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佛衣归林
她微微叹息,打开门透透气,接着点了炭火取暖,冰凉的屋内瞬间有了烟火气,暖和了。过了片刻,杨大嫂过来一趟,给她送了点菜,朝院子扫了圈,问他表哥呢?这两日没看见他。
她支支吾吾的回了句,说他外出做生意,要好久回来。其实她心里清楚,霍珩不会再回来了,他那么高傲的人,不会再低头的。
杨大嫂闻言叹息声,觉得很遗憾,怎么忽然走了,还没给他践行呢。
杨大嫂离开后,家里又剩她一人,用了晚饭就关门休息,前段日子家里多个人,她睡得安稳,现在她一人在家,有点害怕。
躺在床上睡不着,林秀秀想,等她走了屋里的东西可以给杨大嫂,要是她不嫌弃的话,至于别的,都不要了。
找个时间回家一趟,先将爹接走,他一个人在泰安村生活也孤单,身边没个说话的人,日后父女两住在一起,有个照应。
一晚的时间,林秀秀想了许多,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翌日,她约了康伯在晴芳楼见面,用了早饭便带着东西去了。这回轻车熟路,进门后直奔二楼,不意外的,康伯已在二楼等着。
她把带来的包袱放在桌上,直接道:“这是孙妈妈和春桃的骨灰,你代我交给她们家人。”
康伯震惊的看她,又看向那个灰色的包袱,苦涩的情绪涌上来,哽咽着点头,“好,这几个月难为你了。”
她想过将她们入土为安,可是转念一想,又打消这个想法,她们有自己的家人,该让她们的亲人做决定。
康伯把包袱放好,又看着她说:“院子备好了,有丫鬟照顾你,你何时搬过来?”
林秀秀一想,说:“你把地址给我,等我回家处理好事情,就过去住。”
她怕康伯一直追问,便说了个准确日子,“五天吧,五天后我搬过来,我也没多少东西,一个包袱就装得下。”
康伯笑着点头,对她很信任,既然说五天后搬来,那便是五天后。几个月的时间都过去了,不在乎这三五天。
康伯把地址告诉她,然后让她吃点东西,康伯点了几样她爱吃的,来回跑一趟,别饿着回去。她点头,确实要吃点东西,月份大了肚子也大了,饿的很快,刚吃饱,没过一会又想吃。
吃的差不多,康伯抿口茶,试探道:“公子问,要不要和他见一面?”
这话是公子想了许久后对康伯说的,康伯后来想,大抵是出于愧疚,公子才改变想法,想和秀秀见面。
林秀秀愣了愣,想都没想就摇头,“不了。”
从前她想见见公子,想看他的样貌,是不是和她想象中的那样俊朗温润,可是现在,她全然没了想见的想法。虽然公子的转变令她惊讶,但她确实不想见。
之前他们没见过,以后也不必见面。这样就很好,回归平静,各自生活。
不管公子出于何种想法和态度,都不干她的事。
“孩子生下后,你交给公子,他会明白的。”
康伯就是个传话的,闻言也只能点头,照她的意思传话。他觉得可惜,和公子见一面也未尝不可,毕竟有个孩子,日后想见也好开口。
可既然秀秀不想见,那便算了。
康伯从怀里掏出银票给她,“银子拿着,用钱的地方多。”
她朝桌上看了眼,二话不说就收下,这是她该得的,当然要拿。而且有了钱,她和爹就有保障了。
“帮我谢
谢公子。”
康伯点头,说自然会转告。
从晴芳楼出来,林秀秀没回家,而是回了泰安村,肚子大不好走远路,便雇了辆马车,来回也节省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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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康伯去了定国公府回话,霍珩垂着眸,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态。康伯说完压根不敢去看他,心里揣测他的想法。
须臾,男人动了动,冷声道:“既然她不愿见,便照她的意思办,命人好好照顾,不可懈怠。”
“老奴知道。”
霍珩摆手,康伯立马退下。
他对外室有愧疚,所以想见见,可她不愿见面,他也不强求。霍珩心烦头疼,疲惫得很,几天时间瘦了些许,因为女人的事。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为女人心烦,现在尝到滋味,着实可怕。想抛到脑后,偏偏,时不时就出现,想忘却都不行。
挣扎几日,他还是妥协了,既然忘不掉,便去看看吧。
康伯在府里行走,大都认识他,这两日来的又勤快,梁氏身边的丫头主意到了,立马就去禀报。所以康伯还没出府,就被梁氏喊了过去。
康伯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将事情说了,梁氏很高兴,那女子找到是好事,再过几个月,只怕国公府就要添丁进口了,不高兴才怪。
梁氏赏了几两银子给康伯,然后去了老太太那。老太太自霍珩回府后,身子见好,要是知晓外室马上生子的消息,估计更有精神。
果然,老太太听了高兴的合不拢嘴,连连说好,然后又对梁氏道:“你找珩儿谈谈,将那女子接来府里,也好照顾。”
待生下孩子,纳她为妾也可以。
梁氏颔首,她也是这般想的,“是,我这就去找珩儿说说,上回她遭了那么大的罪,现在将人接来府里,想来珩儿无话可说。”
梁氏与老太太达成共识,随即去找霍珩,不过不巧,霍珩方才出府了,让梁氏扑个空。
林秀秀回了趟泰安村,回到小院天已经黑了,做饭来不及,便在外头买着吃,拎着东西进门,屋内黑漆漆,一股凉意,她冷得打颤,匆匆忙去点灯。
“你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点灯的手一抖,差点烫到手,灯光洒满房屋,林秀秀看清了坐在一旁的男人,锦衣华服,气度不凡,面庞一如既往的俊朗,气质却愈发凌厉迫人。
她没看错,霍珩不是普通人,他是高门大户的世家子弟,不是她能高攀的。能结识他,已是幸运。
林秀秀以为,他不会再来,不想几日过后,他还是上门了,果然不是好打发的。
霍珩见她愣愣的看着自己,眉头紧锁,余光瞥到她买的几块饼,眉头拧的更深。
“怎的吃这个?”
