪也只得了一些琐碎之事,轮到她时,类似御膳房或者中省殿的宫务,褚青绾压根没接触到,周贵妃只给她丢了一个尚衣局的事情。
对此,褚青绾没什么看法,越是不起眼之处,越是能叫她安稳发展。
是夜,夜色浓郁得化不开,胥砚恒今晚没有进后宫。
玉琼苑内,外殿的灯都熄灭了,只有殿内余着一盏暖暗的烛火,迟春跪坐在床榻前,拿着香囊替换里面的东西。
褚青绾困恹恹地打了个哈欠,她眸色暗暗地看向迟春手中的香囊。
迟春轻叹了口气,她压低了声音:“眼看周贵妃对主子不满之意越来越重,奴婢这心底总是放不下,甚至愉妃也被周贵妃挑拨,主子现在的处境真是四面楚歌了。”
“奴婢已经让人盯着苏宝林了,但周贵妃执掌宫权多年,谁也不知道她有什么手段。”
褚青绾轻揉额角,她懒懒地倚靠在床榻上,上半身被支起,亵衣掩不住春色盎然,她轻掀起眼眸:“说时容易做时难,你对玉琼苑严看死守,她一时半会儿想对我下手也不是易事。”
迟春还是不安心:“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这玉琼苑内都是人,谁知道会不会有一个包藏祸心的,奴婢也不能保证奴婢没有疏漏。”
褚青绾指尖轻缓地点在被褥上,她视线扫过迟春手中的香囊,陡然眯了眯眼眸,片刻,她声音轻飘飘地响起:“与其在这里猜测她会怎么对付我,不如亲自给她指明一条路。”
迟春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她脸色一变:“主子是说……”
下一刻,迟春立即摇头,反对道:“主子不可,一旦此事暴露,皇上未必会向着您!”
褚青绾勾过香囊,她声音慢条斯理,透着些许轻柔:“暴露?我只是个可怜的受害者罢了。”
迟春陡然明白了什么,她抬头和主子对视,若有所思:“如果是这般,倒是值得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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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轩。
自苏宝林有出虚恭这一问题后,她对见人就有了抵触,甚至平日的请安也都被她告假不去,唯独一点,她没有忘记让青郦盯着玉琼苑。
得知褚青绾协理六宫时,她难得有点面目狰狞,她咬舌让自己冷静。
在她眼中,能害她至此的只有褚青绾,因此,褚青绾得意就等于是在她伤口上撒盐。
苏宝林看着铜镜中越渐圆润的自己,蓦然,一声闷响在殿内响起,她呼吸陡然急促了些许,这一刻,她恨不得和褚青绾同归于尽!
没有这么作践人的!
殿内没人,甚至窗户都没有开,颇有点阴暗,许久,外间响起一阵脚步声,青郦推门进来,刚从外间进来,瞬间就能闻到里外味道差异,她脚步蓦然顿了顿,很快恢复自然。
苏宝林不着痕迹地握紧了双手,内心煎熬。
青郦快速地走向苏宝林,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苏宝林倏然转过头,眸色灼热:“你说真的?”
青郦认真点头:“奴婢不敢诓骗主子,奴婢见那迟春鬼鬼祟祟地倒掉残渣,心觉不对,特意使了银子去太医院,太医言明,那残渣有避孕之效!”
苏宝林简直不敢置信。
这后宫人人都想有孕,褚青绾居然有避孕之举?
某一瞬间,苏宝林恨不得让人替换药物,让褚青绾彻底绝了有孕的可能。
既然不想生,那么一辈子都不要生好了。
但很快,苏宝林按下这个念头,有皇嗣不可怕,现在要紧的是叫皇上看清褚青绾的真面目,让褚青绾失了圣心才是主要的!
苏宝林起身就要往外走,不到门口,她就停了下来。
她这些时日一直闭门不出,现在忽然去见贵妃娘娘,难免会引人怀疑。
要是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苏宝林眸色凛然,她这些时日难得心情颇好,她转头吩咐:“明日我要去朝和宫请安。”
青郦立即应声。
待傍晚时分,苏宝林听说今晚又是玉琼苑侍寝时,微怔后,她不由得低低笑出声:“我倒要看看,你能得意多久。”
玉琼苑过于热闹,和整个昭阳宫都有点格格不入,她也该冷清下来,和长春轩一样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