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白牙牙牙
又或者,全部都是欺瞒?
可望着望着,端王的思绪就有些飘远了。
彼时初见,群山摧枯,白雪纷纷,骑在马上的女子有着一张清丽白皙如檐下初雪的脸庞。
她带他品尝苦涩的离人归,还从他手里哄走了他最心爱的玉佩。
他在她这里碰过最大的壁,栽过最大的跟头。
他从未品尝过愤怒、嫉妒的滋味,却因为她尝遍了这种滋味。
他从未如此怨恨、厌弃一个人,但每当他的视线触及这张脸庞,他的心跳又总是不自觉失控。
“霍翎。”
端王咬着牙,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我是真的恨你。”
霍翎问:“摄政王之位也无法打动你吗?”
端王冷笑:“柳乔与我相看两厌,但我终究是她的丈夫,渊晚的亲生父亲。这份血缘关系是谁都无法斩断的。”
“倒是你,空口许诺一个摄政王之位——”
霍翎突然出声打断端王:“你觉得柳乔和柳国公比我可信,那如果我告诉你,先帝是被毒死的呢?”
端王心下一惊,下意识道:“不可能。”
霍翎紧盯着他,追问道:“为什么不可能?”
“先帝这两年时不时有些个头疼脑热的毛病,身体是不如以前好了,但要说当天就病倒驾崩,你不觉得其中颇多蹊跷之处吗。”
端王稳了稳心神,没有顺着霍翎的思路走:“皇兄上了年纪,突然受了些刺激……也很正常。”
端王自己心里清楚,他没有动过手。
事后他也向端王妃求证过。
端王妃当时一口咬定皇兄是突发疾病。
但是……
端王眉心微微拧起,回忆起一个细节。
端王妃曾经跟他打听过宫里的不少事情,还向他要了几个他母妃留下的老人……
莫非端王妃在骗他?
端王心下惊疑不定,一时间竟不知道到底是端王妃在欺骗他,还是霍翎在诈他。
他试探道:“如果太医能确定皇兄是中毒,应该即刻命大理寺、刑部和京兆府同时介入调查,务必在最短时间内查清一切。”
霍翎看着端王的反应,倒是能排除端王的嫌疑了。
看来端王确实没有往宫里伸过手。
端王见霍翎垂眸不语,也有些坐立不安。
在造反这件事情上,端王妃表现出来的反应实在是太快了。
就连柳国公那边,在听完他们的计划后,也没有犹豫太久,直接应承了下来。
没有人提醒的时候,端王不会多想。
但现在,他越想越觉得端王妃和柳国公表现出来的态度有问题。
柳乔已经疯了,如果她和柳国公真的胆大包天到敢向先帝下手,又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敢做的呢?
正如霍翎所言,如果他没有妨碍到渊晚那孩子,那一切都好说。
但如果他妨碍到了渊晚
那孩子,渊晚不会出手对他做什么,柳乔那个疯女人就不好说了。
太上皇后,又哪里有太后舒坦?
……
不知想到了什么,端王突然笑了一下。
他用视线,一寸寸描摹霍翎的脸庞。
这种肆无忌惮的打量,是端王肖想了很久的,只是之前碍于皇兄还在,他不能以下犯上。
但如今,是霍翎有求于他。
“我不信你的话,除非——”
他语气略一停顿,才继续道:“你今晚留下来。”
霍翎抬头:“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端王却觉得这是一个极好的主意。
柳乔有一句话说得对:霍翎和她的儿子坐稳皇位,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但霍翎的话也很有道理:他已贵为亲王,如果豁出身家性命去造反,只是为了一个太上皇之位,那未免有些不值。
无论是柳乔还是霍翎,她们对他,都是利用大于情感。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替他人做嫁衣?
难道自己的儿子坐上皇位,有自己坐上皇位舒坦吗?
