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陆大人他言而无信 第24章

作者:闻希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甜文 成长 古代言情

  总算被大家抓到短处,都学他说话,重复“不能懈怠哦”,连璃娘也加入,小娘子们围成一圈“欺负”他,他也不生气。

  那样无忧无虑的时光,恍若前世。

  辰妃用力抓住弟弟的手,才发现自己的手枯瘦如枝,凉如冰,“我睡一会儿,你别走。”

  “嗯,我不走。”梁元序又给她添一层锦被。

  她虚弱得厉害,闭上眼一动不动,似昏似睡,唯余微弱呼吸。

  梁元序唇角轻抿。

  宫殿外,初见香妃山茶的女孩们,久久未能走出惊艳,由惊艳生羡,叹一句:住在宫里的娘娘们,每天得多幸福呀。

  转念一想,皇帝的年纪同她们祖父差不多,甚至更老,似乎又不那么幸福了,琼楼玉宇突然就没那么光鲜。

  虞兰芝的小脑瓜也惦记着惊鸿一瞥,那般美的花儿与香气,没有人能无动于衷。

  不过她的惦记持续不了多久,世上有那么多新鲜有趣的事,都在等她探索。

  这日,回到府中,她梳洗一番,款款走去上房给阿娘请安,老远就瞧见月洞门附近的小厮寿安,正同阿娘院子里的小丫头踢毽子,公鸡尾羽做的,又好看又威风。

  寿安是沈舟辞的小厮,今年才九岁,鬼精鬼精的小人儿。他在这里,想必沈家母子也在。

  沈家母子前来拜访虞府,一则探探虞相致仕的风波,二则为的节礼。

  所谓节礼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互惠互利。

  沈家想要在洛京长久立足,等闲离不开虞侍郎的庇护,自然得想着法子拉近关系,再没有比礼尚往来更体面的。

  于是每年的小雪前后,沈太太和沈舟辞定会登门拜访。

  上房明间里,沈太太亲和热络,同虞二夫人侃侃而谈。

  虞二夫人含笑道:“嫂嫂哪里的话,我们是一家人,不要生分了,惯例就行,今年给的也太多。你和哥哥还要为四郎张罗亲事呢。”

  沈太太笑道:“赚得多才给的多,这是好事。连圆丘的那边也落在咱们家,你哥哥高兴的都胖了一圈。”

  说话间婢女通传五娘子到了。

  沈太太忙转过头,眉目慈蔼,“芝娘回来了,快让舅母看看。”

  虞兰芝端端正正问安,就被沈太太一把捞起,端详几番,赞不绝口,“越长越漂亮了我的心肝,谁说我家芝娘长不高,这不一年高过一年,随她三舅舅,晚长个,后面几年必定猛蹿。”

  这话虽说是恭维,却也是实话,且还正中下怀,虞兰芝抿笑,欣欣然。

  也无比期待自己长成一个身段高挑,胸-脯鼓鼓的小娘子,昂首挺胸地经过梁元序,就不信他还两眼空空。

第20章 第20章“因为……”他停顿,看……

  给长辈请完安,虞兰芝就借口回去练字逃离明间。

  三舅母的热情,令人难以招架。

  寿安望见五娘子虞兰芝行色匆匆走出,立即笑眯眯迎上去,从褡裢掏出一方锦盒,“公子说这个给您玩。”

  一只毽子和一条百索躺在盒内,毽子羽毛末端乌黑闪金、底部则是雪白的绒毛,百索是五彩的松江麻线编就,做工相当精致。

  不算昂贵,也没有冒犯之意的小礼物,表哥送给表妹的。

  虞兰芝看了眼,春樱笑着收下,打赏小厮一粒小银馃子,比礼物贵,既不当众扫了亲戚脸面也没有欠沈舟辞。

  回到房中,虞兰芝才发现锦盒底下压着两朵新鲜的香妃茶花。

  有时候她还挺佩服沈舟辞的韧性,但凡自己有他一半的功力,说不定早把梁元序追到手。

  这厢沈太太照旧同虞二夫人叙着话儿。

  这是个标准的商户人家的女儿,能说会道,精明世故,有着与虞兰芝三舅舅截然相反的性格,为人底色还算良善,也不乏一些内宅妇人的蝇营狗苟。

  自从迎娶虞兰芝进门无望,沈太太便开始一门心思经营亲戚感情,这条路倒还真让她走对了。

  做不成亲家做亲戚,完全不亏。

  只要牢牢抱住虞侍郎这条门路,何愁将来四郎捞不到一个大肥缺。

  虞侍郎任职的衙门乃六部之首——吏部。在官员的选拔、考核等方面有着极高的话语权,某些权力甚至可以越过尚书,直接做决定。

  毕竟尚书参与机要,偏重治国大事,衙门琐碎多半交由副官侍郎全权处理。

  此外,那吏部尚书又是虞家二房的亲家。

  沈太太几经盘算,嘴都笑裂开,往后她出去说自己和仁安坊陆家沾亲带故也不为过吧。

  不枉她在虞二夫人出嫁前,有意交好,稳固了姑嫂之谊。

  那时沈太太就琢磨还是探花的虞侍郎不简单,能屈能伸,为了求娶沈家娇女吃尽苦头。

  这也是虞老夫人至今不喜虞二夫人的缘故。

  虞老夫人咽不下那口气啊,辛辛苦苦养大的嫡次子,最优秀的一个孩子,在外面给小官商户女当狗,直把她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陆老夫人与满眼都是门第的虞老夫人截然相反,只要家世过得去,人品相貌没问题,她更愿意收敛锋芒。

