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金盏 第26章

作者:玖拾陆 标签: HE 女强 爽文 古代言情

  冯正彬一位侍郎,竟然这般“自给自足”?

  一面思考着,沈临毓一面自然而然地又抿了一口果茶。

  下一瞬,他就转过弯来了。

  冯大人呕吐之前必定喝过果茶。

  怕叫定西侯知道,冯侍郎才亲自悄悄收拾了。

  “元敬,”沈临毓冲书房方向抬了抬下颚,“里头给你留了一碗,喝去吧。”

  元敬应下,进去取了茶碗出来,站在沈临毓边上、双手捧着喝完。

  沈临毓问:“如何?”

  “小的嘴拙,品不出其中用了什么果子,”元敬道,“只觉得滋味很好,清润爽口,喉咙很是轻快。”

  沈临毓点头:“总结得不错。”

  所以,冯侍郎为何会吐?

  看着碗底那一点茶汤,沈临毓的手指在碗沿轻轻磨了磨,唇角一抿,慢声道:“要么是嘴不行,要么是心不行。”

  等了半刻钟,沈临毓看到冯正彬回来了。

  两厢照面,冯正彬打起精神与他见礼:“王爷。”

  “冯大人,”沈临毓打量着他,“脸色怎么这般苍白?风寒冻着了?”

  冯正彬讪讪:“确实有些寒冷,去里头避风坐会儿就能缓过来,谢王爷关心。”

  “谢是不必谢,”沈临毓话锋一转,道,“里头还剩了些果茶,冯大人可以用一碗,于身体有益。”

  话音一落,冯正彬的脸霎时像又抹了一层白芨浆子。

  他自己也知状态不好,与沈临毓打了个哈哈,快步进去了。

  沈临毓收回视线,嗤地笑了声。

  瞧瞧,步子虚浮、额有浮汗、眼神涣散,甚至没有注意到鞋面上沾了点痕迹,已经把胆战心惊摆在面上了。

  就说这果茶明明味道不错,不止是他和元敬,老尚书他们也是真心实意夸赞,怎么会有人喝吐了呢。

  果然是心不行。

  就是不晓得这位冯侍郎心里藏了什么,喝碗茶都能吓吐了。

  白白浪费好茶!

  里头,定西侯也见到了脸色难看的冯正彬。

  先前说几句话的工夫,冯侍郎突然不见了,定西侯还当他人有三急。

  此刻观他气色,一副虚得险些蹲不住要摔下茅坑的样,侯爷不由心里一紧:别不是阿薇那果茶喝出来的吧?

  转念一想,屋里人人神清气爽,只冯侍郎不对劲,难道是冯大人白日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他本想关切几句,余光瞥见冯正彬的鞋子。

  定西侯的脸沉了下来。

  吐了?

  凭什么?!

  阿薇的果茶,能难喝到让人吐出来?

  即便是各人各口味,好吃的评断标准不尽相同,但“难喝”与“难喝到吐”是两回事!

  连吃过无数山珍海味的成昭郡王都是“再来一碗”,他冯正彬凭什么全吐个干净?

