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屋里的星星
褚青绾从铜镜中给了他一个微笑:“嫔妾还想好好过一个生辰宴,待下次再由得皇上折腾,如何?”
被婉拒了。
胥砚恒隐晦地撇了撇嘴,不要就不要,谁稀罕。
待一切收拾妥当,午膳也被送来,宴会的重点一般都不会在膳食上,两人都认认真真地用了午膳。
胥砚恒今日难得空闲,一整日都待在玉琼苑内,让褚青绾都有点烦了。
毕竟,他在玉琼苑内,她有什么话都不好直接和迟春说。
褚青绾隐晦地撵人:“今日御前难道不忙么?”
胥砚恒头也没抬,翻看着游记,漫不经心地往外撂出几个字:“今日是你生辰,朕陪你。”
褚青绾轻扯唇,她看是他觉得这把火烧得还不够旺,这是亲自添油呢。
她从他背后趴在他肩头处,声音轻浅,却是有点咬牙切齿:“皇上真是恨不得将嫔妾烧死。”
有人单手摸了摸她的脸,指腹轻蹭过肌肤,微风在这一刻都仿佛变得温柔:“绾绾处处顺朕心意,朕岂会舍得?”
褚青绾对这番话只信三分,她倒是真的希望他会不舍得,如此一来,她今日行事也有了几分把握。
然而,下一刻胥砚恒转过头和她对视,似笑非笑:“如果绾绾真的不慎栽了,朕一定将害了绾绾的人碎尸万段,叫她陪你一起入九泉,也不算孤独。”
褚青绾浑身泛起一阵凉意。
许久,她偏头,将脸颊靠在他掌心,垂眸仿若哀怨:“若是可以,嫔妾还是希望能好好活着陪皇上。”
胥砚恒一顿,片刻,他耷拉下眼皮,淡淡道:“朕也希望如此。”
谁也听不出他这番话是真心还是假意。
待日色渐晚,二人才一起前往广寒殿,等她们到的时候,周贵妃等人都已经到了。
因为众人都知道胥砚恒今日在玉琼苑待了一整日,于是,不论是孤标傲世的愉妃娘娘,还是平日深居简出的宋昭仪都到齐了。
銮驾到了广寒殿,是胥砚恒亲自牵着褚青绾下了銮驾。
愉妃望着这一幕,眸色越发冷了一些。
她随众人福身行礼,人也较往日冷清,一言不发,有人挑眉看她:“怎么闷闷不乐?”
愉妃勉强抿出一抹笑:“今日是瑾嫔生辰,臣妾怎么会不高兴呢。”
明眼人一见她神情,都听得出这是假话。
但胥砚恒好像没听出来,他轻颔首:“那便入座吧。”
愉妃唇角的幅度险些一僵,她委屈地看了眼胥砚恒,而胥砚恒恰好落座,错过了她这个眼神。
褚青绾半点不意外这个结果。
胥砚恒会宠着愉妃,但他如今想要宫中局势有变化,就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这个人是愉妃也不行。
今日是褚青绾的生辰,她的位置难得被安排得靠前,就在胥砚恒的旁边,愉妃被安排在了周贵妃的旁边,她脸色已经隐隐有些冷淡下来,只是碍于胥砚恒还在,才没有当场离席。
褚青绾只当看不见,反正不是她心底不痛快。
宴席开始后,褚青绾端起酒杯,轻轻地冲胥砚恒抬起:“嫔妾敬皇上一杯,谢过皇上今日肯舍得政务来陪嫔妾过生辰。”
胥砚恒慢条斯理地和她碰杯,颔首:“你的生辰,朕自是要来的。”
众人面面相觑,如果她们没记错,今年周贵妃生辰时,御前忙碌,皇上只派人赏赐了一番,根本没有亲自到场。
有人抬头望向周贵妃,却发现周贵妃神情不变,仿佛根本没有听见胥砚恒的话。
一时间,众人不知该感慨周贵妃娘娘的涵养,还是该感慨得宠与非的待遇果然不同。
胥砚恒轻缓地转着酒杯,毫无预兆地砸下一记重磅:“你的位份还是低了点,今日起升为贵嫔,也算是双喜临门。”
众人被砸懵了片刻,周贵妃都笑不出来了,她今日特意替褚青绾摆上这两桌,目的可不是叫褚青绾晋升位份。
众人见褚青绾有是一副迷惘的模样,不由得暗骂她装模作样。
殊不知褚青绾当真无辜,今日胥砚恒陪了她一日,都没有透露出半点要给她晋位的消息。
她还在心底猜测了许久胥砚恒会送她什么生辰礼。
胥砚恒睨了她一眼,仿佛在问她,这生辰礼,她可满意?
褚青绾再也忍不住笑,胥砚恒的确了解她,女子黛眉姣姣,浅淡的月色仿佛都聚集在她身上,她说:“这是嫔妾今年受到最好的生辰礼。”
她加了特定词,指明了是今年。
惹得胥砚恒低笑了一声,她还真是半点不掩饰她的贪心。
就在一片其乐融融时,有人猛然闯了进来,被人拖下去之前,她拔声喊道:“皇上!奴婢要告发瑾嫔!”
殿内被这一变故打得措手不及,傻眼地看向来人,褚青绾狠狠皱起眉。
胥砚恒唇角残余的笑意蓦然转凉。
作者有话要说:
女鹅:终于来了。
小胥:?你有事瞒我?
【没有,没有。】
第45章
满殿一刹间安静,戏台上的名角都不知所措地停了下来。
告发?
