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狗柱
连江
绾都成了一旁旁听着,最多不时点点头附和的角色。
谢聿声色清冽,温缓下来时便没了令人发怵的攻击性,像深邃不见底的海,将人不自觉吸引了去。
江绾一边听着,一边侧头注视去。
不得不承认,谢聿的模样优越,声音也好听。
若他一直是此时这般温和的模样,那也该是一副令人赏心悦目的画面。
刚要出神,忽的一道淡冷的目光毫无征兆撞入江绾眼中。
江绾愣了一下,竟是又被逮个正着。
她若无其事移开视线,恬静的面容难得有几分心虚。
屋内的说话声在这时停顿了片刻。
江绾感觉到谢聿还在看她,以至于他才讲了一半的话没有继续下去,老夫人也似在等他继续往下说。
江绾有些无奈于谢聿不合时宜又明目张胆的目光,不知他一直不移走视线意欲为何。
不过看他两眼,他至于如此小气吗。
大不了往后,她不看他便是了。
直到老夫人一声轻咳,江绾余光才瞥见谢聿收回了眼神,张了张嘴要继续开口。
但他还未来得及说话。
老夫人忽的笑道:“说到底啊,我最想的还是在我身子骨中用时,能快些抱上曾孙儿。”
这话一出。
原本欲要恢复的氛围再次沉了下去。
一时间气氛沉寂,好半晌都无人再出声。
第12章
江绾走出素安堂,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老夫人方才那话是故意说的。
老夫人本也是这桩婚事起源最坚持之人,也在江绾嫁进国公府前几次三番被谢聿的抗拒气得不行。
而后这些日子,谢聿不在府上,江绾多次独自前来,她又怎会不知晓两人之间相处得并不亲密。
老夫人那番话不算强势也并非逼迫,但还是给江绾心中提了个醒。
思绪间,谢聿忽的道:“方才祖母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江绾转头看去,谢聿脸上又恢复了以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
江绾心想,不必放在心上的意思是,不必生孩子了,还是连圆房也不必了。
总归是听着像好事。
江绾很快“嗯”了一声。
江绾接下来还要去德宗院向云夫人请安。
谢聿不去,两人便分岔口各自而行了。
江绾站在原地多看了两眼谢聿离去的背影。
她有一点和谢聿相同,他们的母亲都已因病去世。
不过谢聿母亲走得很早,他孝期刚过,谢国公就迎了云夫人进门。
算不上迫不及待,也还是情理之中。
但谢聿夹在其中,多少显得有些可怜了。
可怜?
江绾怔了怔,脑海中浮现出谢聿那张冷淡无澜的脸庞,唇边轻笑了一声。
可怜这个词与谢聿完全不沾边。
江绾收了目光,转身朝德宗院去了。
云夫人是个性情温和的女子。
但温和却非柔弱。
她出身并非大家闺秀,听闻只是一名普通人家的女子。
年纪轻轻嫁进国公府,无论是当下情形,还是她自身身份背景,想来也是遭了不少流言蜚语和艰难险阻。
云夫人能做到如今这样,温柔的外表下离不开一颗强大的内心。
撇去其他不谈,江绾是有些敬佩云夫人的。
且她与云夫人相处不错,不知是因身为继母的关系还是别的原因,云夫人丝毫没有话本中写的恶婆婆那般作为。
江绾不由觉得,出嫁前单宁秋对她的那些担忧实属多虑了。
她至今仍是没在这桩婚事上受什么委屈。
连丈夫的冷待对她而言,也像是得了不必费心伺候的好处。
江绾甚至有些期待。
若是这桩婚事能一直如此,当是极好的。
去过德宗院后,时辰还早。
往常这时候,江绾大多回到临风院内,提笔写写画画一会。
只是今日,她在往回走过一半道后,便想起谢聿如今也在院中。
他把自己在静思堂的东西都搬回了临风院。
想来此时应是在使用主屋的书房,她回去后便无事可做了。
江绾以往并未与人一同生活在一个院里过,谢聿亦然。
甚至谢聿院中平日连来客也没有。
谢聿的院中宽敞,但大多摆置都仅有一处,仅供一人使用。
江绾一边继续往回走,一边估摸着,不知自己是否能在临风院再添置一间专供她使用的屋子。
摆上书案,放置书架,这样她也不必和谢聿共用一间书房了。
当然,也当放置坐榻让她偶尔休息。
坐榻旁若是临窗,她的梳妆台置物架似乎也可一并放进去。
既是如此,屏风后若是再摆上床榻,那她岂不是可以直接住在那间屋中了。
这样的话,以后谢聿没有外出办公时,他们也不必相互勉强同睡一张床榻了。
这些想法虽是有些大胆荒谬,但江绾却越想越觉得合理。
并且认为,谢聿应当也并不想与她过多相处。
若是她向谢聿提及这个想法,只怕谢聿想也不想就会答应了去。
如此,当真是好极了。
而谢聿这边,的确如江绾所想。
他从素安堂回了临风院后,就在屋中书房坐着了。
谢聿少有这般清闲之时。
他大多时候都忙碌着奔波于各种公务。
即使没有外出时,手头也会有公务堆积。
但今日的确是没有任何事可做。
谢聿手中书册已是翻得无趣,他耐着性子又多看了几页后,还是将册子放回,起身站了起来。
今日天气尚可,日照明亮,微风和煦。
敞开的窗户将屋外光亮全数拢进屋中,照亮因他搬回物件后而显得摆设有些拥挤的书房。
谢聿视线冷淡地扫视一周,脑海中随意想象着博古架旁空余的位置再多添置高柜的布局。
这便是娶妻的麻烦之处。
他的屋宅要分出一半给另一人。
但画面在脑海中描绘之后,谢聿却发现自己并没有特别排斥。
她擅书画是好事,她与他交流一向不多也不会相互影响。
唯一弊端是,书房这一侧空余处若是要再摆上一张书案,只能与现在的书案相对而放。
一抬眼,就会在对座看见对方。
谢聿面无表情的脸庞看不出情绪。
他静静站立片刻后,又迈步往屋中厅堂去。
厅堂桌案上的茶具已是换了一副,不似谢聿仓库存放的,那便是江绾自己带来的。
江绾好品茶。
这事并非谢聿刻意打听,而是先前几次,钦羽自作主张向他禀报了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
诸如江绾唤下人取了些他的茶叶,亦或是江绾在西域商队的集市上没能买到茶叶,后来便让人转而买回了京城名茶。
她的茶具小巧精致,一眼看去过不知其品质但能见其精美。
不过喜茶之人自不止一套茶具。
谢聿走近几步,弯身打开一旁的矮柜查看了一番。
柜子里存放的是他以往常用的几套茶具,已是摆得满满当当,并无江绾的东西。
谢聿不知江绾将自己其余的茶具放在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