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狗柱
他在她入睡后,才轻手轻脚抽身披上外衣来到了露台。
谢聿:“你也舍不得离家?”
江黎一愣,还以为他与谢聿之间要沉默下来。
不过谢聿如此问来,他也直言回答:“没有啊,我早就不想叫家中整日束缚着我了,能出来闯荡一番,我可兴奋了,我就是兴奋得睡不着。”
到底还是年轻的少年,意气风发,胸怀豪情壮志。
这一点倒是与恋家的江绾大有不同。
江黎眉眼湛亮道:“昭昭家中明年也将把重心往京城方向发展,我若能在京城尽快站稳脚跟,待昭昭入京,我也能挺直腰杆向徐家提亲了。”
谢聿闻言轻哼了一声:“那你要学的还有很多。”
江黎一噎,但又看着谢聿沉淡冷静的侧脸,知晓自己与成熟的男子还有许多差距,他也应当为之努力。
两人并未在露台再站多久。
沉默一阵后,还是相继各自回了屋中。
未点烛灯的客房内光线昏暗。
今日月色明亮,有一抹浅淡的月光顺着窗台正好照向床榻的方向。
好似连月光都偏爱美人的睡颜。
谢聿静静地看着江绾。
手指不由自主地描绘在她脸庞边。
这不是谢聿第一次这样看她入睡时的样子了。
应该说已经看过许多次了。
在他都还未能认清自己的感情前,他就已是这样,在未能入睡时,不自觉被她吸引视线,趁着她毫无察觉,便肆无忌惮地将她的模样映入眼中。
大多数时候,他看着看着,会忍不住吻上去。
与她同眠多夜,许多小习惯也早已叫人熟悉。
好比她一向睡得熟,吻得重一些她也不会醒来,偶尔还会有无意识的回应,撩得人心尖发颤。
或者是她惯爱侧身而躺,睡着睡着整个人就会蜷缩起来。
他见过他与她同眠时,她便是缩到他怀里来。
他未在床榻上时,她便会不自觉地抱紧被褥。
叫他想要躺上去,还得费一阵功夫与睡梦中的人拉扯半晌。
还有更多的习惯,改变的,养成的,或者是从别处来的。
都会在他们往后相处的漫长时光中,被一一知晓。
亲密一词好似有了具象化。
不仅是紧密相拥的身躯,也不只是近在咫尺清晰可见的脸庞。
是他们往后要相伴的长久岁月,相处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他们会是对方人生中最为特殊的存在。
特殊到连想象都变得贫瘠,也深刻地在乎着,总想要再付出更多,也拥有更多。
谢聿低头吻上了那双唇,浅尝辄止,收紧手臂,抱着江绾闭上了眼。
*
回程过半,已是秋末。
寒气入袭,万物凋零。
襄州的冬季是会下雪的,比襄州气候更为寒冷的京城自然也会有雪。
江绾趴在马车车窗边,望着窗外的景色,枯草连天,落叶飘零。
光秃秃的树枝似乎就等着今年到来的第一场雪为它添上一件新衣。
“世子,京城的雪来得早吗?”
江绾随口一问,却迟迟没得回答。
她疑惑转回头来,赫然对上谢聿直勾勾看着她的眼神。
江绾一愣,陡然想起什么。
她嫣唇微动,嗓音碾在唇边好一会,才低声改口地唤他:“晏循。”
谢聿眉头一皱,伸出手臂环住她的腰肢,把人从窗边捞回了怀里。
方才赶路时,江绾就是一直窝在他怀里睡着的。
或是觉得他怀中温暖,睡熟了还不会不自觉在他胸膛轻蹭。
奈何她睡醒后,便丝毫不再贪恋这份温暖,趴在窗边好一阵,这会抱着她,全然能感觉到她浑身裹着冷风的寒意。
“昨日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是说好了,可是……”
江绾稍有挣扎想从谢聿怀里直起身来,就被他紧紧按住了,好像不遵守承诺,就不会放开她似的。
可那算什么承诺,他根本就是乘人之危,趁机谋利。
若谢聿不是在那种时候向她提出的要求,她这会还不会这么别扭。
可他偏要在她最热火最迷离之时。
“往后都唤我夫君好不好?”
江绾在呜咽声中挤出一声“好”,只盼他能慢一点,她快藏不住声了,唯恐身处客栈会叫旁人听见异样。
谢聿倒也难得诚信交易,见她答应便当真放慢了速度。
可他也得寸进尺,哄着她一遍遍唤他“夫君”,否则
便黏糊着一直不结束。
这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称呼,谢聿是她的丈夫,她本也该如此唤他的。
可谁叫他这样一弄,让她一想起这个称呼,就想起夜里那耳鬓厮磨的暧昧。
再到最后,她真没能控制住声音,羞恼得想钻进被窝里。
谢聿这才好笑地告诉她,他早便打探了昨夜三楼客房仅此他们一间有人住。
江绾想起这些就不由皱眉,不想叫他得逞,自也不唤了:“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每年不同,我并未刻意关注过,今年气候冷,或许会来得早吧。”
谢聿怕人跑了似的越发紧抱,还托着她的身子,让她能靠在一个舒服的位置。
连这样的事,似乎也成了习惯。
江绾靠在谢聿的胸膛上,低声呢喃着:“或许,待我们抵达京城时就要下雪了吧。”
“想去赏雪?”
江绾从谢聿怀里抬头:“雪何处都能见,要赏什么雪?”
“月亮不也何处能见,总有不同的地方,能够观赏到更美的景色。”
江绾闻言,稍有窘迫。
她小声解释:“最初那次只是因为我醉酒了。”
吵嚷着想要赏月也不过是酒后胡话。
就像后来,她和谢聿坐在茶楼的雅间,有窗台遮挡视线,有过往人声影响氛围,她也仍和他一起观赏到了最美的月光。
谢聿唇角微扬,还是问她:“那你到底想不想去赏雪?”
“你回京后,应该会很忙吧?”
这一行加上路上的时间,几乎要到三个月了。
以往谢聿有多忙碌江绾自是知晓的,
如今耽搁这么长时间,他也定是堆积了不少事务。
谢聿也点头:“嗯,是有不少事等着处理。”
那大抵也抽不出时间同她一起赏雪吧。
江绾甚至觉得,或许这一行回了京城,没多会谢聿就又要离京了,待在国公府的也只有她一人而已。
江绾还未开口,谢聿便已先一步道:“所以刚回去这段时日,我可能有时无法赶回来和你一起用晚膳。”
江绾一愣,讶异地看着他:“用晚膳?”
“嗯,若是遇上公务未能处理完,就得晚些时候回来了。”
“你还有时间回府啊?”
江绾是想说,这样说来,似乎和谢聿以往比起来,压根就不算忙碌嘛。
谢聿却是皱眉道:“你不想我每日都回来?”
江绾:“……什么想不想的,我只是没想要你勉强抽闲。”
“没有勉强,本就该如此。”
谢聿道:“此前也与你说过了,我往后会陆续将手头事务卸下,自不会再如过往那样常年忙碌着。”
“……哦。”江绾低低应声,有些脸热地觉得,这好像都是因为自己。
想起来就有些不好意思,她便也没开口再说什么。
“还有一事……”
“什么?”
谢聿话说一半,似有犹豫。
他默了默,却是轻笑了一下:“算了,此事还未有定论,之后再同你说吧。”
“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