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金盏 第53章

作者:玖拾陆 标签: HE 女强 爽文 古代言情

  若是早几年,她装得更好,这两年大抵是没人给她生事,又或许睡不好的缘故,脾气大了许多。

  就前回陆致那臭小子惹的事,换早些年,她可不会那么轻易被我压过了风头。”

  “您说得对,”阿薇收拾好了,道,“今晚上您好好睡一觉,明日起来,我们给岑氏寻麻烦去。”

  陆念其实不困。

  阿薇看得分明,怕陆念不好好睡,佯装打了个哈欠,简单梳洗了番。

  没有回厢房去,她脱了鞋往陆念床上爬:“您这儿暖和,我跟您睡。”

  陆念精神好,但她拒绝不了乖顺的阿薇。

  她的小阿薇自幼身体就弱,陆念几乎是一步不离,夜里也是亲力亲为的照顾,哄着女儿睡。

  后来,余如薇去了庄子上静养。

  陆念两头跑,她要为了报仇谋划,不能时时陪伴女儿,她与丈夫亦没有感情,半夜睁开眼摸一摸身侧,空荡荡的。

  她不在乎丈夫,只觉得,女儿不睡在边上,她很不习惯。

  再后来,她报了仇,却也失去了女儿。

  那段时日是阿薇陪她走过来的,吃住都在一起,陪她熬过漫漫长夜,让她惊梦醒来,身侧还有一人呼吸。

  在陆念逐渐康复后,阿薇便不再陪她睡了。

  陆念自己也十分清楚,她需要康复,罗织出来的美梦只是梦,她绝不能沉溺下去。

  那会拖累了阿薇。

  阿薇是她的女儿,但她更是金殊薇。

  她可以让阿薇成为余如薇来瞒天过海,却不该让阿薇束缚在余如薇的躯壳里。

  但是今天,看着笑盈盈的阿薇,陆念心软极了。

  母女两人躺下来。

  闻嬷嬷落了幔帐,又吹灭了灯。

  阿薇在黑暗里眨了眨眼睛,紧挨着陆念。

  陆念偏着身子,依着旧日习惯,与阿薇掖了被角,轻轻地隔着被子拍睡。

  不自禁地,低低的哄睡调子从她嗓子里流出来,不会划破黑夜的静谧,只添了一层安逸平稳。

  阿薇绷了好几日的情绪在这段安稳里松弛了下来。

  原想等陆念先睡,却是不知不觉间,自己先睡着了。

  听着身边孩子平缓的呼吸声,陆念哼唱的调子越发轻了。

  她迷迷糊糊地想,这调子有多少年没有哼过了呢?她又是从哪儿学来的呢?

  是了。

  女儿很小的时候,身上痛睡不好,她就哼着哄。

  是她以为自己不会记得的调子,毕竟,她被亲娘哄着睡时、她实在太小了。

  可这调子就是刻在了她的骨头里。

  十几年后,她哄女儿时顺口就来了。

  同样的,又过了这么多年,她睡在幼年睡过的床上,还是这么顺口。

  那她再努力努力,关于这座春晖园,关于母亲的陈年旧事,她一定也能再想起些什么来的吧……

  陆念浅浅入睡,只那拍睡的手,时不时地、仿佛习惯了一般,拍了一下,又一下。

  翌日。

  天色将将亮起,阿薇睁开了眼。

  见陆念还睡着,她便没有动,只一瞬不瞬地望着。

  这些年,阿薇很少梦见亲娘,但她只要闭上眼睛,就还能记得起母亲的模样。

  母亲生的便是温婉模样,与陆念浑身带刺的明艳完全不同。

  可偏偏,她们是手帕交。

  而这会儿,睡着的陆念收起了身上的尖刺,眉宇之间难得透出几分安然。

  但阿薇知道,等陆念醒过来、睁开眼,她还是那朵带着刺的玫瑰。

  不多时,陆念醒了。

  看到阿薇时,她还有些惺忪,稍缓了缓,陆念的眼睛明亮起来。

  阿薇问:“您睡得好吗?”