这可不是什么好词。
一瞬间,众多不怀好意的视线若有似无地看向褚青绾,褚青绾心知肚明,她们都在等着她登高跌重。
可惜,今日未必会如她们所愿了。
褚青绾冷冷地拧眉,她坐在位置上,没有站起来:“哪里来的狂徒,今日皇上和各位娘娘都在场,岂容得你放肆!”
“还不来人将她拖下去!”
今日是她的生辰,突然被破坏,她出声训斥人也在情理之中。
然而,有人不愿意让她如愿,何修容剥了颗荔枝,荔枝贵重,寻常妃嫔许是见都见不到,皇上倒是舍得,居然在褚青绾生辰时拿来设宴,她掩住眸中的情绪,冷声道:“瑾嫔急什么?这奴才敢在这个时候闯进来,必然有所依仗,难道瑾嫔心虚,才要赶紧封口?”
按理说,经过胥砚恒的口谕,褚青绾如今也应该是贵嫔之位,但谁叫出了变故呢。
莫说贵嫔了,她是否能保住如今的位份都不一定,何必着急确认她贵嫔的身份。
褚青绾没搭理她,毕竟何修容是上位,她不论是否占理,只要对上何修容总是吃亏的,她拉住胥砚恒的衣袖,抱怨道:“嫔妾想高高兴兴地过个生辰,都不如意。”
胥砚恒安抚似的轻拍了拍女子手背,他正要说什么,就听周贵妃皱眉道:“臣妾觉得,不妨让这个奴才把话说完,否则这么不清不楚地把她带下去,恐怕会叫宫中众人对瑾嫔心生猜疑啊。”
褚青绾扫了一眼四周,立即知晓,她这是被群起而攻之了。
她像是憋屈,不忿地咬住唇:“贵妃娘娘和何修容,一口一个不清不楚和有所依仗,倒是叫嫔妾觉得,这奴才话都还没说呢,你们心底就给嫔妾定罪了。”
周贵妃不赞同地摇头:“瑾嫔莫要多想。”
褚青绾掩住眸中冷笑。
众人没再说话,胥砚恒也扫了一眼众人,他轻而慢地敲点着案桌,底下奴才不是不想直接告发,而是被魏自明带人压住,捂住了嘴,让她有口不能言。
许久,胥砚恒轻颔首:“让她说话。”
他也挺好奇,今日这一出又是什么事端。
魏自明立即叫人松了手,这时,众人才认出这奴才是苏宝林宫中的青郦,苏宝林担心今日自己会控制不住地出丑,根本没有来参加今日的宴会。
青郦和众人发起冲突后,衣裳和发丝都有点凌乱,她砰砰砰地磕了几个头,谁都看出来她破釜沉舟的心态,一时间不由得心惊。
见状,褚青绾不着痕迹地眯了眯眼眸,她心下有了决断,苏宝林和青郦不能再留。
不论对方身份高低,她都不会小觑连命都豁得出去的人。
青郦蓦然抬起头,她厉声:“奴婢要告发瑾嫔心怀不轨,奴婢发现玉琼苑暗中处理的药包有避孕之效!”
一语出,满殿哗然。
胥砚恒眸中的神色也一点点地彻冷了下来。
他重复青郦的话,转头看向褚青绾:“避孕?”
褚青绾也是一脸错愕神情,半晌才回神,她险些被气笑了:“我当你能说出什么,这等无稽之谈也说得出口?!”
不止是褚青绾,就连后宫众人都觉得不可能,褚青绾又不是疯了,她有权有宠,有孕后未必不能亲自抚养皇嗣,她为什么要避孕?
青郦一点也不退让地和褚青绾对视:“奴婢不敢有半句虚言,否则叫奴婢死无葬身之地!”
众人沉默,谁都能看出青郦没有不似作伪,但她的话有点过于骇人听闻,叫人不敢置信。
周贵妃眉头紧锁,她没有轻易下定论:“此事兹事体大,不如派人检查了一下瑾嫔平日中的所食所用之物。”
待从褚青绾随身携带的香囊中查出有避孕之效时,众人惊愕,胥砚恒一直未曾说话。
周贵妃震怒,她指着褚青绾:“瑾嫔放肆!尔等入宫,就是为了替皇室开枝散叶,岂容得你这等祸乱后宫的行为!”
褚青绾彻底呆住,她下意识地靠近胥砚恒,像是祈求安全,胥砚恒眸色些许波动。
周贵妃神色郑重地看向胥砚恒:“皇上,这等乱象,绝不可姑息!”
众人都等着胥砚恒的决判,胥砚恒只是一错不错地看着褚青绾,褚青绾袖子中掐紧了手,她知道她不能露出一点马脚,否则她的下场不堪设想。
她像是终于回神,倏然被逼红了眼,她咬声道:“皇上不信嫔妾?”
胥砚恒许久未说话,叫她忍不住地掉下眼泪:“嫔妾于皇嗣一事的态度,旁人不知道,难道皇上也不清楚吗?”
胥砚恒收回了视线。
他对青郦的话,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可能,不是因为别的,仅仅是因为他对褚青绾的了解。
她明面上温柔得体,但私底下和他相处时,对权势位份的爱慕没有半点遮掩,皇嗣意味着什么,他相信褚青绾一定清楚。
但细想褚青绾入宫后发生的事情,她真的不会在权衡利弊下做出这等事情么?
然而,胥砚恒和女子四目相视间,他骤然想起不久前女子夜间难以入睡时的场景,胥砚恒终究是敛下了思绪。
罢了,或许是他多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