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袖里春
然而那张司籍着实固执死板,但凡瞧见她出一点神,便要厉声疾色提醒她,不要辜负太后的期望,弄得她只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两个假人看。
不过短短半个时辰,她便觉得,自己要瞎了。
这种日子,何时才是个头?
“姑娘,该去给太后请安了。”姚朱提醒她。
荷回这才打起精神,洗了把脸,重新理妆,往太后的慈宁宫去。
她到时,皇帝正在那里坐着,除此之外,李元净、淑妃、庆嫔也在,甚至还有安王。
荷回碰见皇帝的目光,连忙躲开。
“好孩子,过来坐。”安王给太后进献一串罕见的佛珠,她今日高兴,便叫他们都留下用晚膳。
“虽不合规矩,但我方才问过皇帝,他并不在意,今日只当咱们一家吃个团晚饭,不必拘礼。”
众人不想打搅太后的雅兴,应声称是。
不一会儿,各色菜品被端上来,有蟠龙菜、麒麟脯、燕菜、鲜虾、人参笋.......琳琅满目,叫人应接不暇。
荷回和李元净身为小辈,指挥着菜品上完,方可落座。
荷回坐在座位末端,而皇帝则同太后一起坐在上首,因桌是圆的,两人正好打了个照面,互相对着。
坐下之后,荷回一直不敢抬起眼来,只低着头,由得身边宫人布菜。
皇帝并没瞧她,而是在同身旁的安王说话,两人不时谈笑两句,气氛融洽。
因为紧张,荷回磕了好些瓜子,放在腿上的帕子里包着,然而一眨眼的功夫,那帕子便连同瓜子仁儿一起不翼而飞。
一抬头,却见皇帝正捏着一个被磕好的瓜子仁儿往自己嘴里送。
或许是注意到她的目光,他唇一张,白色的瓜子仁儿便被他红润的舌头卷着,吞进腹中。
荷回心头怦怦直跳。
慌乱间,不期然抬脚,好巧不巧,正碰到对面人的小腿。
心头一跳,正要收回,被人从桌底一把抓住脚腕。
荷回脊背猛地一僵。
第50章
“既然要学,怎么不来找……
宫人围着桌面来来去去,不时为众人布菜。
脚步声、动作间衣裳的摩擦声,此刻仿佛忽然间被放大无数倍。
皇帝的手指很热,隔着裤袜,都能感受到独属于他的那一份滚烫,仿佛空气中都流淌着一层挣不开的热气。
热气顺着男人指尖,钻进衣裳,沁入到皮肉之中,在荷回血液里翻腾。
这太荒唐了,周围都是人,皇帝却跟没事儿人一般,在桌下摸她的脚。
只要有一个人发现不对劲儿,就全完了。
荷回手微微撑在桌上,神情尽量保持正常,不叫人瞧出端倪来,而整个下半身却在用力将那只落入皇帝手中的脚收回。
然而她只是刚刚用力,便被他重新捉回去,甚至将那脚由腿上,被放到他双膝间,大拇指更是轻轻在她鞋面儿上轻轻摩挲起来。
荷回呼吸猛地一沉,脸上的神色险些维持不住。
太后瞧见她好似有些不对劲,便问:“沈丫头,可是身上不舒坦?”
这话一开口,正在谈话的众人即刻将目光有意无意落到荷回身上。
荷回极力保持镇定,“回太后,民女无事,只是瞧见桌上有一道笋干,想起在家时也常吃这个,不免有些感伤。”
听见她是想家了,太后叫人将那笋干放到她面前去,“你来宫里时间一年了,有些想家是人之常情。”
“谢......太后体谅。”
她指尖有些微微发白,险些坐不住。
就在她回太后话时,皇帝的手忽然轻轻捏了她一下,仿佛在说。
小骗子。
他捏的位置太过特殊,一阵酥麻瞬间从腿上爬上心头,叫她整个人忍不住打了个颤。
他似乎也感受到了,目光落在她脸上,眼底掀起一丝隐秘的波澜,像是一汪深井忽然起了涟漪。
荷回已经没有功夫去探究,席上有没有人察觉到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鼻头冒出细密的汗珠来,抬眼,暗暗祈求皇帝。
他却像是喜欢上这种感觉似的,非但不放手,反而手往上,去捏她微微打颤的小腿。
庆嫔问她:“沈姑娘这么冷的天,怎的脸上还出起汗来?”