  旧事重提,陆大夫人的委屈再次涌了上来,拿帕子一个劲沾眼角,怨道:“我问过七郎的意思,他忙得顾不上,让我随便挑,大老爷也说让我做主,反正都不差,于是我就和宋家心照不宣对上眼,您中途突然来一手,我到现在还没脸见宋夫人呢。”

  陆老夫人冷笑了一声,洞若观火的视线就投向她。

  陆大夫人咯噔,忙垂下眼帘。

  道理她当然懂,不就是外孙也看上璃娘,可七郎才是亲孙儿!便是看上不也应该先给七郎让路么……

  然而再多不平也只得咽在心里,并不敢连触老夫人的霉头。

  这日晚膳,陆宜洲在四宜馆陪同祖母,饭后祖孙二人叙话。

  陆宜洲吃了口婢女剥好的蜜桔,食之无味,摆摆手,婢女福身退下。

  陆老夫人云淡风轻地问:“同芝娘相处的如何?”

  “回祖母,一切挺好的。”陆宜洲违心道。

  人在说违心话时表情多少都会异样,逃不过陆老夫人的眼睛。

  “你还没转圜过来?不服气?”她斜了陆宜洲一眼。

  “啊?”陆宜洲旋即反应过来,忙摇头,“孙儿不敢,这门亲事您安排的好,孙儿服气。”

  光他服气有什么用,剃头担子一头热。

  可若对祖母坦言相告,就真的再也无法挽回。

  那不是他要的。

  他不想别的男人知道芝娘有多柔软,多淘气。粉腮的味道像雪酪酥山,嘴唇的味道还没有尝过。

  再说她坏透了,把他的心高高钓起,又不知轻重丢弃,如若不能狠狠教训回去实难咽气!

  连怎么教训都想好了,捏她的脸,打她的屁股。

  陆宜洲心不在焉端茶抿一口,不对味儿,仔细一瞧,是祖母的。

  陆老夫人:“……”

  陆宜洲:“……”

  “你是有什么心事吗?”陆老夫人问。

  陆宜洲矢口否认。

  陆老夫人眼里写满狐疑,正色道:“其实今日把你召过来,是有几句话要交代。”

  “您讲。”

  按说陆大夫人的身份来讲更适合,架不住那是个糊涂人,陆老夫人不耐烦再见她的苦瓜脸,干脆自己插手到底。

  她道:“我呢,就是提个醒,你那几个婢女年纪同你差不多,我记得一个比一个漂亮,有没有跟你胡闹过我不管,最迟明年底,把开过脸的好好发嫁,银钱上大方些。我这边青黛、青棠补偿你,她们略长你几岁,知冷知热,很是贴心。”

  长相也相对让人放心。

  说的非常明白了。

  陆老夫人既然承诺虞家不纳妾,不豢养家姬,那么所有被睡过的婢女就得在主母进门前另行安排。

  以陆宜洲的年纪极有可能开过荤,这在大户人家稀松平常,毕竟是人就有七情六欲。

  陆宜洲耳朵微红,黑葡萄般的眼睛却坦然又明亮,“孙儿没有胡闹过。苏和与丹蕊也都是极自爱的女孩子,没有吩咐绝不服侍我更衣沐浴,将来芝娘见到她们肯定也会喜欢

的。”

  言下之意这两个他要留着。

  男孩子确实比较容易冲动些,但他会让自己忙其他的事情缓过来,也不会在不想予名分的情况下亵/渎别人的清白之身。

  只要他想,婢女们都会甘之如饴这种话,陆宜洲是不信的,那只是地位悬殊导致的傲慢认知。

  没有女孩子愿意被人随意糟/蹋。

  ……

  临近冬猎前夕,虞兰芝照常上衙下衙,不是她不紧张,而是紧张到想一下就睡不着,唯有让自己忙碌起来,才显得正常。

  幽微的情绪,期待又畏惧。

  复杂程度堪比遇过的最难念的书。

  说白了,就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只有她在积极面对重重困难,为微乎其微的可能勇往直前。

  而她的盟友陆宜洲,始终漫不经心,得过且过。

  她该如何让梁元序相信这场无稽之谈?

  不被她有未婚夫的身份吓到。

  每年初冬,粱宋两家的郎君和小娘子都会于城外的青幕山狩猎玩耍,这一带有梁家的田庄,落脚休憩格外便利,连扎营帐的步骤都省了。

  一开始,冬猎也会邀陆宜洲,逐渐地,众人发现这是个大忙人,三次能来一次已不错,就不再找他。

  没想到今年他竟主动要加入。

  众人思忖了下,没寻思过味儿,想了想,豁然开朗,一起“哦——”拖长尾音。

  陆宜洲雪白的脸颊唰地变成了三月桃花那样的粉色。