  定西侯转过头去,只当没冯侍郎此人。

  冯正彬在书房里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失策了。

  他应当回自己那处去,待调整好了状态再来此处说话。

  没想到,刚才郡王几句话让他乱了心神,竟踏进这里来。

  另一厢。

  定西侯府的马车刚刚驶出正阳门。

  阿薇靠着车厢闭目养神,出门时收在袖子里的纸张已经没有了。

  依着闻嬷嬷对姑母的了解,阿薇特特寻了那与众不同的浣花笺,又照着姑母的笔迹写了字。

  阿薇其实并没有见过姑母的亲笔,但祖父金太师练得一手好字。

  祖父盛极一时,天下读书人推崇他的墨宝,他有不少字帖流传开去,早年间京中官员甚至在台阁体之外,还学着写他的字。

  倒台之后,祖父的字帖京中少见了,但在蜀地并未绝迹。

  山高皇帝远,余家里头收过一部分。

  阿薇在蜀地那两年没少临摹过,只有静静提笔时,她才深切感觉到,自己不是飘零的阿薇,不是余如薇,而是金殊薇。

  是金太师最宠爱的小孙女。

  金家之中,父亲、姑母,连几位堂兄都是习金家字帖。

  阿薇的这手字,火候不够,远没有祖父落笔的风骨,也比不得姑母的功底,但她能得形。

  这份形,用来吓心神不安的冯正彬足够了。

  原本,阿薇以为,这张浣花笺还得再有一两日才好寻着机会塞到冯正彬手里,没想到今日就叫她抓到了机会。

  隔着连排的漏花窗,她看到了脚步匆忙的冯正彬。

  支开青茵,阿薇走到墙边,隔窗把纸张塞了过去,之后,她躲在冯正彬哪怕扒花窗也看不到的地方,听到了那头的呕吐声。

  足见恐惧。

  足见心虚。

  马车稍颠簸,阿薇睁开眼睛,道:“绕道去香烛店,我想买些东西。”

第34章 你对她仁至义尽!

  车把式依言换了方向。

  行了有两刻钟,才在一家门面气派的商铺外停下。

  阿薇透过帘子看了眼,拦了要下去的青茵:“这是买卖烧香拜佛的烛火的铺子吧?”

  青茵一愣,她是内院做事的丫鬟,从未担过采买的事,平素出门也是胭脂、点心等铺子,对香火铺子并不了解,只能看车把式。

  车把式答道:“表姑娘,这家是京里老字号,京郊一带的寺庙庵堂也认他家东西。”

  阿薇信他说辞。

  若不是生意兴隆,哪里能攒出这般辉煌的铺面来?

  “是我没有说清楚,”阿薇与车把式道,“我要买烧给故人的香烛。”

  正说话,铺子的伙计来迎客,也听到这话,忙笑着介绍道:“是,我们家东西虽多、品类却不全,叫姑娘空跑一趟。前头矮子巷尽头有一家香烛铺卖您想要的香烛,姑娘可去看看。”

  越是大店,生死之物分得越细,就怕犯了客人忌讳。

  到了那巷子里,阿薇下车来。

  明明只隔了一条街,这里比外头冷清许多。

  铺子门开着,无人揽客,连带着左右都是阴沉沉的、看不出做什么买卖。

  阿薇进店,直接问:“可有益州香?”

  青茵看了阿薇一眼。

  她只在厢房伺候,从未进过正屋,却也晓得那里头供奉的瓷坛日日燃香不断,且用的是姑夫人与表姑娘从蜀地带回来的香。

  姑夫人很讲究这个,擦台面、摆香果、换香烛,全是她亲自来,从未假以人手。

  青茵知道那个“旁人碰了就伤性命”的说法,府里早就传开了,有人将信将疑,却也无人敢以命去试。

  她倒是很信。

  姑夫人那么讲究,定然是真的。

  今儿见表姑娘买香,她才又懂了一点:原来那是益州香。

  “有是有,就是存量少、价也高。”

  见客人应下,东家去库房取货给她过目。

  阿薇看过后,又买了其他香烛物什,一并收拢,这才回府。

  另一厢。

  冯正彬艰难挨到了散值,急急回家。

  徐夫人正在听冯家老太太“指点江山”,一肚子的委屈只能硬憋着,听闻丈夫回来,她眼底暗暗闪过惊喜来。

  夫君在场,婆母总不会再大放厥词了。

  她起身迎接,却见冯正彬脸如菜色,一副惊慌失措模样,不由惊呼道:“这是怎么了?”

  冯正彬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急切道:“我有些话要与母亲说……”

  徐夫人怔住了。

  她听出了冯正彬赶人的意思。

  是什么话,不能当着她的面说?

  是什么话,连给她递个回避的体面由头都顾不上,几乎是急切地要把她轰出去?

  她嘴唇动着想问,对上丈夫那糟糕的脸色,又实在问不出口,只能硬挤出个笑容来,自己给自己安了个台阶:“等下就吃饭了,我去看看备得如何。”

  着急的冯正彬只怨她走得不够快,等屋子里只有他们母子两人,他才坐下道:“母亲,从前金氏做过一种果茶。

  是她自己的方子,这么多年儿子从未在外头尝到过。

  初一那日,徐氏去上香遇着定西侯府回京的那位表姑娘,那人给了她一方子,儿子一喝,和金氏当初做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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