  “好,”陆念道,“睡够了,很是松快。”

  两人起身,各自梳洗。

  春晖园里的丫鬟嬷嬷们见陆念精神了,也都很是高兴。

  阿薇去了小厨房。

  骨头汤炖起来需火候,只好暂且将就,先尝一尝煎饺。

  到底是跟着闻嬷嬷在四司六局里做过事,阿薇动作很快,揉了面,趁醒面时又拌了馅,擀开面皮包饺子,毛嬷嬷帮着备了锅刷了油,饺子平铺开,盖上盖子。

  陆念吃煎饺不爱蘸辣,只一小碟陈醋最合她的口味。

  煎饺好熟,时候到了添水进去,热气折腾着催出来的焦焦脆脆的底,到了完全开盖的时候,香气扑鼻。

  阿薇最后撒了把芝麻与葱花。

  一份外焦里嫩涌汁水的煎饺,一碟米化了油的白粥,陆念很是喜爱。

  阿薇也喜欢。

  揪心几日之后,放松下来的一顿吃食,比什么都好。

  之后,阿薇拎了个食盒去寻桑氏。

  煎饺刚在锅上暖着,虽比不上刚作成那会儿,但也好吃。

  桑氏见阿薇送吃食来,眉开眼笑道:“大姑姐好了?”

  “好了,要不然我也没有心情弄这些,”阿薇陪坐着,听桑氏边吃边夸,末了道,“母亲这回一病,我着实有些吃不消。

  母亲本就不喜欢底下人进出屋里,病中更是,每日能陪着她的只我、闻嬷嬷和青茵。

  嬷嬷年纪大了,熬久了也伤身。

  我就想来问问,之前与您打听的那些人手,不晓得有没有信了。”

  “我也正要与你说这事。”桑氏示意姚嬷嬷。

  姚嬷嬷上前答话:“丫鬟宝珍,放出去第二年就嫁了人,之后随夫家去了江南,听她家里说平素只书信往来,暂不会回京。”

  “张嬷嬷倒是一直在京里,可惜生了场大病,三年前病故了,她家小子在京郊几个村镇做货郎,日子还过得去。”

  “窦嬷嬷和她男人住在南城那儿,靠姑夫人当初给的遣散银钱支了个小铺子,见我们府上去打听,说是想进府来给姑夫人磕个头。”

  “就是那柳娘子,府中花名册上没有她,姑夫人留的那地址也已经没了人,眼下还没有明确的下落。”

  阿薇点了点头。

  这几人,除了柳娘子,都是曾经陆念用的人手。

  彼时定西侯府被岑氏把持,大部分伺候陆念的人,与其说是她的丫鬟婆子,不如说是岑氏的人。

  要说苛待她了,其实并没有。

  岑氏要当那良善、又无奈讨不来继女欢心的继母,在吃穿用度上从不敢亏了陆念。

  丫鬟婆子们认陆念这位大小姐,照顾仔细用心,也时时好言相劝。

  谁让陆念就是与岑氏过不去呢?

  陆念闹得越凶,身边人劝得越真情实感。

  岑氏也从不会因为丫鬟婆子管不住陆念的胡闹而责罚她们,口称“知道你们尽力了”,“孩子小、不好带,我心中有数”,几年下来,别说这些定西侯府的人,连白氏夫人的陪嫁们都笼络去了大半,唉声叹气陆念“不珍惜、不懂事”。

  到最后,陆念身边与她一条心的,只有她十一二岁时自己去外头买回来的几个人而已。

  再后来,陆念与余家定了亲。

  蜀地太远了。

  陆念自己都认定此生恐是回不来京城,便把买来的人放了,就是窦嬷嬷几人。

  只两个早已无亲无故的丫鬟随她远赴西南,在多年前为了保护她和余如薇先后离世。

  至于那位柳娘子……

  她不曾在侯府里当过差,花名册上自然没有她的名姓。

  阿薇还不曾听陆念说具体来龙去脉,但她知道,这个人就是陆念给岑氏准备的大礼。

  “辛苦舅娘帮着打听了,”阿薇笑了起来,“另一桩事不晓得您这儿得了结果没有?我母亲这回虽好了,但她还得用不少好药材养身,两年前丢的那三箱笼药与五千银两,不晓得您查出信了没有?”

  桑氏深深看了她一眼。

  这个外甥女,鬼精鬼精的。

  不过,她既然与大姑姐、外甥女站在一块,她们精明些也是好事。

  “有些眉目了,”桑氏也不瞒她,道,“我也不抱怨说难查,反正会有个结果,算算来回递消息的时间,最多半个月,我给你答案。”

  阿薇应了声“好”,起身回了春晖园。

  “还是我们之前说的那样,别管是不是舅娘落了口袋,只要她能明明白白甩去岑氏那儿就行。”

  “药材与银两的路子,以及您给安排好柳娘子,这两样一并扔到秋碧园去。”

  “岑氏夜里不能睡个好觉,白日里又要收拾一堆事情,折腾她一段时日,她自然而然就露马脚。”

  听阿薇说完,陆念支着脸颊,问道:“知道怎么让马脚露出来吗?”

  阿薇如何不了解陆念?

  凑到陆念身边,阿薇轻声细语地道:“吓唬吓唬马儿,然后,一鞭子抽在它的马屁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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