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金盏 第169章

作者:玖拾陆 标签: HE 女强 爽文 古代言情

  彻底看走了眼!

  陆念亲手研磨了莽草,细细的粉末倒入碗中。

  阿薇从架子上取下一个小瓷罐,里头装着的是凤髓汤。

  陆念挖了一勺,和粉末一起倒水化开。

  水温正好,她在榻子边的绣墩上坐下来。

  闻嬷嬷掰开了岑氏的嘴。

  陆念喂一勺、闻嬷嬷逼岑氏咽一口。

  岑氏太懂莽草了,知道像白氏那样积少成多的慢性中毒是什么样,也知道陆念下足了药量这么一碗下去又是什么样。

  死到临头的恐惧间,眼泪从岑氏浑浊的眼睛里滚出来,她没有办法说话,只能呜呜地哭。

  陆念喂完了整整一碗。

  突然间,她问:“你觉得我狠吗?”

  岑氏还没有回答,也回答不了,陆念自己摇了摇头。

  笑容灿然如火烧艳阳,带着不寻常的灼热气息,陆念一字一字道:“我不及你,远不及你。”

  窗外晚霞映天。

  莽草之毒来势汹汹,岑氏在抽搐中口吐白沫。

  陆念看着她,微微启唇,轻轻的曲调从她口中飘出来,是她记忆深处、母亲曾哼唱过的儿歌。

  时断时续,不记得哼的是对是错。

  天黑时,岑氏彻底不会动了。

  闻嬷嬷探了岑氏的脉搏,确定她咽气之后,朝阿薇和陆念点了点头。

  阿薇点亮了屋子里的油灯。

  陆念最后再看了岑氏一眼,起身往外头走。

  阿薇陪着陆念一道走。

  这里剩下的留给闻嬷嬷,她会收拾好。

  阿薇挽住了陆念的胳膊,柔声细语地道:“饿吗?”

  陆念应声:“有一点。”

  “想吃什么?”

  “喝粥吧,”陆念想了想,道,“我小时候不舒服了,母亲就说喝粥好。”

  马车赶在城门关闭前入城。

  春晖园里,灯火通明。

  阿薇去厨房里熬粥,粥耗工夫,她抽空去看陆念。

  陆念躺在正屋那张大躺椅上,呼吸平缓,已是睡着了。

  阿薇给她盖了张毯子。

  陆念似是被惊了下,眼睛却没有睁开,只含含糊糊地喊“娘”。

  阿薇一下子就懂了。

  陆念的梦里有她的亲娘。

  那是春光明媚的春晖园,小床被搬到了院子里,还不到三岁的陆骏坐在里头。

  白氏拿着拨浪鼓逗他。

  那鼓是定西侯亲手做的,以前是陆念的玩具,陆念大了几岁、不喜欢玩了,陆骏的年纪正好,一双眼睛盯着鼓、咯咯直笑。

  陆念折了几支杏花,她四肢伶俐,学走路就快,跑起来也稳。

  嬷嬷们在后头小心翼翼地护,陆念在前头举着花枝跑得满头大汗。

  “娘,您看!”她献宝一般把花枝递过去。

  “好漂亮!”白氏夸赞,掏出帕子给她擦汗。

  陆骏伸手抓花瓣,直接往嘴里塞去,急得陆念赶紧拦他。

  “不能吃,不能吃!”陆念把那只软乎乎的小手从嘴巴里救出来,“笨弟弟!”

  白氏笑个不停,丫鬟嬷嬷们也一块笑。

  她们都还记得陆骏刚出生时、陆念说的“丑,不要;笨,不要”。

  小小的孩子,明明是有什么事儿转头就忘的年纪,那句笑话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笑什么?这般高兴?”

  定西侯的声音从院门那儿穿过来。

  陆念寻声看去,见了他,眼睛明亮起来,飞扑着又去献宝:“娘说漂亮。”

  “是,漂亮!”定西侯一把将她捞起来,让她坐在肩膀上,“花漂亮,阿念也漂亮。”

  漂亮的陆念笑得肆意。

  她喜欢骑大马。

  花枝像是她手里的马鞭,她兴高采烈地喊着“驾!”

  定西侯由着她高兴:“再过两年,爹爹带阿念去骑真的马。”

  ……

  后来,白氏走了,岑氏进府。

  定西侯提过几次,陆念怨他怪他,说什么也不肯去。

  再过很多年,陆念都没有骑过马。

  良久,陆念睡醒了。

  她吃着热腾腾的粥,拧着的胃慢慢缓和下来。

  “我想去骑马,”她忽然和阿薇道,“过几日,我们骑马去吧。”

  阿薇会骑马。

  陆念不会。

  阿薇没有说这个扫兴,她只是点头附和:“好呀!”

第127章 您也从来不认识我母亲(五千大章求月票)

  翌日。

  阿薇起得很早,或者说,这一整夜她睡得都不算沉。

  闻嬷嬷不在,阿薇夜里就和陆念一道睡,母女两人挨着。

  陆念睡得不安生。

  倒也不是魇着了,总是半梦半醒地翻身。

  阿薇记挂着,有点儿动静就醒,然后轻轻拍着陆念的胳膊。

  陆念直到天快亮了才睡塌实。

  不多时,阿薇轻手轻脚起来,披了件外衣,交代青茵看顾陆念,自个儿回房梳洗。

  小厨房里,毛婆子炖着汤。

  院子里丫鬟压着动静做事,闻着厨房里飘出来的味道,肚子咕噜咕噜叫。

  真香啊……

  只这般看,这是极其普通的一天清晨。

  除了姑夫人起得晚些,并无任何不同寻常之处。

  再说,姑夫人素来随心所欲,原本也不是每日定时起、定时睡的人。

  而这份寻常,在闻嬷嬷回府后,如巨石落入湖面,一声巨响、水波四溅。

  “你说什么?”陆骏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今日陆致书院不上课,晨起便在院子里练拳。

  年前打了一次架,年后他新拜了夫子、换了书院,祖父也请人教他基础的功夫,不求以后能领兵,起码日常与人往来时不会吃亏。

  陆致这个年纪才入门,确实十分辛苦,但他自己有心练,嘴上喊着苦,却也没有偷过懒。

  桑氏心疼儿子,又看不得陆骏在岑氏的真面目被揭穿之后、心神恍惚回不过来神,干脆好言好语“哄骗”了一通,让他给陆致鼓励。

  父子两人一块练。

  三十多岁的陆骏更不可能练出花来,但扎个马步、打一套五禽戏,总是强身健体、有益无害。

  因此,陆致在家时,父子两人多练一会儿,早膳吃得也比平日晚。

  闻嬷嬷来报信,他们夫妻和陆致还都坐在桌边。

  见陆骏追问,闻嬷嬷面无表情、一字一字又重复了一遍:“昨儿晚上,岑老太太病故了。”

  陆骏的手一抖,筷子没有夹住,饺子落回碗里,热汤溅在他脸上眼皮子上。

  他没有顾上擦拭,喃喃道:“病故?真的是病故?”

  陆致半张着嘴,显然想说些什么,被桑氏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只能悻悻闭嘴。

  桑氏深吸了一口气。

  能是病故吗?

  侯夫人去世这么大的变故,庄头得麻溜地来报信,天不亮就在城门外等着、门一开就往府里赶。

  门房见了人,把庄头引进来,当面与他们夫妻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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