自打她知晓自己的身份,霍珩也懒得装了,说话行事皆是从前的模样,利落果断,威严十足。
偏她不在意,质问他:“你怎么又来了?这是我家。”
霍珩起身靠近她,答非所问:“吃这个不行,我带你出去吃。”
说着去牵她的手,举止霸道,让她不适应。
林秀秀往旁边躲,不想他靠近,“别碰我。”
霍珩讪讪收回手,低头看了眼,冷笑道:“总是拒绝我,你也这样对他吗?他哪里好?”
大概最近撒谎多了,现在说起慌来,脸不红气不喘,很是自然。
“我自然不会拒绝他,还有他很好,长得好气度好,对我也好,旁人比不上。”
一句话,将他为她做的那些全部磨灭。
霍珩生气,却没失了理智,悄无声息靠近她,道:“不见到他本人,你觉得我会信?秀秀,别说谎。”
他不信,怎么办?
林秀秀顿感烦躁,是她说的不够坚决,还是霍珩识破了她的谎言。她愣在原地,绞尽脑汁在想。
霍珩以为她妥协了,抬手就将她买回来的饼扔了,语气温柔:“是不是饿了?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她的脸白嫩,毫无瑕疵,瞧着手感就好,男人心痒难耐,当即伸手过来。如他想的那样,确实娇嫩。
林秀秀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立马拍开他的手,“别碰我,他会生气的。”
她支支吾吾的接着说:“他,他昨晚回来了,来看过我。”
男人脸色随即变了,阴沉阴沉的,像是随时发怒的猛兽,令人胆寒。
林秀秀怕他不信,将银票晃了晃,“你看,他给的。”
她好像一个为钱出卖自己的人,没有廉耻之心。可她就是这样的人。
霍珩盯着她看了半响,咬牙问了句:“你决定了,要跟他走?”
“是,我决定了。”
男人压着眉骨,极力的隐忍,最后一次问她:“我最后问你一次。”
“要不要跟我?”
她的喉咙仿佛堵住一般,说不出话来,胸口也闷闷的,好难受。
林秀秀低头抚摸腹部,摇头:“公子说,生产时来看我。”
她咬咬牙,狠心的说了一句又一句:“他还说生完孩子接我进门,纳为贵妾。”
又是妾室,她就那么想给人做妾。
那为什么不是他呢?也是,她喜欢的是那个男人,不是他,又怎会跟他。
霍珩冷笑,一身傲骨被她三番两次的践踏轻视,一次又一次的为她低头,到来还是拒绝。
罢了,一个女子而已,世间女子千万,比她好的不计其数,他不必为了这样的女子践踏自己。
男人拂袖而去,走的坚定,头也不回。
林秀秀哽咽着,手撑在门边,指甲慢慢收紧,生疼,她却毫无知觉,眼眶含泪的盯着他的背影。
她知道,这次,他不会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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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林秀秀收拾好了东西,准备搬走,以免夜长梦多。
临走前,她去了趟杨大嫂家,骗她说丈夫来接她,她屋里的东西不要,让她看着拿。
杨大嫂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问她何时回来。林秀秀没说,只说有空回来看她。
这话是骗杨大嫂,也是骗自己。她清楚,这一走,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
第42章
042思念
临近新年,定国公府张灯结彩,一派的喜气洋洋。因着前段日子府里发生的事太多,老太太吩咐了,务必要去旧纳新好好过新年,去去晦气。有了老太太这句话,府里管事不敢不重视,立马准备着,几天的功夫,府内就焕然一新,充满喜气。
梁氏前两日也抽空去了趟寺庙,帮霍珩求了平安符,要霍珩随身携带,保平安的。霍珩不以为意,嫌麻烦不肯带,无奈,梁氏只好挂在他床头,希望求的平安符灵验些,也不枉她跑一趟。
梁氏瞅着儿子整日愁眉苦脸的模样就叹气,问他也不说,愈发沉默寡言了。于是便去问他身边的王齐和王安,王安傻愣愣的,什么也不知道,至于王齐,知道也不敢说,只能装傻。
后来瞧霍珩每日上朝下朝,也不外出,便稍稍放心些,旁的事就由他去,毕竟霍珩也是马上当爹的人了。
汴京年前下了场大雪,银装素裹,很是好看,但是天气也更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