荷回飞快收回视线,道:“......禀娘娘,大约是吃了几道热菜,身子暖。”
“是吗?”庆嫔没有再吭声,只是视线免不了有意无意往她这里瞧。
这时,一宫女端着太后所说的笋干过来,放到荷回跟前。
而恰巧这时,荷回腰间的络子掉落在地,那宫女听见动静,下意识就要去捡。
只要她弯下腰,便将很容易发现桌下的不对劲。
荷回整个身子好似一根绷着的弦,心砰砰乱跳,仿佛马上就要断掉。
下一刻,皇帝终于松开手,荷回顺利将脚收回。
桌布轻飘飘重新落下,一切归于沉静,仿佛方才桌下的一切都只是错觉。
宫女将络子递给荷回,“沈姑娘,您的东西。”
荷回的魂儿好似还没回来,好半晌,才将东西接过来,“......多谢。”
匆匆忙忙将络子塞进袖子里,重新埋头用膳,再不敢随便乱动。
一顿饭吃得荷回险些魂飞魄散,至于后来桌上的人都讲了什么,她全然不清楚,提着一颗心往回走时,被一个小火者撞了一下,紧接着,便听他低声在自己耳边道:“主子在前头假山那头等您。”
话音刚落,人已经走了。
荷回手抚着一颗怦怦直跳的心,叫姚朱先回去,自己则往御花园去。
先是观察一番,见没人注意,这才匆忙往假山这边来。
眼见着四周无人,正要回去,经过一个山洞时,一把被人拉了进去。
险些惊呼出声,鼻尖嗅到熟悉的龙涎香,方才松了一口气。
“......皇爷。”
“嗯。”皇帝摸了摸她的脸,“瞧你,出了一脑袋汗,可是累着了?”
提起这个,荷回可有话说,“哪里是累着,是被您吓着了,方才席上那么多人,皇爷在做什么?”
皇帝:“你说呢?”
他明知故问!
荷回咬了下唇,低声道:“您怎么这样?若是被发现怎么办?”
皇帝见她目露嗔怪,好似一只被惹恼的小兔子,心里愈发柔软,“这可怨不了朕?”
荷回睁大眼睛。
皇帝大拇指抹过她红润的下唇,声音低沉:“你踢了朕,还不准朕报复回去?”
他这话,倒像是她有错在先似的,荷回两颊微鼓,眼睛里都是不可置信。
“您怎么这样?”
“朕怎样?”
“您......”荷回别过脸去,“这么大一个人,还跟民女一个小姑娘推卸责任。”
“那你说,朕可有说错?”
荷回哑口无言,想了想,好似确实是她的脚先碰到他的,只是被他当做她踢了他?
这样想,好似确实是她的不对。
“民女错了。”
皇帝点头:“朕恕你无罪。”
荷回知道自己被皇帝绕进去了,明明是他不对,到头来认错的却是她自己,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又着实说不过他,只能认栽。
“既然错了,可有赔礼?”皇帝问。
荷回震惊了,他怎么还得寸进尺?
可谁叫人家是天子,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不不甘心问:“您想要什么?”
皇帝指了指自己的唇。
荷回双颊滚烫,扭扭捏捏,同他
讨价还价,“能不能换一个?”
青天白日的,这样不好。
皇帝淡淡道:“不成。”
荷回没法子,只好遵命。
索性也不是头一回,她也没了早先的那些羞耻,踮起脚,颤颤巍巍在皇帝嘴角亲了一口。
这样,也算是亲到嘴唇,他也不能说自己什么。
然而脚后跟刚落到地面,便被皇帝一把搂过腰身,紧紧贴过去。
山洞里光亮不显,有些昏暗,皇帝的面孔瞧不清,只一双眼睛亮的出奇,沉静中带着不着掩饰的强势。
“亲歪了。”
话音未落,已经低下头去,将她含在唇舌里。
方才在席面上,他就想如此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