柳乔只有渊晚和渊康两个孩子,他又不是只能有这两个儿子。
“阿翎。”
端王语气温柔,仿佛两人间从未产生过任何隔阂。
“如果当初不是皇兄横插一脚的话,你早已成为我的侧妃。我们在燕西同行数月,有过无数美好的回忆,我从未忘记,也从未放下过你。”
“事到如今,无论是皇兄还是柳乔,都已经成为不了我们两人之间的阻碍了。皇兄比你大了那么多岁,你委身于他,难道就从未觉得委屈过吗?如今你已经拿到了你最想要的权力,成为了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但你手中的权力不稳。”
“我可以为你所用,帮助你一起对抗文盛安他们,甚至可以帮助你对付柳国公。只要你今夜留下来。”
“也许在将来,我们还可以有自己的孩子。有了这个孩子以后,你不用再担心我会背弃你,我也不用担心你羽翼渐丰后会容不下我。”
霍翎冷冷地注视着端王,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你可还记得,你皇兄头七未过?”
端王眼神哀伤:“他对我从未有过半分兄弟之情,我又何必顾忌这些?”
“阿翎,你可以好好想一想,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我就是。”
说罢,端王起身欲走,才刚迈出一步,身形就是一晃。
“你要去哪里?”霍翎问。
端王眼前出现眩晕,他一手扶着自己的额头,一手按在石桌上,宽大的袖袍拂过桌面,将胜负已分的棋局搅乱。
纵横交错的黑白棋子滚落一地。
端王用力摇了摇头,竭力保持清醒。
他愕然道:“你、你给我下了药?”
***
枯黄的梧桐叶打着旋从空中落下,久未打扫过的庭院铺满层层落叶,不见半点青绿。
霍翎摘下帷帽,站起身来,看着身形摇摇晃晃与她对峙的端王。
“你不是问我,为何要在傍晚时分,私下出宫与你相见吗?”
她两手抬起,鼓了鼓掌。
一行做护卫打扮的人,挟持着端王随身亲卫走了进来。
行走之间,鲜血蔓延,染红满地黄叶。
在这座与大相国寺只有一墙之隔的庭院里,有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
“娘娘,尾巴都被解决掉了。”
为首的护卫俯身一礼,向霍翎禀报情况。
正是无锋。
端王盯着那几名亲卫的尸体,根本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霍翎用玉佩约他出来,难道不是为了与他一叙旧情,好趁机拉拢他、打探消息吗?
她是什么时候给他下了药,又是什么时候下令解决了他的随身亲卫?
端王脸色一白,已经意识到了今天这场见面并非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无论是下药还是下令处决亲卫,一定都是霍翎提前安排好的,不然他这几名亲卫不会死得如此无声无息。
端王盯着霍翎,勉强稳住身形,再不复方才的深情哀伤,他浑身上下透出一股色厉内荏的气质:“霍翎,你到底想做什么?”
霍翎看了无锋一眼。
无锋快步上前,右手一按,三两下就将已经没有还手之力的端王制服。
他从怀里掏出绳索,反手捆住端王,脚尖用力踹向端王的膝盖窝,将端王按倒在地。
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等端王吃痛发出抽气声时,他已跪倒在霍翎面前。
无锋钳住端王的下颚,逼迫端王抬头。
霍翎拎起桌上那坛离人归,拔开酒塞,直接倾倒在地面。
从高处落下的酒水,有不少都飞溅到了端王身上,打湿他身上还未来得及换下的丧服。
“国丧期间不能饮酒。”
“迷药被我下在了酒水里,如果你恪守礼仪,没有喝下这杯离人归,至少不会毫无还手之力。你说呢。”
端王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浓。
他摇着头,强调道:“霍翎,我是高宗皇帝的亲生儿子,先帝亲封的亲王。”
“你不能对我下手。就算你是太后,无缘无故对一名亲王动手,也绝对挡不住朝廷的悠悠之口。”
霍翎道:“没有人知道你在我手里。”
端王想到那几名惨死的亲卫,想到他为了来见霍翎,跟着无墨特意绕了小路,脸色愈发惨白。
无锋快速搜了端王的身,从他腰间搜出一枚私印,恭敬呈给霍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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