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狗柱
但她今晨和谢聿用过早膳后,就没觉得他会再继续留在府上。
大抵待她从德宗院回来后,临风院内便不再见他踪影了。
所以江绾回来后连问都没多问一句,更没回主屋看上一眼。
这会谢聿出现在眼前,怎会不叫她惊讶。
谢聿微眯了下眼,对她这副见到自己的惊喜模样有些不适应。
已是提前预料过这种不适应,所以他在屋中踌躇片刻后,才从动身来了东屋。
此时当真面对这种不适应,他还是生疏地不知作何表现才好。
于是他索性没做任何表现,面无表情地看着江绾,视线直接打量她或许还没来得及收起的低落神情。
但江绾面上哪有任何低落,在回过神后,还温柔得体地侧开身来:“世子先进屋来吧。”
像是邀人做客似的。
但两人本是同一院中的夫妻。
谢聿沉默着多看了她两眼,仍是看不出异样,又无话可说,便只得先阔步走进东屋内。
原本被闲置下来的宽敞屋子他已是许久未曾进来过。
此时再见,整个屋子焕然一新,各处各角落都再看不到过去荒芜的影子,让他感到一瞬陌生。
谢聿视线在屋中扫视一周后,回头看去,江绾正站在门前对丫鬟吩咐着什么。
“还是按世子此前的习惯吧,沏好茶端来。”
“是,世子妃。”
江绾吩咐完后,轻轻带上房门朝谢聿走了去。
她温声开口:“世子此前说置办新屋可按我的想法来,我便着手办了,眼下还有一部分物件还未完工,所以看着有些空旷。”
谢聿的确注意到了,和书房正对的屋内一角还完全空着,连个柜子也没有。
那般空间,就是摆上一张拔步床也绰绰有余。
但这并非寝屋,自不会摆上床榻,他一眼也看不出江绾打算要在那处地势摆什么东西。
谢聿没有多问,微微颔首,往书房走去。
这里果真是离主屋西侧最远的位置。
连主屋那头屋檐一角也看不见,但光景倒是不错。
谢聿刚走近书案,视线便停在了书案上还未完成的半幅画上。
这是谢聿第一次瞧见江绾的作品。
即使还只是半成品。
在成婚之前,国公府内就细致探查过江绾。
得到的消息,无一不是夸赞其美貌端庄,温柔贤淑,更赞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谢聿那时丝毫未将这些说辞放在心上。
他本就不愿,便不曾关心过与江绾有关之事。
而为令他结成此亲,又怎会提及她半点不是,自是好话说尽,要把人夸上天。
但如今看来,无论是她的外貌,还是她的脾性。
以及眼前这副还未完成的画。
构图清晰明确,落笔干净利落。
让人不由期待画作完整完成后会是怎样的画面。
江绾的确有诸多值得称赞之处。
他似乎也无法再认为那些说辞是为夸大其词。
江绾本是并不介意自己的画作被旁人所见。
谢聿走进屋中,自是会一眼瞧见她画过一半的画作。
但没曾想谢聿却是看过一眼后,又直勾勾地盯着一直在看。
不知是在审视,还是别的什么,看得直叫人难为情。
江绾迈步上前:“方才我闲来无事在此随便画画,这幅画还未画完。”
说着,江绾便伸手要去将画卷收起来。
谢聿眸光微动,转而将视线落到了江绾脸上。
那份略显慌乱的难为情看进谢聿眼里,便不由让他觉出几分别样意味。
她果然还是有过低落心情了。
而后在此作画缓和心绪。
谢聿回神抬手:“不必,我来是有事和你说。”
江绾动作停住,心下还攒着几分没消散的难为情,侧过身子挡住了桌上画面:“何事?”
谢聿薄唇几欲翕动,却是没出声。
他默了默,连眉头都逐渐蹙了起来。
江绾全然不知他要说什么,只觉在谢聿脸上竟瞧见了为难之色,莫不是出了什么天大的要紧事。
是与江家有关吗?
是江家出了什么事吗?
还是……
她屏息凝视,随他一起蹙眉等待。
好半晌后。
谢聿终是生涩开口:“下月末,你想……”
江绾紧张得憋红了脸,谢聿却止了声。
她低声重复:“下月末,我想?”
谢聿烦闷阖眼一瞬,再度睁眼,声色恢复冷淡,径直开口:“下月末,你随我前去参加一场画舫宴。”
“……啊?”
江绾张了张嘴,正要再说什么。
谢聿沉着脸色,不等江绾开口,阔步离开了东屋。
凝霜进屋时,只见江绾一人立再书案前。
她端着盘中茶水上前:“世子妃,茶水来了,世子爷人呢?”
江绾怔在原地,好半晌没从提起的紧张心绪中缓过神来。
可方才她却并未听见所谓的天大的要紧事。
余光中,有一道身影快步走过窗外一角。
她迷茫地眨了眨眼:“……不知道啊。”
第21章
本是为谢聿沏好的茶水只能江绾独自享用了。
她呆站了好一会才坐回书案前。
但提笔之后,又久久没有重新落笔。
江绾拧着眉头思索一阵,仍是觉得谢聿方才那副模样怪怪的。
能让谢聿露出犹豫为难之色,说出的话却只是参加一场画舫宴这么简单。
还是一场久至下月末的画舫宴。
现在还是四月初呢。
怎么想都让人有些放心不下来。
江绾这段时日没再得到家中的消息。
关于江黎来京一事也没了下文。
方才这一股紧张上来,让她也不自觉将思绪往这方面想了去。
是这场画舫宴与江家有关,还是江黎进京一事受到了阻碍。
亦或是,国公府这边要与江家进行另外的什么交易。
毕竟,她与谢聿之间本也就只有这些联系。
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到还有别的什么要紧事值得谢聿亲自来找她,还让他露出了那样的神情。
江绾原是想在午膳时当面再询问谢聿一番。
但到了午时,院中下人告诉她,谢聿去了谢国公那儿,应是不在院中用膳了。
江绾只得暂且作罢 。
心下疑虑未得解答,她这一整日都被牵扰着思绪。
连带着手下画也花了比以往多用了一半的时间才得以完成。
临近傍晚,江绾终是在饭桌前与谢聿碰上了面。
若是寻常夫妻,此时应是随口就能有不少话与对方自然交谈。
好比询问今日过得怎样。
或是谈论前段时日未曾见面的日子各自身边发生了怎样的事。
就连这会刚端上桌的热腾腾的饭菜,也可以随意展开些许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